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到處有鬼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嫌疑“鬼”

作者 ︰ 李錦銀

因為現場的每個人都很忙。李想南也不好貿然提問,便強自壓下對唐克口中那個從未听說過的「姜彤」是何方神聖的疑惑,隨著他們來到了案發現場。一路上還打劫打劫連陽的荷包,約好一會兒去吃夜宵——此時她和連陽還沒有這個認知,一會兒他們見了現場後會什麼都吃不下的。

刑警隊內部都已經知道,局里請了個官方稱之為「非自然現象研究顧問」的人物,其實就是捉鬼天師的李想南,所以倒也沒有阻礙她和連陽進入現場。

「你說她會不會感應一下就知道凶手是誰了?」有警員在旁邊小聲問自己同事,另個人不太肯定地搖了搖頭︰「不大可能吧,要這樣的話,警察都給天師來當好了……」

連陽听了這話不由莞爾,權當自己沒听見。李想南則大大地翻了個白眼。兩人徑直走到了此時很擁擠的簡易洗手間前,朝里面望去。

只看了一眼孟玲的死狀,連陽就立刻臉色蒼白地退出了那間病房,李想南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孟玲保持著跪著的姿勢,臉朝下趴在盥洗盆上,雙手只剩下兩塊巴掌心與手腕相連,盥洗盆到處都是紅色的血跡。現場就好像曾經有過一台人體絞肉機一般,那雜亂丟棄于地上的斷指和滿室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從視覺和嗅覺上重重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似乎只要閉目傾听,還能听見孟玲死前痛苦的叫喊。

「我寧可面對鬼魂。」李想南嘀咕了一聲,和連陽鑽出被拉上警戒線的案發現場。站在走廊里透氣。她寧願面對一開始就不是活人的東西,也不要看活人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東西。

是和孟玲一起值班的一名叫朱慧兒的實習護士率先發現案發現場的。她說,孟玲說去查房,卻一直沒有回來,她不放心地找了出來,在走廊盡頭意外地發現了地面竟然有積水,而最駭人的則是水跡中居然有一只斷掉的手指!

平時接觸病患、接觸血液,與此時在安靜的走道盡頭驚覺地上有斷指,根本不是一個概念。她幾乎是嚇得連滾帶爬地去樓下找保安,然後在值班保安的陪同下,返回這里再打開了病房的門,又順著顏色變得暗紅的水跡和滴里嗒嗒的水聲,從而找到了簡易洗手間里孟玲不成樣子的尸體。

李想南听到有人說,此時被嚇壞了的朱慧兒和值班保安一起回到護士站做筆錄去了。

她懶洋洋地背靠著走道上的牆壁,看著對面的現場勘查人員正在盡職盡責地調查命案現場,努力翻查著每個角落。

連陽與她姿勢差不多,也靠牆站著,只是沒有像她那麼不成樣子地單腳後抬按在醫院雪白的瓷磚牆壁上,他臉色也恢復了正常。他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李想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想南倒沒覺得他這樣的反應有什麼不妥,正常人誰受得了這樣的場面,就算是刑警隊的兩個女警也受不了地吐了出來。

殺人也分很多種,干淨利索的毒殺,簡潔方便的槍殺,一刀斃命的刺殺……總之殺人的花樣很多,可這種血淋呼呼又是淹溺又是血水又是斷掉的手指,實在太血腥太夸張也挑戰別人的承受力了。

看著犯罪現場調查的人員將一根斷指小心地裝入證物袋。李想南很不道德地想起今天晚上,客人請她吃飯時她吃得很帶勁的德式啤酒腸,然後成功被自己惡心到了。

「連陽,你幫我去打听個事兒吧。」李想南勾住連陽的肩膀,壓低聲音對他說,「你認識這里的醫生對吧?我想知道……」

連陽點點頭︰「沒問題。」

這里,還真是「髒」啊。見連陽走開後,李想南狀似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四周,基于天師的職業本能,她的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

醫院這種地方,真的不適合我來,李想南默默地嘆了口氣,瞥了一眼老法醫起來時閃著腰一邊「哎喲」一邊捶腰,有同事立刻去扶住他,叮囑他年紀大了就別做猛動作。卻只有她看得到,有個腦袋似乎被汽車輪胎軋掉半邊的年輕人正在一下一下地按著老法醫的腰椎。病房內作為第一案發現場的簡易洗手間里,節能燈泡的燈光閃了閃,仿佛電壓不穩,其實是有個眉毛看起來十分淡的光頭小男孩正趴在天花板上,伸手捏住了燈泡。正在現場四處走動查看的張河川腳下忽然滑了一下,幸好他及時扶住了病床邊沿。嘴里抱怨著嘟囔了一聲︰「這地上也太滑了。」而他剛剛走過的地方,一個臉色蠟黃身材瘦高的女人正靠坐在不遠處的房間牆壁上,腿伸得老長,正好絆了他一下……

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她在進醫院大門到現場的這一路上已經盡量忽視這些「芸芸眾生」了,但是這會兒,她還是被這種強大的陰靈氣息刺激得想揍人,這些都是即將往生去另一個世界的魂靈,沒有她平時所對付的那種惡靈一樣的執念,只是在等待著時機一到就消失,她收又收不得,打又打不得,只好認命地深吸一口氣,將視線移向別處,來個局部的眼不見為淨。

醫院里永遠都是鬼魂的數量比人好多啊。她無奈地想。

唐克在案發現場統籌指揮了一會兒,就出來了,見她站在對面,便走了過來,一雙濃眉之間有著一個顯而易見的「川」字︰「孟玲死得很慘。」他簡單地說,語氣听不出沉重,反倒有種習以為常的疲憊與麻木,那是一種見識過太過生死後對人心的淡漠。

李想南側顏看了看他,忽然覺得刑警這活兒實在太累人了,又要有正義感,又要心腸硬。她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她是怎麼死的?」

唐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看起來應該是淹死的。」

「在盥洗盆里?」李想南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那她的死法豈不是跟陸先梅一樣。」

唐克看了一眼現場。眼神里有一股憂心忡忡︰「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至少陸先梅死前沒她這麼痛苦。」

李想南沒有吱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克躊躇了一下,問︰「你之前問我臨時拘留室里關過誰,我可以告訴你,關的是姜德裕。他今天上午才被保釋出去。」他的話題跳轉得很快,但卻不是跟眼前的事情一點關系也沒有。

「誰?」李想南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听到過這個名字,但是又好像只是听說過,腦海中的記憶太過模糊。

「闖進小靈上學的幼稚園,揮刀襲擊師生的那個男人。」唐克回答,「最近電視新聞到處在放,這個病房里原來住著他女兒,姜彤。」

李想南不由再看了一眼病房里那張空蕩蕩的病床︰「姜彤是不是死了?」她隱約想起,自己開車時好像的確從廣播里听到了一些新聞。似乎是因為女兒遭遇不幸,死在醫院,院方不承認有過失,作為父親的姜德裕一時沖動下,受到刺激,人生觀一偏激,在馬路上走著走著,就搶了路邊水果店老板的一把西瓜刀,跑去幼稚園暴力發泄去了。李想南當初听著這新聞時。心里不知道為什麼還覺得它充滿喜感,畢竟只見過逛馬路搶錢包的,沒見過臨時起意搶西瓜刀的,不過現在她卻有點笑不出來了。

因為唐克點了點頭︰「是啊。」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十七歲的小姑娘,被滾油灼傷了整張臉,呼吸道也被灼傷了,靠著呼吸機在醫院里熬了一天一夜,還是死了。」

李想南不解地問︰「那姜德裕為什麼覺得醫院有過錯?」

「因為記錄顯示,呼吸機曾經斷開呼吸供給一段時間,但是值班的兩名護士卻聲稱當晚一切顯示正常。沒有異樣。姜德裕覺得,是護士在推卸責任,女兒的死是她們工作疏忽造成的。」

「兩名護士?」李想南一皺眉,剛要張口,唐克卻好像已經知道了她想問什麼︰「沒錯,姜彤死去的那晚,值班的兩名護士,正巧就是陸先梅和孟玲。」

「這麼巧?」雖然口中說著「巧」,但是她也道不出到底哪里「巧」,只是覺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這件事情就像是一條看不見的線索,將先前各種零碎細瑣的事情關聯起來。

「如果這件事情是人為的,那我現在會懷疑的對象就只有一個人了,」唐克捏了捏衣服口袋里的煙,想起這里也屬于現場,不能抽煙,只得有點煩躁地用手揉了揉煙盒子,說出了嫌疑人的名字,「姜德裕。」

陸先梅死的時候,他的辦案重點放在死者的丈夫錢亞平和情人馬鳴身上,那兩人在陸先梅失蹤那晚又都沒有準確的不在場證明。但是今天不同,錢亞平不知怎麼找上了正在飯店吃飯的馬鳴,兩人打了起來,最後鬧到旁人報警,這兩人被帶回警察局。估模了一下法醫說的死亡時間,唐克認為,除非他們有分身術,否則孟玲被殺那段時間,這兩人不是在互毆,就是在被自己的手下領來警局的路上。而姜德裕剛剛被保釋出去,孟玲就在當晚死了,姜德裕認為院方對他女兒的死應該負責,那是不是可以說,他對陸先梅和孟玲這兩個在他女兒去世當晚值班的護士心存不滿?既然他情緒失控到拿刀闖進毫無干系的幼稚園,那他想殺陸先梅和孟玲這兩個人,似乎也說得過去。如果自己派人去查一查陸先梅失蹤那晚姜德裕的行蹤。會不會發現點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事情……

「唐克?」李想南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嗯?」

李想南看著不知想什麼想得出了神的他,又問了一遍︰「姜德裕被誰保釋出去的?我記得我听的廣播新聞里,說他幾年前喪妻後來又失業,輾轉好幾個地方,今年才和女兒剛剛一起搬來本市,根本沒什麼親人朋友。」

「他鄰居,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女兒跟姜彤一起出事的。」唐克皺起眉,眼前掠過那微微有些佝僂的身影,和一張帶著點淒惶悲苦的女人臉。

「咦?‘一起出事的’是什麼意思?」李想南問。

「新聞雖然是對實際的報道,但是也只是選擇性地報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唐克打開了話匣子,將媒體沒有公諸于受眾面前的一段隱情告訴了她。

姜德裕來本地之後在一家飯店里打工,女兒姜彤則轉學進入本地的第三中學讀高二,兩人就近在第三中學旁租了一套兩室一廳居住。其實,姜德裕很愛自己的妻子,妻子因病去世後,他頹喪了一段時間,漸漸染上了賭癮,輸得傾家蕩產外加欠了一債。沉迷讀博後,姜德裕的工作沒了,還被債主追討上門,為了躲避債主,他帶著女兒姜彤連夜離開了家鄉,原本是想投靠親戚,但是因為當初借錢給他的人里,也有些是親朋,這些人之間都有來往,他帶著姜彤每到一處都會有債主在蹲守他們的到來,最後他們才來到了舉目無親的本市,安頓下來。

只是,沒想到,他原來欠錢的一家地下賭場的幕後老板竟然在這個城市新開了家夜總會,有原來地下賭場的人偶然見到了在飯店打工的姜德裕。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巧,應了那句「該來的躲不掉」,這個姜德裕最大的也最惹不起的債主悄悄地盯上了他。後來,因為三番四次找他要錢未果,這股社會上的黑勢力將黑手無聲地伸向了十七歲的姜彤,把她綁架了過去。

姜彤家對面住著一對母女。母親姓章,叫章蕙,丈夫出軌卷了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和多年的存款,跟別的女人跑了,只留下她跟十六歲的女兒林子瑤相依為命。章蕙文化水平不高,靠著環衛工這份工作的微薄工資維持自己跟女兒的生活。姜德裕和姜彤搬來後,因為兩家都是單親家庭,經濟狀況都不好,兩個早熟的女孩沒多久就成了好朋友,又因為都在第三中學上學,兩人都是一起上學放學。大概也正是這個原因,在一次放晚學的路上,那伙本來只想綁走姜彤的人,連帶也把與姜彤一路回家的林子瑤也綁走了。

也不知道那伙人是打算拿這兩個女孩要挾拿錢,還是準備逼迫她們做些什麼骯髒的勾當,總之這兩個女孩被困在市郊一間農貿市場外的某小樓的三樓房間,她們跳樓想要逃跑,可兩人都不知道樓下有一個大排檔專門做油炸豆腐和燒烤生意……

「她們跳下窗戶後,都一頭栽進了並排放在樓下店門口的油鍋里,鍋里都是滾滾的沸油,她們的臉,身上,呼吸道……哎……」唐克嘆了口氣,像是在為這兩個女孩子的不幸嘆息,「林子瑤在被送來醫院的路上就死了,姜彤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是……」他沒有繼續說出那個李想南知道的事實。「章蕙,也就是林子瑤的母親,是現在唯一一個肯幫姜德裕的人了,也是她拿出積蓄請了大律師來為姜德裕辯護,能成功保釋姜德裕,她花了很多精力。」

姜德裕欠債,所以姜彤被抓,連累林子瑤一起出事,按理說,章蕙應該恨他才對,想不到一個單薄的中年女人也能有這樣的胸襟。李想南設身處地地想了想,要是自己處在章蕙的身份里,很難保證她會對姜德裕這個間接害得自己女兒喪命的人做出什麼事情來,別說還幫他,她李想南把不用各種邪術害死他就已經很仁慈了。

真是善良的女人啊,這種人要是有生意請她做,她會打八折的。李想南「善良」地想。

「為什麼這些事情新聞里都沒用說?」她皺皺眉,難道自己漏听了一段?

唐克諷刺地一笑,意有所指︰「這里面的利害關系多著呢,姜彤和林子瑤的事情誰都沒證據,能開夜總會的老板,哪個人是‘干淨’的,要想在這里立足,肯定已經找好了‘保護傘’;而醫院——醫院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拍拍李想南的肩膀,「這方面,我見識的可就比你多了。」

「新聞都是狗屁。」李想南嘟囔了一句,什麼報道事實真相,局部真相也叫真相?

唐克嘴角笑容的嘲弄更濃了,知道這些黑幕的他又能怎麼樣?見識得越多,才越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姜彤被搶救過來了,說明她的求生意志很強的吧?」李想南莫名地問了一句。

唐克不知道她為什麼有此一問︰「應該是吧。」

「那麼,要是因為醫院的疏忽,造成她終究還是死了……」李想南若有所思地低下頭,輕聲說,「她……會很不甘心的吧。」

唐克一怔。

李想南陷入了沉思之中,唐克看著沉默不語的她,朝張河川招了招手,讓他去查查姜德裕的行蹤。凶手不管是不是人,他都會堅持把自己破案的過程一絲不苟地完成,這是他的職責。他剛交代完事情,連陽也帶著一絲喜色回來了。

「阿南,我剛剛去找了一下在這個醫院的朋友,他說,醫院從來沒有發生過火災。至于病人服,我倒是打听到些有用的事情。上個月初醫院小改革,重新訂制了病人服,半個月前就已經替換所有的老病人服,投入使用了。」他把李想南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查到了。

「新的病人服?」唐克的視線在這兩人身上逡巡,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連陽不小心瞄到大敞的病房內,孟玲的尸體正被裝入尸體專用的黑色袋子里,立刻下意識地撇開了頭,尷尬地迎上唐克的目光︰「嗯,那天我在警局遇見的那只女鬼,穿的就是醫院里新近才開始使用的病人服。」

唐克听了這話,不由又是一怔!

李想南無視唐克,嘀嘀咕咕地拉著連陽轉述她剛從唐克那里听到的事情。听完所有的事情,連陽卻也皺起了眉頭來︰「阿南,我記得你說過,女鬼是從臨時拘留室穿牆而來的。」

李想南點頭︰「沒錯,而當時關在臨時拘留室的人是姜德裕。」果然是頭腦聰明的連陽啊,一下子就說到點子上了。連陽一出現,李想南立刻把這種動腦筋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完成了。

「如果不是因為姜德裕欠債,那伙人不會想去抓姜彤。」連陽順著李想南模糊的思路往下說,「其實,如果不是爸爸姜德裕欠了那麼多債,姜彤說不定現在生活得很幸福,至少不需要背井離鄉。她若是死有不甘的話,除了對兩個工作疏忽的護士有怨氣,對姜德裕可能也有怨氣。」

這也就解釋了她為什麼會在警局出現的,因為姜德裕在警局。

「你們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姜彤的鬼魂在作怪?」唐克壓低了聲音,看著現場推理出了個「嫌疑鬼」的這兩人。

這兩人卻又一起搖了搖頭。

「不知道,一切都只是推斷。」

李想南看著依舊忙碌的現場,打了個呵欠︰「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有事情再聯系啊,Bye!」揮揮手,她就打算走人了。

「連陽,我們回去吧。」

唐克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們離開。本想開口請他們跟自己一起回警局,繼續理清眼前的線索,張河川卻打了電話過來,他急著接電話,沒能挽留李想南和連陽。

……

由于他們上回來F大附屬醫院時李想南的惡作劇,導致連陽對電梯有陰影,主動提議走樓道,而剛剛看到有幾只鬼魂飄忽飄忽地站在電梯門前的某天師,立刻表示欣然同意。

唐克卻追上上來︰「等下,別走。」

「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啦,我這顧問可沒說要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我有休息權的。」李想南不耐煩地擺擺手,拉著連陽要走。

唐克一把抓住兩人︰「我的嫌疑人不見了。」

「啊哈?」李想南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與連陽彼此看了一眼,又同時看向唐克。

「你什麼意思?」

「河川剛剛得到消息,姜德裕失蹤了。」唐克頭痛地揉著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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