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南一邊想著丁丁和蔡雅菁死後那奇怪的姿勢,一邊拿起手邊的杯子,腦中仿佛有千頭萬緒,卻又一點明晰的線索都沒有。不由嘆息了一聲。
黃文君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老師,你喝酒了。」
「啊?!」李想南不由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滿口酒味,看來是她剛剛恍恍惚惚地拿錯了杯子,一杯白酒就這麼被她一仰而盡了。
她臉色不由一變。
「呵呵,邵老師點的酒度數不高,李老師你只喝了一杯,沒事的。」黃文君低聲笑了笑。
李想南卻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她放下酒杯。
「邵雲亭,不早了,你送她們回宿舍吧。」她站了起來,邵雲亭注意到她和黃文君的小聲對話,不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卻兀自站了起來,推開包廂的門,朝外走︰「我去結賬。」
「李老師。」黃文君不太放心地跟著她出去了。
邵雲亭心里暗笑,李想南的爛桃花又開始發作了,不過這回算是歪打正著,希望她能從黃文君嘴里套出點東西來。他轉身燦然一笑︰「三位同學,看來我今天運氣很好,可以一下子當三位美女的護花使者了。」
這邊酒酣耳熱,包廂外的大廳里,連陽本來打算交代完幾件事情,就走的,卻恰巧見到李想南臉色有些鐵青地從包廂里走了出來。
他微笑著走上前︰「怎麼了?吃得不滿意?」
「不是,」李想南搖了搖頭,「買單。」
連陽向來沒有過問別人隱私的習慣,所以只是微微頷首︰「好。」
「李老師。」黃文君追了出來,見到李想南在和連陽說話,便站在了一旁,似乎有些擔心地看著李想南。
「抱歉,我不太方便送你回去。」此刻的李想南不是很有心情繼續扮演她在這個學校應該扮演的角色。
「這……」黃文君正不知該怎麼回答,邵雲亭和蔡雅菁的舍友們卻遠遠地朝他們揮了揮手,就從大廳里出去了。
「那我自己先走了,李老師再見。」她看了一眼旁邊的連陽,低頭對李想南說了句再見,也離開了。
李想南見所有人都走了,才似乎松了一口氣,殊不知她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那如釋重負的表情,卻叫連陽看了覺得很有趣。
「啊啊啊啊,老板,剛剛那位很帥的男人也是我們學校的新老師,有沒有天理哪。他那張臉簡直是男版狐狸精嘛……」小風大驚小怪地朝著這邊走來,見到連陽正在和李想南說話,便頓住了腳步。
李想南也從來沒在這家吃過飯,也不知道該找誰結賬,見連陽是這里的老板,便要掏錢給他,直到听到領班小風的話,才不由撲哧笑出聲來。邵雲亭啊,真的不是我有妖精歧視,而是你給自己弄了一張太過標準的情人臉啊。
連陽淡淡地看了一眼小風,雖然眼神沒有責怪,但是顯然也小小地警告他,不要隨便對客人評頭論足。
小風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有些不安地站了一會兒,見連陽沒有說他什麼,就走回領班該站的位置了。
李想南感覺到一陣暈眩,拿著錢包的手有些不穩,錢包一下掉在了地上。看到她彎腰撿錢包的樣子,跟快要站不穩了似的,連陽連忙眼疾手快地扶好她。
「喝多了吧。」連陽一邊接過她遞來的錢,一邊順口說了一句。
「誰說的。」李想南猛然抬頭,眼神卻清澈明亮,看得連陽也一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解釋著︰「我還以為你是喝醉了站不穩的……」
他低著頭找錢給李想南,不過本來結賬這種事情都是收銀做的,他不是很麻利地從自己皮夾里想掏出零錢來,頭一抬,卻瞧不見李想南的人了。等他再低頭看一眼手,卻發現手里赫然多了一款手機。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還說自己沒有醉,有拿手機給人家當飯錢的嗎?
他立刻追出飯店去。
沒想到,李想南的腳程卻不慢,也就耽擱了了一會兒功夫,連陽追出去的時候,卻只能見到她背影一閃,便拐到隔壁的一條街上去了。
連陽苦笑一聲,只能追了出去。
拐過街角處的路站牌,連陽見到不遠處停車場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他不禁失笑,走了過去︰「李想南,你的手機……」直到他走近了,才發現坐著的那人不是李想南,而是一個短發的老太太。他追的正主兒此刻正拉著人家老太太的手,一邊口中念念有詞一邊磕頭跪拜,讓人家本來倍兒精神的一老太太硬是嚇得坐在那里紋絲兒不敢動。
「不好意思,這位……」連陽一邊奮力拉開李想南拼命抓住對方的手,一邊給那位嚇得有點蒙的老太太道歉,「他喝多了。」
確信那位老太太只是嚇得有點發蒙,而不是給嚇出什麼毛病來了,連陽連聲道歉,本著公德心拉走了李想南。
剛走了幾步,他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側頭一看,月光下,李想南從剛才的不停想要掙月兌他的手,到此時忽然老實得讓人納悶。連陽低頭,借著這一角有些昏黃的燈光,看向對方的側臉,卻意外地看到李想南的眼中似乎有些水光閃爍。
咦?他一愣,直覺李想南是不是喝高了,想起什麼傷心事來了。本想說,追過來把手機還給對方便算了事的,哪怕帳過兩天再結——F大的老師他倒也不怕別人賴賬。此時,舉目四下望去,把對方一個人扔在這里好像不太妥。他心里還在盤算怎麼辦,不經意地一瞟李想南,對方居然真的在哭,不禁愣住了。他一心認為李想南是男人,他自身的環境還沒見過男人哭過,頓覺對方肯定想到的不是一般的傷心事。愣了片刻,伸出手去,繞過李想南的後背,摟住她的肩,輕輕拍了拍。
這人的骨架真是縴細。連陽的心里剛剛閃過這樣的感覺,下一秒,李想南已經毫不客氣地把眼淚糊啦地全部曾在了他的袖肩上,連陽微微一皺眉,他是有些潔癖的人,可是一看醉得一塌糊涂的罪魁禍首,他頓時又感到苦笑不得,只能自認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