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九章 心事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回到家中子菱還未回屋,就正見著院里石凳石桌處夏香拉著冬香,一直央得再玩一盤馬棋。

冬香悶聲悶氣搖頭道︰「姐姐你棋藝不佳也就罷了,棋品還極差,最喜好悔棋,與你下且是沒有玩棋的感覺,到像是在受罪。」

夏香苦著臉忙央道︰「好妹妹,我發誓絕不再悔棋,如今大姐還未回來,你再陪我玩上一盤讓我過癮才是。要不這樣剛才我們玩的是關西馬,現在我們玩依經馬,我那里還有圖經。」馬棋是宋人喜愛的一種棋類,分成一將十馬的關西馬,以及一將二十四馬的依經馬,以及各類圖經,行移賞罰皆有規定,倒有幾分現代戰棋的味道。

見著夏香這般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單純,子菱自是有些羨慕,壞心地插話道︰「看來讓你禁足,倒也不影響你的心情。」

這會夏香終發現大姐在屋門外嚇了一跳,一副噤如寒蟬的模樣,低頭小聲嘀咕道︰「我才不過與冬香下了一把,便被大姐捉個現形且是太倒霉了。」

到是冬香皺著眉頭,厚道說.道︰「其實夏香姐很郁悶,所以才拉著我下棋解悶,只是下了一盤棋以後,她不郁悶,我郁悶了。」

這番話倒把子菱逗笑了,倒沒責.夏香的念頭,一團和氣地說道︰「馬棋不過二人下,不如叫來春香,允許你們今日玩一會葉子戲。」

夏香眼楮一亮,笑道︰「難得大姐.開恩,許我們玩牌,冬香快快去找來春香姐才是。」話語剛落下,夏香已迫不急待地回她那屋翻出葉子牌。

葉子戲共四十張如同長方形態的牌,分春夏秋冬.四象時,每象時有十張牌用一個當季的花色代表,並在紙片上繪有各種人物,注明百貫,千貫,萬貫等,自是千勝百,萬勝千以此內推,是而這葉子戲的玩法也與現在的橋牌打法相差無幾,斗葉兒時,喚作「發張」,以大小較勝負,牌未出時都反扣著,不讓他人看見,出葉兒後,一律仰放,斗者以所仰之葉測未出之葉,以施斡運。

讓子菱看後嘆道︰原來撲克牌的老祖宗在這里,那.些穿越家在中國發明撲克,豈不是班門弄斧,想來這歐洲列國的老祖宗,現在還等著蒙古大軍的西征,將紙牌輸入歐洲。

且不說子菱看著香們玩得正樂,秋香也漸恢復.了正常。

就說駱二娘如今也開始為女兒的婚事犯愁。

如今子菱快要.十三歲,翻年便是十四歲,若說虛歲也是十五,到可婚配的年齡,可一直以來駱二娘還未為自家女兒找到甚如意的佳婿。雖之前有意向與駱家結親的也有幾戶,但皆沒甚好的,且是不值得一提,只昨日林家的家世好些,可惜卻非良配。

這會駱二娘突然想起前幾日有位老主顧來店中與自家閑聊時,曾說起她的兒子,今年不滿十九歲,年齡相貌都與大姐相配。

駱二娘倒也知道一二那位老主顧的情況,對方是京官王家二兒子房里納的如夫人,生有一兒一女,雖不過是妾,卻因掌握著幾間鋪面與一處酒樓的生意,在家中也是位有實權的娘子,若女兒嫁過去,倒不會因對方庶子的關系而受委屈,只是那家兒子的品性為人自家且不知道。

想到這里,駱二娘忙叫來呂大娘,有心一問才知,那位庶子竟然是個平日無所是事的主,雖在學堂里讀書,但卻不好學。

駱二娘一听自是心里打了退堂鼓。

呂大娘繼續道︰「再說那位王家如夫人也只是嘴里說得好听,其實她心中早是有了如意的人選,我瞧著她平日不露痕跡地討好趙家夫人,想必是瞧上趙家夫人的女兒或是親威之類的了。」

駱二娘問道︰「哪位趙家夫人?難道是我家街面上的那位趙大官人的娘子,他家看來倒是個殷實極講究的門戶,那位趙家女兒偶爾還約我家大姐參加甚聚會。」

呂大娘笑道︰「趙大官人為人做事低調,他家的夫人也是謙遜有禮,這才是世家大族、皇室宗親的風範。」

「世家大族?皇室宗親?」這會駱二娘卻迷糊了,她是知道趙家是官戶中人,鄰居相處也是極和睦,沒甚官人的派頭與作勢,但怎說是世家大族。

呂大娘解釋道︰「趙家當家的主父是太祖一系宗族家的玄孫輩,自是實打實的皇室宗親之人。而那位趙夫人娘家听說是福建蔡氏,也是世家大族身份。」

駱二娘大吃一驚,嘆道︰「沒想到他家如此有來頭,你若不說我煞是看不出來。」

呂大娘這會小有得意道︰「這且是平日店中試衣時那些小娘子們閑聊時說出來的,我才知道的。王家如夫人盯上趙家自也是看上對方的身份及家族背景,畢竟她家兒子才能平平,即使有機會能通過蔭補途徑進入仕途,充其量不過能得中下級官餃,但如能為兒子尋位好親家,以後自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駱二娘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呂大娘不屑道︰「不過我的話擱在這里了,這位王夫人是痴心妄想,就算王家是有些產業的官戶,但趙家人終是看不上他家的兒子。要知如今雖世家大族擇婿不會過于注重對方是否有累世簪纓的家世,但卻更重視本人的才干學問,皆有以才擇婿的觀念,畢竟有才干的女婿才是家族興旺的大助力,至于以財論婚、以財選婿不過是些市井平民或是潦倒家族的暫時之計,豈能一概而論。」

駱二娘自是嘆了一口氣,「皆是為了兒女操心。」

呂大娘且是看出駱二娘的心思,便笑道︰「駱二娘你不必為大姐婚事太過著急,如今大姐還年小,多留在家幾年,也好讓你多教些做**子媳婦的本事才是。再說大姐雖比不得那些貴家千金的身份,但她的相貌品性也稱得上百里挑一,還怕嫁不出門嗎?你且情願耽擱些時候,也比選錯女婿來得好。」

呂大娘一番勸說,駱二娘這才定下心來,「也是我焦心兒女之事,亂了分寸,多虧得大娘在旁邊提點我一二。」

這會呂大娘極羨慕駱二娘,愁道︰「我且也想有這般機會為兒女之事焦心費力。」呂大娘成親到如今已過了七八年,夫妻十分恩受,卻還未無一男半女。在她心中自是感覺虧對了夫君。過去呂裁縫雖是手藝人,能使氣力掙上些錢,卻也只夠著糊口生活而已,所以整日焦慮生計,倒也未強求甚兒女。但如今有了些錢,二人自是有了許多牽掛,期待能兒孫滿堂。

而最讓呂大娘可氣的卻是呂裁縫那些勢利親戚,原來無錢時,自是處在鬧市無人問,如今見著他家有了錢卻無子,便裝出關心二人的模樣,願將自家的孩子過繼到呂裁縫名下,話說得好听,待他們老了之後,有後輩照料看護。可這些虛情假意的姿態呂大娘卻心如明鏡,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不過是貪圖呂家的財產而已。但因顧及親情,也得強壓下不悅,很是讓呂大娘生了許多悶心。

呂大娘擔心事情拖久了恐生事端,便在前幾日與呂裁縫商量著賣一位妾回家,傳宗結代才是。呂大娘早已是盤算好了,待孩子生了出來,妾自可轉賣了。而自家雖傷心一時,安心卻是一輩子。

只是如今呂裁縫依然還病躺在床上還不見好,只得等他身子有些起色,再納妾出不遲。

「真正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這會駱二娘幽幽地吐出這一句話來,自是惹得呂大娘點頭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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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佛節過後的某一天,陶家娘子小ど來找子菱聊天閑說,待見子菱身邊無人時,便小聲道︰「昨日,丁家二來找過我。」

子菱愣了一會,很快反應了過來,那日見著的黑衣少年果然是丁家二,「他來找你做甚?」

小ど抿嘴一笑道︰「我沒想到二還是個有情有意的人,他居然是向我打听你的下落。」

「你沒說出我吧。」

小ど忙搖頭道︰「你且囑咐過我,我自是守口如瓶。直接給二說絹兒早在二年前上元節時走散了,且是到如今還未找到她人。」

子菱這才松了一口氣,謝小ど幫她守著秘密。

「只是。」小ど遲疑了一下,又道︰「我見二知你失蹤後,表情甚是可憐。你真就這麼瞞了下去嗎?我看那二像是對你。」

子菱打斷了小ど的話道︰「他認識的人是絹兒,而非我子菱,又何苦再見惹來麻煩。再說絹兒與他不過是幼時相識而已,除了曾經干干淨淨的主僕關系且是沒有任何其他牽連。」其實從子菱內心來說,自從發生那日偶見銀珠弟弟之事後,才真正明白當年上元節上丁武與二姐及時趕到趕走了人拐子,對于自家分明有再造之恩,內心感激萬分,有些後悔當初自家對丁武怠慢無知的態度,若如今自家還是絹兒或子梅的身份,絕對會喜出望外,殷勤款待以表感謝之情。只是如今她已是子菱,萬萬不能與丁武相認,暴露當初李代桃僵之事,連累全家。

小ど點了點頭,笑道︰「大姐說得在理,倒是我太過感情用事。你如今是子菱,又不是絹兒,怎能相見。再說如今你是大了,我怎能慫恿你私會男子,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子菱淺笑著拉著小ど的說道︰「我們且不說這些不相干的事,這會你來了,正好將我為小牛做的香荷帶回去。」其實子菱對那些教條禮數很是反感,但因被駱二娘細勸了很多,才知雖這些教條禮數無理,卻是宋時女兒安生立命的基礎,只得強受下。

小ど笑道︰「我心念著大姐的香荷已是很久,我代我家牛兒謝過大姐了。」

小ど見著子菱遞來的香荷,是用黃色的軟緞做的,緞上細繡著一枝女敕綠的細柳,柳上有只棕色的蟬兒正扇著翅膀,顯得活靈活現,如同要從香荷上飛起一般,甚是有些童趣。

小ど不免有些感動道︰「大姐的用色配色最為雅致,不細瞧還當是蟬兒誤將香荷上的柳當成真柳所以伏了上來,細看才知這一枝一蟬皆是絲線繡的,煞是精致新穎。大姐,我且在這里謝謝你的美意與祝福。」

柳上有蟬,自是取諧音,祝小牛能一鳴驚人,開口說話。

二人說笑了一會,小ど臨走前,子菱又取了一包糖果子讓小ど帶回去給小牛吃。

看著小ど離去之後,子菱取出了針線,如今她要趁著天氣還未大熱之時,快些將要在端午送給母親哥哥以及劉干娘的荷包做出來。

只願不安與茫然的心情如同手中絲線一般,順著銀針都溶在這絹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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