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繡眉如墨 豆蔻梢頭春色淺 第四十一章 變故

作者 ︰ 青青草正香

「啊!報官?」駱張氏終于驚得跳了起來,見著駱二娘與子菱微有詫異地望著自家反應,駱張氏忙坐回了原處,神色慌張不安道︰「不過掉得甚物事?這般大驚小怪的,還要報官。」

子菱一臉嚴肅道︰「是一件鵝黃色宮綢的枕套,因是一位趙姓宗親的女兒出嫁,請我代繡制的嫁妝,雖算不得甚很值錢的物事,卻因枕套所用之料都是皇家宗親才能使用的進貢蜀錦和金線,我家且是賠不起的,所以只能報官。」

駱張氏尖額頭上冷汗直冒,雙下巴不停顫抖著,而一雙粗手叉在一起已糾成一團,結巴道︰「皇家宗親用的?」

子菱眨著眼,忍住笑道︰「是呀!我還奇怪怎有小偷敢偷這件物事,要知但凡是明黃色一系的用品都是屬于皇家或是皇家賜給宗室使用,所以不論平常百姓還是達官貴臣輕易不能用的,就算是偷了去,自是賣也賣不了,用也不能用,還會惹來**煩。」

駱張氏越听越是坐立難安,起了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子菱見狀,自是一臉天真問道︰「叔母且是真喝多了,旁邊屋里就有木馬子,可不要憋著。要知一會官府就會來人搜查,到時可沒時間入廁了。」

「子菱,你一個女兒家,滿口廁.兒的,也不知羞。」駱二娘用袖子捂著嘴,輕聲責斥子菱。

「哎呀!小嫂嫂,看我這記性,我都忘.記了屋里還有些物事沒收拾,今日就聊到這里,我明日再來。」駱張氏終于還是決定要走。

子菱步子微移,擋住駱張氏的.路,低頭小聲道︰「叔母能否稍等一下,且還是等官府來人再走。」

「你甚意思?」駱張氏臉色一沉,尖聲道︰「小嫂嫂,俺家佷.女。」

這會時候秋香在屋外叫道︰「大姐,我剛才看見官衙.已經趕到巷口了,再過一會便到了門口。」

駱張氏徹底慌了神,忙道︰「我這還有事,以後再談。」.說罷一把推開子菱,便急匆匆沖出屋,這時時候她粗壯的身形跑起來倒有幾分身輕如燕的效果,可惜因跑得急,踩到裙邊差點摔了個跟頭。

子菱拉著嗓子.叫道︰「叔母你怎走這麼急,等吃了午食再走也不遲。」

駱二娘是笑非笑地瞧著自家女兒,慢條斯理道︰「你這半真半假的話可是把叔母嚇壞了,你也不怕叔母橫下心,將你的繡枕套真帶走了。」

子菱瞧了一眼門外,道︰「叔母做賊心虛,絕不敢將枕套帶出內院才是,不然若在門口被官府抓個正著怎辦。」

果然過了小會,秋香捧著枕套進屋了,身邊夏香得意洋洋,眉飛色舞道︰「大姐你可沒見著,俺剛才在門口大聲叫著官爺。俺家叔母慌得像遇貓的老鼠,一下竄牆邊的樹叢中,那身手真是了的。她還想從後門溜,可沒想到門鎖了,只得扔了枕套灰溜溜地從正門靠著牆壁逃了出去。」

秋香卻撅嘴道︰「好好的枕套被弄得皺成一團,這可怎辦。」

子菱接過枕套,細看了一下,遞回給秋香,「沒甚,一會將枕套放平,在上邊墊上層半干半濕的布,再用灌上熱水的水壺,慢慢小心地隔著布把枕套熨平。」

秋香點頭,拿著枕套便回房。

夏香嘆了一口氣,不樂道︰「這事就這樣完了。」

子菱無奈一笑,道︰「我且還真想把叔母直接丟給官府關她一二天,敗一下她的勢頭才是,但畢竟還有層親戚關系,只能暫忍下。不過經過這事,想必她再借我屋里的物事時,且要考慮清楚才是。秋香你記得,下次如叔母再來,將那句偷五貫以下者徒刑,偷五貫以上者死刑的律法多念上幾遍才是。」

秋香噗地笑出聲,脆生生回道︰「我且都記住了,到時還讓夏香寫上十遍掛在牆上,以示提醒。」

「怎讓我寫。」夏香不樂意。

秋香安慰道︰「比起人品見不得人來說,你的字品見不得人,也無足掛齒。」

「小丫頭,又說我的字丑,看我不撓你癢。」

待午食之時,駱家虎一家也未到駱家,想來是上午的刺激太深,駱張氏需要休息一下才是。

不過這次子菱倒實打實將駱張氏得罪到了,如今那駱張氏回想起那日的事,且是有些明白,再不會認為子菱是一位老實、易欺負之人。

每想到此事,她自是咬牙心念道︰好個下狠心的丫頭。又是誑我又是嚇我的,不過就是暫借,在她口中卻成了偷。

那天夜里,呂家裁縫終未能熬到他家買來的妾生下孩子便撒手歸西,待第二天就有人前來訃告喪事之後,子菱跟著駱二娘前去憑吊,一進屋里就見靈床東跪坐一位三四歲的孩子,靈床西是主婦呂大娘以及其他駱家婦人,皆穿生布喪服,頭發以麻結起插著竹叉,足下麻履,腰掛哭喪棒,如今跪在靈堂前雙眼無神,見著駱二娘前來,眼中的淚又流了下來。至于駱家其他房的男子坐在靈床之下。

駱二娘帶著子菱在靈堂前先祭茶酒之後,跪下祝告讀頌一遍祭文,眾駱家人自是恭敬答禮,駱二娘與子菱再次回禮之後,一套賓客憑吊之禮便完成。這時駱二娘才上前扶起呂大娘,細安慰了一番。

「妹妹你且要節哀隨便,你家的妾如今怎樣了?」

呂大娘抹拭眼角的淚水,抽泣道︰「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我且讓她在後邊休息著。」

駱二娘點了點頭,貼著耳朵問道︰「如今那事如何了?」

呂大娘拉著駱二娘到了屋內,才小聲道︰「前日立喪主之時便爭鬧了一場,我那小堂弟兄一家非要讓自家的兒子當這喪主。」喪主,即主喪之人,一般是長子、長孫奉酒食上供,並與客人為禮。

駱二娘不免罵了一句,「他們且是胡鬧,你沒應下吧。主喪是誰家的孩子?」

呂大娘搖頭道︰「任他們怎鬧我都沒有應下,這會我是請大堂兄家的長孫代做主喪之人。」

駱二娘松了一口氣,又囑咐了呂大娘幾句便要離開了。

見駱二娘欲離開,呂大娘忙央得駱二娘能否將春香暫留在她家照顧小妾阿桃,「二娘,我家阿桃如今身子正重,我實在擔心出甚意外,知你家的春香是位細心的小娘子,有她在身邊照顧著阿桃,我也放心多了。」邊說著呂大娘的手死死抓住駱二娘,眼中自是一片哀求。

至從阿桃身子顯懷以後,其他呂族人自是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她。怕被人瞧出實際孕期,同時為了更好的保胎,從去年臘月開始,呂大娘便將阿桃朱拘束在家,極少在人面前露面。可如今丈夫去世了,阿桃也不可能再在屋里藏躲不見人,可偏眼下家里一片狼藉與忙碌,呂大娘是提心吊膽怕在這個節骨眼上阿桃出甚問題。這不就在剛才阿桃出房取粥,不過幾步路就差點被突然落下的瓦礫驚嚇摔倒,讓呂大娘見了心驚膽戰,只得這會來求救駱二娘幫助。

駱二娘听了呂大娘的放,自是進退二難,如今呂家已是一團糟,趟這團濁水太不理智,但若是不幫呂大娘,依過去的情意,卻顯得有些薄情。

見著駱二娘露出猶豫之色,呂大娘也知對方為難之處,直掉著眼淚,道︰「二娘不必想得太多,我求春香照看著阿桃,和就算到時出了甚事,我也不會怪在春香和你的身上。」

駱二娘見對方說到這份上,只得同意下,叫春香取些衣服就到呂家住上十日。

過了二日,子菱便听說呂堂弟一家又跑到呂家去,直嚷道小妾阿桃所懷並非呂家骨血,爭吵之中不慎將阿桃推了一下,還好這位小妾命大加上春香反應及時,雖摔倒在地見了血,卻還是順利地「早產」下四斤重的兒子,。

知道生下了一個兒子之後,自是幾家愁,幾家喜。當天夜里,呂大娘就與呂湯氏提意與湯家結親,讓其佷女湯珠兒嫁為小兒的妻子,那呂湯氏自是十分高興,欲選一個好日子就將佷女送到呂大娘家做童養媳。

呂湯氏因娘家與呂大娘家結了親,自是竭力幫助,更是斥責三弟家失心說出的都是糊涂話,要知阿桃是正二八經納進門的妾,她生下的孩子自也是呂家的骨肉。呂家小堂弟處是咽不下這口氣,暗中尋找當初給阿桃問診的大夫,要一問究竟。

===

不說呂家因遺產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烏煙瘴氣。轉到駱家上來,這日快到午食之時,夏香氣喘噓噓地闖進了門,嘴里叫道︰「大姐不好出事了。」

子菱正繡著絹扇上的綠菊,白了一眼夏香,細聲道︰「我且就坐在這里,怎出事了。」

夏香神色慌張,說道︰「磨墨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回來了,他說大被人劫走了。」

子菱蹭地一下坐了起來,忙問道︰「如今磨墨在哪里?」

「就在前院,冬香正幫著上藥。」

子菱忙趕去一問磨墨才知明白,原來幾日前因子菱的一番勸說,子竹自是改過從新,不再與那些蔑片糾纏,但蔑片們怎可能輕易放過財主,自是又哄又騙,卻見子竹顯然鐵了心不與他們再相談,自是怒羞成怒就出言不遜地威脅威逼,倒讓子竹將他們的本性看得更清,當面義正嚴詞地斥責對方,惹得對方差點當街揎拳捋袖,磨墨見勢不好拉著子豬就沖進人群中,逃離了那些人。

之後幾天,子竹為保人生安全、遠離是非,便每日都約同窗好友放學之後三五人同來家中練習鞠球,讓那些蔑片見著子竹混在人群中且是無從下手。

過了三四天後,這些蔑片便消失在子竹的視線中。

子竹本還當他們不再糾纏自家。卻不想今日中午,駱子蘆跑到學堂叫出子竹,自是哭求著要他幫還欠賭場的十貫錢兩,不然那些賭家的打手今日是不會放過他的。子竹雖然怒其不爭,但想著駱子蘆畢竟是堂兄,不能見死不救,想著如今手里還有些平日攢下的錢,只得提前告退學堂,準備回家取錢。誰料走到半路一處僻靜的地方,便被那些蔑片攔了下來,磨墨拼死保護子竹被打了個鼻青臉腫,但最後卻還是讓子竹被這些人帶了走不知蹤影。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且繡眉如墨最新章節 | 且繡眉如墨全文閱讀 | 且繡眉如墨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