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界 卷二 諸神宴會 121、燃燒的火焰

作者 ︰ 紫汐

攻擊是最好的防御。而不是受傷後才期期艾艾地給自己治療。

依鏡自然懂得普羅米修斯的擔憂,但是她太想要強大的力量了,亞斯特洛特把神聖體質可以使用的攻擊咒語擺在她面前,而且是不用自我犧牲就可以完成的類型,她根本舍不得放棄。

力量沒有正邪之分,純看使用的人是什麼心態而已,只要控制得好,她不在力量中迷失自己就可以了,不是嗎?

「看來你滿意我的禮物,我很榮幸。」惡魔在依鏡耳邊輕語,寵愛地吻了吻她的臉頰。「聰明的小貓,努力變強吧,強到可以完成你心中最深的願望,用你被神所妒嫉的神聖體質,去……弒神吧。」

聞言,依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低頭去看盤在手上的竹葉青,這件事除了普羅米修斯,連維兒都不知道,為什麼亞斯特洛特會發現?

普羅米修斯只得再談一聲︰「惡魔的壞習慣。」紅眸不滿地掃視亞斯特洛特,「惡魔的眼楮能夠看穿人類內心深處最強烈的願望,不是讀心術。純粹是種族天生的本能,也是惡魔誘惑人墮落屢屢得手的主要因素。」

在惡魔眼中,人心的欲念無所遁形,惡趣味的惡魔能夠依照著人心的黑暗面,誘惑人走向墮落,最終主動把靈魂獻給惡魔。

亞斯特洛特不介意普羅米修斯的說辭,掩嘴而笑,同樣向依鏡披露︰「惡魔之眼的作用僅僅是看到人類心底最真實的願望,比不上神族‘聆听心音’的天生種族技能,隨時隨地听取人間的悲痛疾苦,呵呵呵,真是有意思呀,明明都听在耳朵里,卻要裝得什麼都不知道,真是委屈你們神族天天要在耳邊如此吵鬧的情況下睡覺。」

就算再怎麼天真的人,也不會喜歡自己的心事都被別人看穿,神族的聆听心聲正是為了壓制人類對他們的反抗,只要能听到人類的想法,適時加以引導,完全可以讓人類的歷史向他們期待的方向發展。

然而,那僅僅是神的一個游戲,很多神都厭煩了那樣的游戲,所以他們選擇充耳不聞,無論人類如何祈禱哀求,神都不會回應人類的呼喊,他們只會心安理得地接受凡人獻上的祭品,然後冷眼觀看人間滄桑變幻。

聆听心音。也不過是為茶余飯後添點話題,嘲笑世人的無知罷了。

普羅米修斯沒有反駁,因為多數神的確是這樣做了,不想拯救世人,卻喜歡听世人的悲苦心聲,仿佛那是佐酒的佳肴。

神其實沒有拯救人類的義務,凡人會認為神愛世人,不過是神在聆听心音的基礎上,對人類灌輸的錯誤觀念,他們喜歡人間的祭品,卻並不是所有神都喜歡人類,只消稍微顯露神跡,就會有無數民眾對他們投以崇拜敬仰的目光,心甘情願地對神獻祭。

同樣是用自己的種族技能從人間獲取好處,惡魔毫不掩飾他們的邪惡,神卻喜歡用高尚的表象來掩藏他們的用心,所以惡魔被人類憎恨著,但仍有法師不時召喚惡魔做交易,神則被凡人供奉起來,作為精神上的象征。

至于什麼神打敗惡魔之類的傳說,那不過是神為獲取信仰散布的謠言。或者是他們隨口扯出的一個謊言,魔界和神界互不相干,自然不可能有事沒事就打上一架,何況人間是獨立的世界,就像鏡水界、精靈界一樣,有自己的體系又與各界有所關聯,就算魔族要佔據人間,其余各界也不會答應。

神斥責惡魔滿口謊言凶殘成性,其實大家半斤八兩,只不過神族更能裝高尚,用幾個聖光、神跡什麼的就騙得一群傻子團團轉,心甘情願去誓死效忠。

「誠然,如你所說,神能聆听心音,耳邊充斥著吵鬧的聲音並不是所有神都喜歡,大部分神會選擇封閉這項能力,全世界生命的心聲在腦子里回蕩的感覺並不好受。另外,神與惡魔本質的差別還是有的,神要的不過是人間的供奉和信仰,而惡魔要的則是人的靈魂。這才是人類不喜歡惡魔的主要因素,畢竟,以人類靈魂為食的惡魔還是太危險了。」普羅米修斯實事求是地扭正亞斯特洛特對依鏡的誤導。

那倒是,依鏡在心里猛點頭贊同普羅米修斯的說法,怪不得每次見著亞斯特洛特,她都有一種被天敵盯住的恐怖感覺。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心事被听听也就算了,誰的回憶沒點陰影,被公布出來又如何,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說,自己又不會掉塊肉,她一個小人物也沒什麼能讓別人惦記上的。

比起亞斯特洛特來,她還是更願意和普羅米修斯相處,即便她剛剛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魔法書,惡魔大公爵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氣和血腥味依然令她感到恐懼,她只想離亞斯特洛特遠一點。

依鏡身體的細微動作和表情的變化落到亞斯特洛特的眼里,惡魔臉上是不變的冷漠妖嬈,心卻忍不住疼痛。

就這樣讓依鏡繼續恐懼著吧,然後,她會珍惜自己的性命,與他保持距離,只要彼此不相見,減少接觸的可能,自然不會被其他惡魔看出端倪,她也可以繼續活著,活在不屬于他的世界里……

他無數次地思考,是繼續在看不見依鏡的情況下反復思念,還是直接殺掉依鏡?這個問題,大概永遠也不會有答案,他並不想要答案,僅僅是在思考而已。

亞斯特洛特充滿媚惑的聲音在依鏡耳邊輕語︰「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滿意我的做法。我的小貓,你在害怕什麼?」

「我……沒有!」依鏡退無可退地靠在牆邊,經歷過驚魂的一夜,她似乎就對這樣充滿殺氣的曖昧恐懼起來,在見到亞斯特洛特的時候,她會本能地避開床。「我只是……只是在疑惑,為什麼你會叫利杰國王殺死白雪呢?」

「你問,為什麼?呵呵……哈哈哈哈哈!因為有趣啊!」漆黑如深淵的眼眸染滿笑意和輕蔑,他攤開掌心,只見透明的水晶球中一縷幽魂在哭嚎,仿佛正經歷著什麼恐怖的事物一般。斡德的魂魄滿臉驚恐,不停地在水晶球中奔跑,卻如何也跑不出亞斯特洛特的掌心。

「遵照契約,她的靈魂屬于我,我要她永遠不停地娛樂我。親手毀掉自己培育出來的魔女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既然她那麼愛她的丈夫和女兒,在她面前毀掉的話,會更加有趣,背叛我的代價,才剛剛開始呀。」

那位驕傲的公主一旦失去自己祖國的庇護,又能在王子妃的位置上坐多久呢?

不幸與死亡是他所期待,身為巫婆卻想要愛情,斡德實在太愚蠢了,既然她認為孩子就是愛的結晶,那麼就讓這塊結晶被污染,然後破碎吧,鮮血綻放而成的罪惡之花美得令人迷醉。

「就算利杰國王能去到魔界,到時候斡德夫人會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前往魔界的丈夫?」見到利杰對斡德那麼深情,依鏡已經對他起了同情,那個痴心的男人也要淪為亞斯特洛特的玩偶嗎?

「我只說會為國王開啟一條通往魔界的通道,並沒有說通道的另一段會把他送到我的面前哦。」

「你……」完全是欺詐!你逼利杰殺死自己的女兒,然後又要將他丟進魔界的深淵,沒有魔力的普通人類靈魂進入魔界,毫無疑問會成為下等惡魔們爭執的食物!除非有奇跡,否則利杰根本沒可能再見到斡德!

最可怕的不是絕望,而是給予希望,再狠狠踩碎!亞斯特洛特打從一開始就想讓他們家破人亡,要斡德被自己所愛的女兒所殺,欣賞女兒被親生父親所殺,再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遭到惡魔的戲弄,最終淪落為下等惡魔的食物,太殘忍了!

亞斯特洛特解下自己瓖嵌滿黑鑽的華麗披風,將它蓋在依鏡的肩膀上,冰冷的手指輕輕點在她的嘴唇上︰「憤怒、悲哀、恐懼、絕望是最適合巫婆的妝容,卻不適合你,我的小貓只要繼續亮出你的爪子,拼命活給我看。讓我瞧瞧你能走到什麼程度,要是有一天你變得無趣了……」

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出口也足以令依鏡不寒而栗,她不自覺地伸手去模披風,只見披風已變成一件華麗無比的禮裙穿在她的身上,東方人的身材本不及魔女的豐滿,這件火紅的禮裙恰到好處地襯托她皮膚的雪白,細碎的黑鑽輝映著烏黑的長發和眼楮,在一片火紅中有種幽深的詭異,好像隨時會把魂魄勾走。

「很適合你。」亞斯特洛特伸手綰起依鏡的長發,「魔界的色彩果然和你和相配,在頭發上稍微加上幾朵火紅的玫瑰會更合適,維兒公主和陛下的婚禮,你就穿這件禮服吧。」

同樣是黑發黑眼,于他是絕望不幸的顏色,可是依鏡則像一朵不停燃燒的火焰,無論多麼喜愛也不能踫觸,一旦靠得太近的話,只會灼痛他的眼,也燙傷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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