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安西廣場的傳送陣傳送到成都,出城前往巷子里一鑽,杜若換了個痞子少年乞丐裝出來,直奔城外驛站。
大搖大擺的小爺叼著一根芒草,毛茸茸的芒尾上下飛揚似趕著牛虻的尾巴,眼楮滴溜直轉地掃了一圈,才爬上去江堰的馬車。
一掀簾子,眼神定住,杜若以手捂臉,從掌緣下窺視車中人,臉上直歪嘴抽抽——
今天這是什麼運氣啊,怎麼什麼牛鬼蛇神都專找這時候上門
車廂被清空,內里獨坐一華服男子,全游戲聞名的青天流火槍斜置于腿上,一身屬性不凡價格更不凡的豪華套裝上流著淡淡輝光,差點沒閃瞎杜若的狗眼
那人的外貌杜若曾在報上見過,擺闊的作風更是名聞江湖,如果這些都還不能確定,那麼左眼的一點盡顯妖媚的淚痣,則應該是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一醉輕王侯,滄瀾閣閣主。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杜若還沒忘記自己和莫玉的大婚上那一杯毒酒,想必對方也沒那麼大忘性,不記得她是讓他接連兩次,一共損失了三個得力大將的罪魁禍首。
在見到一醉輕王侯的第一時間,杜若將一根銀針扣在手心,臉上表情已經進入戲份,張大嘴,口中嚼著的芒草晃晃悠悠落下——
「娘喂,」大拇指在鼻子上用力一刮,「小爺上錯車了嗎?」。低頭撅著就想往外縮。
那邊華衣流彩的一醉輕王侯打量杜若的眼神,說不出是懷疑居多,還是不可置信居多,聞言表情有一瞬間扭曲,開了尊口——
「沒錯,就是找你的」
聲音有小提琴般的絲滑質感,但尾音略顯上揚分岔,明顯被刺激得不輕。
杜若心里暗笑,表面上神情疑惑,順便賊眉鼠眼地在他華麗麗的裝備武器上溜了一圈,對方臉色微青。
「不用裝了,我知道是你,恰好在這幾分鐘之內直奔驛站,趕著去江堰的人只有你一個」沒說出口的是,之前的都被清場了。
杜若心知他沒說出全部實話,但他能守在車里逮住她這只撞上門的兔子是事實,追究那些旁枝末節就沒有必要了。
何況,她還趕著去救人。
何況,在這說話間,馬車已經啟動了。
把故意裝出的猥瑣收起,杜若嘻嘻一笑,在顛僕不已的車廂中手腳並用爬到座位上,在靠門第二個位置上坐下,恰好與坐在最里的一醉輕王侯呈對角線。
杜若盤膝而坐,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閃閃發亮,于對方的裝備相映生輝。
「帥哥,找我什麼事啊」
「沒事,咳咳,不能找你嗎?」。一醉輕王侯打量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部以下,繼續往下移,然後像看到什麼驚悚事物一樣移開眼。
鑒于自己目前的易容性別和外形,杜若無法計較對方以視線猥瑣自己。
她撓撓頭,低下目光,停留在對方最後的落點——因乞丐裝過短而露出的,有些毛茸茸的,小腿?
=_=
她抬起眼,目光觸及一醉輕王侯的,雙方均覺得,目下的情況十分之——囧囧有神~
車廂里一時無話。
杜若在心里猜測對方找上門的目的。
先是楓葉山莊莊主天青和他背後的主子,後是只對過招沒見過面,在她練成絕世神功之前寧願永不相見的一醉輕王侯,在一天之內接踵而來——
有些東西,不能看做巧合。
杜若的懷疑主義,轉到此行的目的上,不由猜測血旗盟這番行動,會不會也和自己有關?
——如果真如她所想……
杜若心中冷笑,微闔的眼中目光幽微。
除江城幫之外的四大幫派中,楓葉山莊在起點先下手為強了,滄瀾閣的就在她面前,血旗盟在她的目的地那邊,只差十八重雲會一個了
其中楓葉山莊的目的很明顯,直指商業村,想要分一杯羹。
杜若笑臉相對,也不把話說死,無可無不可——反正口頭約定,人人都會說。
而天青也並非想達到什麼實質進展,只是想對她表明一下態度而已。
不過天青和舍予太會搞迷魂陣,一主一僕,一明一暗,弄得杜若都有些雲里霧里,一時被意外窺知楓葉山莊另有主人的秘密給吸引,到此時才想到他們特意請自己走一遭,想必不是為了向自己透露他們的隱秘。
杜若在心里慢慢剝離局勢。
首先,無可否認,商業村的存在已經被外人得知。
其次,商業村的出現,讓四大幫派看到一個突破口,打破江城幫獨大之勢。
——當然,合縱連橫是他們的事,但要借用人家地盤,總要探究一下地主的意思。
所以,這一個二個屁顛屁顛地跑來和她打照面,大概是要做試探——試探她對江城幫的態度,以及對四大幫派的態度。
大致明白了目下情形,杜若不由松了口氣——終于,掙扎了這麼久,堅持了這麼久,終于到了坐收成果的時候了
有關商業村的布局,經歷一波三折,有人為有天意,直到天青和一醉輕王侯找上門來,始見成效。
雖然,現在的時機顯得有些早了,而且他們找的對象本來也不該是她——顯然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
但,這些旁枝末節,無關大局。
心有成算,杜若便篤定起來,屈起的右膝,一手搭在上面支著頭,過于靈活的眼楮,直勾勾盯著一醉輕王侯看。
「你看什麼?」被看的人不樂意了。
「這位爺,現在可是你先來找我的,」跑來半路截人,擺poss嚇她的可是他,「再說了,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
一醉輕王侯冷下臉,「杜若,我沒工夫跟你耍嘴皮子」
車廂中的氣氛好似要結冰。
一醉輕王侯統領滄瀾閣,萬人之上,但他本身帶著的那種身居高位的頤指氣使之勢,卻不像是短時間養成的,氣質上倒是和莫玉很有一些相似處。
不過莫玉更內斂,一醉輕王侯則毫不掩飾,顯得恣肆驕慢。
——當然,人家有人家驕狂的本錢,杜若你又仇富了
杜若漫不經心地想,臉上笑容不變,懶散輕慢,似乎沒有感覺對方迫人的氣勢。
一醉輕王侯目光一閃,逼人的冷色收起,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重視。
杜若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含情脈脈地與他對視。
——你重視我,或輕視我,又與我何干?
村子在她手上,現在是賣方市場,終有一天,他們都要求到她頭上。
現在的局勢,就顯露出杜若不讓血無極主動出擊、後發制人的好處了——身處中立,態度不明,才能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當初一早表明對江城幫的敵意,杜若就會成為他們合縱的一員,而且還是實力最低、底牌最少的一員,出力不討好。
一醉輕王侯中途截人,一番作勢,無非想試探出她的意向。
如果她穩不住陣腳,露了底牌,自然會被拖下水——若有可能,他們怎會容許有人擺明車馬,要做那個最後得利的漁翁?
一醉輕王侯忽然柔聲道︰「天青和你,是不是已經達成協議了?」
杜若眨巴眨巴眼,挑眉。
看來天青也不是什麼老實人,言笑晏晏地送她出來的樣子,想必已經落入不少有心人的眼中。
「你想和天青一樣?」她懶洋洋地問。
一醉輕王侯一怔,微笑,屈尊紆貴地點了點頭,泛著淡淡青色的下頷線條緊實優雅。
「本來嘛,答應第一個,也就不拘第二個」
杜若慢吞吞地說著,打量一醉輕王侯的神色,有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但小爺今天心情不好,看你不順眼,合作什麼的,下次再說吧」
…
和一醉輕王侯不歡而散,杜若毫發無損地從馬車上下來,在江堰驛站左右一看,便留意到熟悉的青色身影。
對方心有靈犀地迎過來,沒有被杜若現在這個從未在他面前出現的形象所蒙騙。
「心情不錯?」簫聲依舊問。
「遇到一棵長得很招人的水仙,調戲了一下」杜若回答,然後問,「怎麼不去醫館,南幽敢封城堵我們?」
「南幽只盯著老烏龜動手,我們到之前,老烏龜已經掛了三次。他新學的那本腿法才五層,再掛一兩次,就要被洗掉了。」
投鼠忌器,十層的功力也發揮不出三層,何況六扇門一向重攻不重守。
南幽能有如此決斷,難怪敢招惹六扇門的人,倒是個狠人
去離堆山的路上連遭封鎖襲擊,到了山下反而不見血旗盟的人。
簫聲依舊帶著杜若鑽入山林,拐到一處峽谷中。
尚未見人,先聞笑聲。
拐過一個從崖壁上延伸而出的懸空石梁,杜若便看見刀光劍影紛飛,一群人在怪群中如入無人之境。
懷望千年靠坐在一邊崖壁邊上,笑眯眯地看著眼前景象。
要不是他臉色青白,渾身滲血的繃帶,一只手把藥當飯一樣往嘴里送,杜若還以為他安然無恙。
飛身過去,倒出一堆各色補藥丟到懷望千年懷里,杜若才伸手搭脈。
不一會兒,她松開手,面色古怪——
「好像是,中毒了」——
這兩天收到一些評論,回頭再看,感觸甚多,感覺在不知不覺間,文風和劇情確實出現了不少問題,與開始的輕松有趣相差甚遠了。
自我反思,除了身邊環境的改變,也與最近的急躁和發揮不穩定有關,這段時間打算沉澱一下,把文風調整回來,希望大家多加建議,以免某P矯枉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