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李想南聞見的是一股撲鼻而來的酒氣。她不禁皺了皺眉。雖然她有煙癮,而且還不小,但是,她不喝酒,走進這家名叫Able的餐廳的這個包廂,她一直滴酒未沾。
「看看,咱們的李老師回來了。」邵雲亭似乎喝了不少酒,但是他的眼神清亮,見到李想南時還特意朝她眨了眨眼楮,李想南一個白眼甩回去。
她掃了一眼包廂里的幾個女生。黃文君白皙的皮膚上染上一層紅暈,朱敏和周瑩的雙頰也紅彤彤的,謝文倩坐在離邵雲亭最近的地方,連眼楮都有些紅腫,似乎剛剛還哭過,邵雲亭有一只手還搭在她的肩膀上,不時輕拍著安慰她。李想南記得,謝文倩是死去的女生蔡雅菁的舍友兼好友。
狐狸精,一天不勾引人就吃不下飯嗎。李想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李老師,」黃文君微笑著端著一杯酒,「你怎麼不喝酒?」
「啊,呵呵,」李想南笑了笑,「我不會喝酒。」
「不是吧?!」邵雲亭驚訝地看著她,「我記得你以前很能喝的嘛。」當初在山上,她和他拼酒拼得不要太厲害,害他還作弊用法術才贏過她。這件事也側面地再次佐證了一件事情——李想南真的是個除了生理構造以外,比爺們兒還爺們兒的人哪!
李想南臉色稍稍一沉,幸好包廂里微暗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看不太出來,但是邵雲亭的腳還是被她結結實實地踩碾了一遍。
「你記錯了吧。」她語氣冷淡地說。
邵雲亭眼力過人,怎麼會看不出她的不高興,心里疑惑著自己又是哪里得罪她了。
這時,幾個女生在旁邊起哄。「嘻嘻,邵老師,你和李老師認識很久了吧?鐵哥們兒吧?」
「這個嘛……」邵雲亭笑了笑,「我們是八竿子還能打得著的表兄弟。」
李想南算是默認,見到黃文君的酒杯還舉著,她有些歉然地推了推她的酒杯︰「抱歉,我真的不會喝。」
黃文君坐了下來︰「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呵呵。」
李想南看向邵雲亭︰「你們剛剛聊到哪兒了?」
邵雲亭接到︰「我們剛剛聊到,蔡雅菁出事的那天晚上,有個女生去宿舍玩,大家那時候還談得挺開心的。」
「女生,什麼女生?」李想南問。
「是外語社的丁曼,她很會用塔羅牌算命,那天晚上還幫我們幾個人都算了一下。當時我們只是讓她幫忙算算最近的……啊……」謝文倩話說到一半,忽然醒悟過來什麼似的,忽然捂住嘴。
朱敏和周瑩則都拉了她一下,臉色也有些慌亂地阻止謝文倩繼續往下說。
丁曼,李想南想起來那個在校門口她和黃文君一起遇見的很具有陰森氣質的女生。蔡雅菁死之前,她曾經去過她們宿舍?
她感覺自己似乎快抓到了一絲線索。
「你們讓她幫忙算了什麼?」邵雲亭快她一步開口問道。
「這……」幾個女生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開口。
她們越是表現得猶疑,李想南越是覺得古怪,不由又問了一遍︰「丁曼幫你們算了什麼?」
謝文倩這才開口小聲說道︰「也沒什麼,就是算了戀愛運。」說完,似乎有些害羞。
李想南不由大失所望,什麼嘛,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線索。
她向後一靠,倚在椅背上。眼前卻浮現起丁曼的樣子。這個女生看起來很有古怪。
「黃文君,」她想了想,轉身問悶頭吃菜的黃文君,「你們什麼時候排演話劇?我想去看看。」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去會一會那位「朱麗葉」。
「明天就有,下午兩點,在學校的大禮堂,李老師來現場指導?」黃文君淺淺一笑。
「咦,」謝文倩好奇地看向黃文君,「雅菁去世了,你們這麼快就找到了替演的人了?」也許是因為喝了一些酒,她的臉色微醺,語氣也不似剛剛提到好友死去時那樣難過了。
黃文君愣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道︰「還沒有呢。不過,」她轉了轉自己手中的酒杯,「話劇還是要排演下去的啊。」她輕輕嘆了口氣,不知是在感嘆同學的離世,還是在苦惱空缺出來的角色要如何處理。
邵雲亭問道︰「蔡雅菁演的是朱麗葉?」
「不是。」想不到,包廂內所有人的人竟然一起否定了他的話。
李想南搖了搖頭︰「那個會用塔羅牌算命的女孩子丁曼才是朱麗葉。」
邵雲亭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
「我們剛剛在校門口打了個照面,黃文君為我們介紹的。」李想南笑了笑,轉而問黃文君,「蔡雅菁的角色是?」
「勞倫斯神父。」黃文君輕輕地回答。
邵雲亭有些錯愕︰「蔡雅菁反串男角?」
和蔡雅菁同住一個宿舍的朱敏、周瑩異口同聲地回答︰「是啊。」
朱敏是個看起來比較活潑外向的女孩子,臉蛋圓圓的,眼楮也圓圓的,她听了邵雲亭的話,立刻為他解釋︰「雅菁個子高挑,英語很棒的,我們看過她穿演出服的樣子,很俊俏的神父……」她一開始嘰嘰喳喳地說得挺歡快,說著說著,記憶不由飄回那個晚上,昏暗的盥洗間,遍地紅色,布滿傷口的尸體,怪異的死後姿勢,自己和周瑩戛然而止的說笑聲,幾乎能刺穿自己耳膜的尖叫……她渾身不由一抖,周瑩似乎也想了起來,兩個女生互看一眼,面色一下子都難看起來。而謝文倩則也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整個包廂里上一秒還滿是輕松歡樂的氣氛,這一刻卻有一股凝重而可怖的氣氛悄悄在空氣里蔓延。
邵雲亭見她們一臉驚怯,大約也知道她們是回憶起當時發現蔡雅菁尸體的事情了,連忙舉起酒杯,打破沉默︰「來來來,預祝外語社的話劇演出能夠成功!」
其他人先是一陣茫然,隨即也都舉起了酒杯來。
在一陣踫杯聲中,剛剛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氣氛被沖淡了,雖然幾個女生眼里都有些驚懼不定,但是卻也轉移了注意力。
此時,服務生敲門進來,原來是加的菜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