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嗎?看起來兩位度過了非常美妙的一夜可憐我孤家寡人飄在公海上,MissRrigh也不在身邊,這個冬天過得真是憂傷啊」
立體投影中威廉姆士一身颯爽,深棕色卷發柔順地被海風催到腦後,天藍底色的眼瞳開朗如他身後的萬里晴天,他言笑晏晏,在投影里地和兩人打招呼,似乎對昨晚的事毫無芥蒂,態度上沒有半點能引人猜忌的端倪。
他此時一臉打趣地看著兩人,態度並不露骨,舉止中有著特有的親和力,沒人想到以英國王儲之身,他昨晚竟曾經與死神擦身而過。
關芷狀似微微羞赧,眼楮閃了一下,臉上沒露出什麼,蕭閑則更是自然,手臂環在關芷腰間的動作沒有進一步也並未遠離,自然得恰到好處,好像他和關芷人前人後都本該如此。
他剛要接話,通訊器就跳了一下,蕭閑看看上面的顯示,皺皺眉,對威廉姆士說聲抱歉失陪,低頭吻一下關芷,起身走向門外。
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良好的隔音鎖住了所有聲音的外泄,關芷表情沒變,眼光卻顯而易見地淡了下來。
威廉姆士很敏感地察覺其中的變化,顯然關芷並不打算在只有兩人的情況下粉飾太平,這也表現了她的態度︰除了有限的特定的個別人,關芷並不在意其他人的態度和看法。
威廉姆士笑容依舊,肌肉卻不自覺進入那種準備戰斗時張而不馳的狀態,關芷昨晚留給他的陰影太深,他仿佛還能感覺到關芷漠然的視線看過來的那種冰冷的感覺,如同死神在選中的生靈身上落下的印記。
「你看起來狀態不壞。」
這不算是很好的談話開頭,受害者不追究,加害者卻有反過來揭瘡疤的感覺,對于一個生而高貴自信實力的人來說,不追究且主動掩飾那件事,已經給王儲的自尊蒙上屈辱,關芷再次提起,更有些有意折辱的味道了。
怒意涌起,威廉姆士不動神色,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臉色淡淡已彰顯出他心中的不忿,既顯示他對關芷實力的忌憚,又表達出他個人的態度,可以說在威廉姆士和他身後的異能人一方有求于關芷他們時,這種態度再自然不過。
關芷眯眼看他,忽然問︰「游艇還在原來的位置嗎?」。
「洋流原因,偏離了30海里,」威廉姆士的回答略帶冷淡,「你們要過來了?我把坐標發給你。」抬起左手在腕表式的微腦上按了幾下,幾乎同時,關芷的微腦發出滴的一聲。
關芷看看那個附帶精確比例地圖的坐標,果然離昨晚她離開的位置不遠,「不等他了,我先過來吧。」她微微露出一個笑容,看威廉姆士的眼神仿佛有種洞悉。
威廉姆士覺得自己前額上的汗腺一瞬間在集體往外沁汗,他不動聲色道︰「森有事?怎麼不等他了?」
「你總不能讓我天真到,覺得毫無理由地冒犯一國王儲會絲毫不留後遺癥,一晚上的時間,足夠做很多安排準備了」關芷了然一笑,嘴角虛偽地卷起,微帶甜蜜,「但願你的準備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立體投影當即在威廉姆士面前消失,下一刻他就見到真人出現,在離他五百米遠的半空中虛空而立,海風沒有拂動她分毫,只見她左右張望一下,下一秒就出現在「伊麗莎白一世」潔白的甲板上,離威廉姆士不遠——但威廉姆士已經清楚,無論距離遠近,對關芷而言其實沒有區別。
再見她真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威廉姆士略有緊張,或許緊張之後更帶著一些恐懼——他沒動,以免引起誤會。
「我很意外,你給的坐標竟然很準確。」關芷道。
「在這種事情上玩花樣,很不理智不是嗎?」。雖然威廉姆士確實不知道關芷能否躡步虛空,但有過教訓後,他只願高估。
「很聰明的想法,看來是我小人之心了。」
威廉姆士咳了一聲,「昨晚你離開後,我聯系了大長老。」
——原來如此,地下議會三個月前寧願放棄老窩也不和關芷硬磕,三個月後關芷實力更增,他們就更不願破壞目前的關系了。
總體而言除了威廉姆士,無論關芷還是蕭閑,與異能人一方的關系都算不上惡性,尤其在「新人類」計劃的消息傳出後,兩人更有理由偏向異能人一方了。
「看來他給了你一些建議。」微微詫異後,關芷點點頭,面無表情。
異能人一方的退讓出乎關芷的預料︰今時不同往日,關芷所所顯示的實力和潛力,遠遠超出異能人那邊的掌控——簡單的說,她對于任何一方來說,都是一個無法掌握的原子彈,不要說傾向哪一方,哪怕只是存在,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沒有人會樂意看到一個不受控制又超出常規的威脅存在,那會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感到時刻命在旦夕——關芷毫不懷疑,如果有其他選擇,研究所會在得知她的異能的第一時間,讓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但研究所沒有選擇,他們必須靠關芷的幫助才能達成某些目的,所以布下一個大局套住關芷,套住所有人——但異能人那方不同,他們應該很有理由解決掉自己這個隱患和威脅的。
「你的心情看起來沒有好轉太多。」威廉姆士察言觀色後,出聲。
「你膽子很大,很不怕死。」關芷淡淡給他一個眼神。
「我只是沒感覺到危險,打算趁機會和你修修關系,」威廉姆士直言不諱,微帶笑謔的輕松,總體而言並不惹人討厭,尤其他們之間有了那樣的過節後,威廉姆士稱得上胸襟開闊了——
「不介意對我傾吐一下吧,我保證不告訴森,以我的性命起誓」他說,不明言關芷對蕭閑的隱瞞,卻主動給了但書。
見狀,關芷也有了一兩分談話的心情,威廉姆士的交際手腕確實相當高超,讓人不自覺降低心防。
「當你面對一個很重要的選擇時,你怎樣分清哪個是自己更重視的?」
「听起來,兩者不可兼得,選擇一個就必須舍棄另一個?」
威廉姆士沒給自己聯想的時間,此時他確實只把自己當成一個聆听和建議者,他見識過關芷的多疑冷酷,一旦被她發現他多遲疑一分,恐怕很難再有上次那樣被放過的運氣。
關芷詫異于他的敏銳,唇角抿直,「這麼說,也沒錯。」
威廉姆士咧咧嘴,「不知為什麼,我有些想為森哀悼的心情,」他說著,就見關芷臉色變了變,卻沒有對他突然的冒犯有什麼反應,反而周身的氣息更低落了些,顯見是承認了——蕭閑不但是被選擇的一方,還可能是正落于天平的下風。
「可憐的森。」他嘀咕一聲。雖然兩個當事人沒說,但以威廉姆士的眼力,怎麼會猜不出這兩個人昨晚孤男寡女相處發生了什麼——在這個時代,那簡直是水到渠成的事——現在看來,這似乎更像是關芷對蕭閑的補償了。
「說實話,以你現在的身份,或許唯有森,才是你最好的選擇——無論地位背景實力,」剛和蕭閑搭上線,並且情勢不壞,威廉姆士當然是站在蕭閑這邊的,理所當然要爭取關芷,「我想不出有任何人能與他分庭抗禮……呃,你知道,我研究過你之前的……那些經歷的。」
關芷點頭,表情淡淡,知道威廉姆士恐怕誤會了什麼,她所指的選擇,並非男女情事上的爭奪。
她心下有些失望,忽然沒了興致,打算結束對話,然而表情一頓,游艇驀然從海面消失。
游艇消失得突兀,像是有無形的力量生生把上百噸的游艇移出原地,原處的海面上出現一個低于海平面的不自然的凹陷,仿佛空間停頓了一秒,海水才嘩嘩地把那個凹陷填充起來。
連人帶船通過空間轉移出現在千米外,甲板上沒有一絲顛簸,游艇上的其他人甚至沒發現游艇有過位移,關芷將頭轉向原來的位置,同時淡淡道︰
「敵襲。」
威廉姆士在她示警前就有了反應,但海上並非陸地,他的異能在這里有很大限制——事實上對多數異能人來說都是如此,暗中的敵人敢出手,必然是在這方面有專長的了。
但他並不擔心,即便關芷的說出那短短兩個字的時間里,已經把使用了好幾次空間轉移,而且每次都是帶著整個游艇,顯示敵人的攻擊很快,且總是針對他們腳下的「伊麗莎白一世」。
但威廉姆士從空間轉移的平穩上就知道關芷游刃有余,否則就算找不到敵人,她也大可以隨時離開這里——實際上,當威廉姆士放出精神力探查全艇時,他才發現游艇上的其他人早被關芷送回去了,心下不由松口氣,要知道那里面有他的叔叔和皇室很親近的一干貴族。
而關芷的身份他們都清楚,哪怕沒接觸過異能,突然回到岸上,也該知道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