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邵老師,有什麼事情嗎?」。今天一下課,黃文君就接到了李想南的電話,說是有事找她商量,讓她來這個教室見面。可是來了這兒之後,這兩人卻好像並不急著跟她講有什麼事情,只是不緊不慢地坐著,時而看看手機或者手表,仿佛還在等別人。
「我晚上還有自習。」她不得不再次開口,「這……」
邵雲亭笑眯眯地說︰「不礙事,自習少去一次沒關系,眼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
「重要的事情?」黃文君臉上布滿困惑,「什麼重要的事情?」
李想南似乎沒什麼心情說話︰「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好吧,其實她心情很不爽,她一直對這個黃文君還蠻有好感的,但是顯然這年頭男孩女孩都早熟,騙術高段,表演真實,騙子一多傻子明顯就不夠用了,而她一向不認為自己是個傻子,這回卻也栽跟頭了。
這女人不用這樣臭著一張臉吧。
「作為一個天師,你忽悠的人不少了,偶爾被忽悠一下就當調節生活好了嘛。」邵雲亭低頭輕輕將手輕輕按在一旁的李想南肩上,忍不住又想開她玩笑。
果然——「我李家的道法可都是真才實學……」她立刻不服氣地低聲跟他較上勁了。
邵雲亭卻聳了聳肩,轉而繼續和沒有听到他們對話的黃文君聊天︰「黃文君,你們的話劇怎麼辦?」
黃文君苦笑一聲︰「出了這樣的事情,估計節目是沒辦法上演了。大禮堂現在還被警方封鎖著,听說學校可能另找場地舉行校慶。」
邵雲亭漫不經心地說道︰「到目前為止,蔡雅菁和謝文倩一個是你外語社的社員,一個是來幫忙替演的學生,你不覺得這實在有些巧合了嗎?」。
黃文君微微一笑,臉上的不安和無奈恰到好處︰「邵老師的話什麼意思?難道外語社是個被詛咒的社團?」
李想南淡淡地插了一句︰「真是稀奇,你為什麼想的念頭不是外語社里潛伏著凶手,卻是‘詛咒’這種虛實難辨的東西?」
黃文君臉上一僵,隨即道︰「我膽子小,李老師你可別嚇我,我只是聯想力比較豐富地這麼一說而已。」
李想南一笑,有些意興闌珊,這種需要腦力較量的對話實在是不適合她啊︰「是聯想力豐富還是心里有鬼,」她站起來,仿佛坐得累了一般,伸了個懶腰,轉眼看著黃文君,把話說完,「你心里清楚。」
「我……」黃文君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什麼,教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唐克和連陽一起走了進來。
「我把小靈放在主樓一樓的警衛室那里,警衛們都認識我,小靈在那邊他們會照應的。」連陽對李想南說道。他听說那兩張紙已經技術恢復好了,不太放心地也來看看。而小靈在家里已經悶得快要發霉了,一听可以出門,立刻跟許久沒出過門遛彎兒的寵物一樣,無比歡樂地拽著連陽的西裝褲腿繞圈圈。連陽一下子就不忍心說出實情,其他他本來只打算一個人出門的……
唐克則是他帶著小靈走進主樓大門時,偶然遇見的。看到唐克面色凝重,他預感一會兒的場合也許並不適合小靈在場,所以才把小靈托付給警衛們照看。
他在跟李想南說話的時候,黃文君似乎看了他一眼,他不禁對她笑著點了點頭︰「你好,又見面了。」
黃文君似乎有些驚訝︰「我們認識嗎?」。
「嗯,之前大禮堂死了一個女生的晚上,我們有見了一面,我當時帶著一個小男孩,記得嗎?」。
「呵呵,我有點印象了,你好。」黃文君似乎想起來了,也對連陽點點頭。
唐克舉了舉手里的袋子,很普通的可降解超市購物袋,上面印著超市的logo︰「黃文君,這是你的吧?」
黃文君的視線落在超市袋子上︰「是的,那天我以為大家會在大禮堂待到很晚,所以我去超市買了一些大家喜歡吃的東西當夜宵。不過,發現謝文倩死了的時候,我嚇壞了,手里提著的袋子掉在了地上,再後來就被當做現場的證物,被警察帶走了。」
唐克點了點頭︰「我听說你是個很細心的女孩子。」
黃文君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我想,你去超市買東西之前,肯定列好一張清單,眾口難調,所以你打算根據個人的口味,爭取讓每個人都滿意。」唐克有條不紊地說。
黃文君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你怎麼知道?」隨即,她像是想通了,「一定是別的同學告訴你,我有這樣的習慣的吧。」她輕輕抬手將一捋頭發纏到耳後,「我希望大家都能滿意。」
「那你看看,」唐克拿出兩個證物袋,「這是你寫的清單和超市給出的小票嗎?」。
黃文君見到那兩張紙時,顯然很驚訝︰「怎麼會在你那里?」
唐克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把那兩個證物袋放在桌上,推到了她的面前。
她低頭看了看︰「是的,這張是我寫的,那張是我在超市買東西結賬後的小票。」
唐克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我們調看了超市的監控錄像,錄像上你結賬的時間和這張小票上顯示的時間一致。如果你不承認這張清單是你寫的,我還要去請筆跡專家堅定。這樣也好,省事多了。感謝你的配合。」
他的話讓黃文君更加茫然起來︰「你們這是做什麼啊?干嘛像審犯人似的審我?」她的語氣里有些不高興。
連陽拿起那兩個證物袋︰「這兩張紙是我在當時在大禮堂撿到的。我只是覺得奇怪,」他一邊說一邊習慣性地抬了抬眼鏡,優雅的框架眼鏡後是冷靜的雙眼,「為什麼,你為每個人都買了他們喜歡吃的,卻獨獨沒有幫謝文倩買?」
原來,這就是連陽所說的不對勁之處。清單列得比較長,也比較瑣碎,乍看下與小票上的東西似乎全部對照得到,但是仔細一看,清單上謝文倩名字後寫著的橙汁卻沒有出現在小票上。
唐克一雙手按住桌子,身子前傾,俯視著黃文君︰「也許你早就知道,她根本喝不到這瓶橙汁了,因為你回到大禮堂時,她就已經死了。」
黃文君臉色微僵︰「我真的是忘記了,再說了,我的行蹤丁曼也都跟警察說過了,我根本沒機會殺謝文倩。」
李想南嘴角微翹,冷冷地說︰「我說過,是你殺了謝文倩嗎?」。
「李老師,你的話到底什麼意思?」黃文君似乎快要哭出來了。
「黃文君,」唐克眼中仿佛射出利劍一般,「你以為你和許慈是姐妹的事情能瞞住我們嗎?」。
黃文君的臉色一變,刷地站了起來,因為動作突然,桌子被她一撞,包裹著橡膠皮的桌腳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她的語氣生硬,不復之前的溫柔與委屈,「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宿舍了。再見。」
說完,她轉身走出教室。
李想南幾人對看一眼,他們的話還沒問完,此時放棄根本就是前功盡棄,于是也跟著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