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53、塔耳塔洛斯

作者 ︰ 紫汐

普羅米修斯回過頭,不聲不響地凝視依鏡,依鏡也不服輸地瞪著他,沉默半晌之後,普羅米修斯嘆息一聲,認輸了。

「沒錯,我就是‘利安’,我的仇人相信你也猜得到。」

「宙斯?」

「是希臘諸神,包括剛才對你獻殷勤的阿波羅喲,小妹妹。」一個女聲插了進來,「你是普羅米修斯現在的主人?」

原來面前的陽台上站著兩男一女,皆是身穿黑色的希臘服裝,給人的感覺非常寧靜,不像大廳里的其他神一樣有壓迫感,卻使人發自內心地想臣服。

不過,依鏡還是忍不住對女神問道︰「我叫依鏡,請問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希臘諸神要對普羅米修斯做什麼?」

普羅米修斯趕緊拉了拉依鏡,告誡道︰「不要無禮。」

「沒關系,是個很有朝氣的姑娘。」女神擺擺手,示意普羅米修斯不用緊張,朝依鏡回答道,「因為普羅米修斯摘下了手上的鐵環,他掌握著宙斯的命運秘密而不肯告訴宙斯,宙斯害怕了,因此派出手下的諸神捉拿普羅米修斯,普羅米修斯不得不隱藏自己,畢竟他是智慧神,並不具備強大的戰斗力。」

普羅米修斯無奈地點頭,他這輩子最大最不智慧的錯誤就是相信了亞斯特洛特。

他讓依鏡褪下斗篷,把面前的三位神祗介紹給她。

「過來吧,這三位是混沌神卡俄斯的子女,希臘五位創世神之中的黑暗神厄瑞波斯、黑夜女神尼克斯,以及地獄冥土的創造者塔耳塔洛斯。」

這身份夠高,連希臘神王宙斯踫上他們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依鏡也不敢怠慢,連忙對他們低頭行禮。

「不必拘束。」女神寧靜的聲音平息了依鏡的緊張,「今天要找你的是我的弟弟塔耳塔洛斯,他有一些問題需要你回答。」

依鏡小心翼翼地把目光轉向渾身冒冷氣的塔耳塔洛斯,對上神明幽深黑瞳的一瞬間,她仿佛感覺到自己身處地獄,于是趕緊別開視線,心中忐忑不已。

「放輕松,只是幾個很簡單的問題。」

盡管有尼克斯的安撫,塔耳塔洛斯釋放出來的冷氣還是讓依鏡想要後退,她很清楚面前的三位大神是不會允許她逃跑的,索性往前一站,抬頭對上塔耳塔洛斯的目光,要看就隨你看個夠,她豁出去了!

「請說吧,我必定知無不言。」

塔耳塔洛斯渾厚性感的聲音淡淡地說︰「剛才站在你身邊的格綠安達,是真正的芙麗雅嗎?」。

依鏡猶豫了一下,答道︰「……是。」

別怪她太誠實,這三位大神明顯都是不好糊弄的,而且普羅米修斯肯定把事情都告訴他們了,現在他們只是想證實一些事情而已,再狡辯也是白費口舌。

塔耳塔洛斯沉默了一下,又問︰「她的情人,很多?」

依鏡黑線地點頭了,當然多,多得她自己都數不過來,要不也不會有今天的拉人頂替之舉!

「其中,誰獲得了她的愛情?」

聞言,依鏡不禁皺了皺眉,沉吟片刻,道︰「大神,您這個問題我恐怕答不上來,如果您認為愛神的愛情是關系的話,基本上每一個情人芙麗雅都是愛的,就如同她愛她的首飾,但如果您指的是芙麗雅的心之所屬,我想我沒猜錯的話,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誰?」

「大概是她的丈夫,奧度爾。」其實依鏡也是從神話書上看的,因此她的口氣並不確定,「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芙麗雅的眼淚是金子,每次她思念奧度爾的時候都會流下一地的黃金淚珠,色斯靈尼爾宮殿的倉庫已經被黃金填滿好幾個了,而且海神伊吉爾的宮殿終年點著琥珀香,據說是因為芙麗雅的淚珠落到海里變成琥珀,數量太多,伊吉爾不得不當成香料燃燒,我想芙麗雅的情人們大概從來沒賺過女神的一滴眼淚吧。」

神都是非常驕傲自大的,不到痛徹心扉的悲傷絕望,他們絕不會輕易流淚,芙麗雅自然也不例外。

塔耳塔洛斯不悅地皺起英氣的眉,語調憤然道︰「哼,那個神有什麼好,他拋棄芙麗雅的不是嗎!」

「您說得沒錯。」

依鏡深表贊同地點頭,她也對奧度爾遠走漫游的行為非常鄙視,那永無歸期的外出和拋妻棄子有什麼區別!既然不愛芙麗雅,那就說出來,放芙麗雅自由,讓一個女人追在他後面滿世界地跑算個什麼意思嘛!

話又說回來了,別人的家事,塔耳塔洛斯為什麼這麼關心,質問的語氣分明像極了對偵探詢問自家妻子爬了多少面牆的丈夫,該不會他也和芙麗雅有什麼不三不四的關系吧?

想著,依鏡忍不住偷偷打量神態激憤的塔耳塔洛斯,越看越覺得像在為自家妻子紅杏出牆而生氣的男人,而更讓他生氣的是妻子出牆還被情人嫌棄,于是把情人怨恨上……咳,她承認自己想得多了,盡管確實很像,她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芙麗雅的交際能力也太強了,這種大神她都能勾搭上,真不知道該夸獎她勇敢,還是該說她不怕死!

失態了片刻,塔耳塔洛斯又擺回他嚴肅的面孔,對依鏡問︰「你知道芙麗雅平日喜歡些什麼嗎?」。

……

這話听起來,仿佛是丈夫不知道該準備什麼禮物,于是在對妻子的好友詢問自己的妻子喜歡什麼,卻又因為拉不下臉,故意裝得正經八百的,其實不管回答什麼他都會用心記下,然後回頭給他妻子送去……

要說塔耳塔洛斯和芙麗雅沒點什麼,依鏡打死都不信啊!奇怪的是這位大神明知道芙麗雅風liu且名花有主了,似乎也不打算放棄一般,他該不會真想以把芙麗雅娶回家為前提,追求芙麗雅的真愛吧?

有魄力啊,有毅力啊,塔耳塔洛斯簡直是標準的傻男人,也是標準的好男人!沖你的這份痴心,小姐我支持你,無條件給你提供情報吧!

「大神,若這些年芙麗雅的愛好沒改變的話,她喜歡首飾,不,她愛首飾,那和愛她的丈夫是不同的情感,你也可以認為奧度爾的飄忽不定令她不安,因此她也愛著能使她心情愉悅,且不會像奧度爾一樣離開她的首飾,她需要一份能夠把握在手的感情,而首飾給她的滿足甚至可以使她暫時忘卻奧度爾給她的失落!」

「首飾……可以把握住的感情……嗎?」。

見塔耳塔洛斯已有所悟,依鏡補充道︰「女人沒有不愛美的,女神也一樣,芙麗雅同樣注重自己的美貌,而首飾則是襯托出她美麗的最好修飾!當然,芙麗雅的眼界是很高的,您可以看看我脖子上這條項鏈,它是芙麗雅目前最中意的一件首飾,黑侏儒打造的金鏈子,本身精致,又恰到好處地襯托芙麗雅的美貌,而且它是獨一無二的珍品!」

誰不希望自己用的東西是獨一無二,一件物品再漂亮再昂貴,一旦出現了和它相同的物品,就顯得不那麼好了,物以稀為貴!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和您說。」依鏡眨眨眼楮,道,「芙麗雅多數時候不在色斯靈尼爾宮殿里,不過她會定期到喀耳刻的魔藥商店提供愛情魔藥的材料。」

「咳咳。」塔耳塔洛斯嚴肅的表情差點掛不住,趕緊用咳嗽掩飾,「既然你回答了我的問題,那麼這個臂環送給你吧。」

依鏡接過金屬臂環,睨了普羅米修斯一眼——你確定這就是你曾說過的公正無私值得敬畏的死亡領域神明?分明是個對感情單純又愛裝嚴肅的傻男人!

普羅米修斯眼神里充滿無奈,愛情同樣會使神的腦子變成白痴!

臂環呈螺旋繞三圈,墜著六條白金墜子,墜子和墜子的交叉處分別瓖嵌一顆指甲大的血瑪瑙,細細的墜鏈垂下,足有半截手臂長,墜子的末端連著玻璃珠大小的紅榴石。

除了金屬臂環她分辨不出材料,其余的材料似乎都不是特別昂貴的樣子,但勝在做工細致,不愧是神打賞的,拿去賣應該能賣出個不錯的價錢。

很快,依鏡的想法被接下來的話打消了。

「那是塔耳塔洛斯加過祝福的臂環,只要戴上它便能進入地獄、魔界等黑暗領域,而不受黑暗領域特有的陰冷氣息侵擾,對擁有神聖體質的人和神來說,更可免于黑暗領域中壓制一半以上力量和體能的限制,完全發揮出自己的能力。」

兩位長相相同的有翼神明從大廳走出陽台,一黑一白的翅膀讓依鏡差點以為見到惡魔和天使的雙生子。

銀色頭發和雙眼的美少年身上穿著黑斗篷,背後一對黑色大翅膀散發著寒氣,而白色翅膀的少年則擁有金色的頭發和雙眼,身上縈繞著罌粟花的香氣。

「芙麗雅,這兩位是尼克斯之子,死神塔納托斯和睡神修普諾斯。」

注意到塔納托斯的視線一直滯留在依鏡身上,普羅米修斯把依鏡護到自己的身後,並且讓依鏡重新披上斗篷,提醒她目前這對雙子神還不曉得她是個人類。

呼,算這幾個神厚道,沒有把芙麗雅讓人假扮的事宣傳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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