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因為惦記著新得的鸚鵡,放學後一溜煙兒的跑回來了家,一進院子正看見兩只鸚鵡在打架,他唯恐天下不亂,在一旁鼓掌道︰「小灰,加油!加油!」
哪知道適得其反,鸚鵡小紅一看見白宇回來了,嚷嚷著「敵人來了!敵人來了!撤退!」它眨眼間就鑽進了房爺爺的屋里去了……
白宇稍微楞了一下,隨即得意的哈哈大笑,對小灰說道︰「走吧!回家我教你背唐詩去!」
素素和房爺爺見了相視而笑。媽媽和姑姑搬完了蜂窩煤,就急急忙忙的去上夜班,她們走了沒多久,爸爸就回來了,他進門就說道︰「白宇,素素,走吧,爸爸帶你們去拜師去!」
白宇正教小灰背詩呢,聞言詫異道︰「爸,拜什麼師?是跟房爺爺學書法嗎?我不學,沒興趣兒,人家還要上學呢!」
白海洋眉頭微皺,卻也不勉強,轉而對素素說道︰「走吧,有這小子後悔的時候,咱們不理他。」
素素注意到爸爸手里拿出一個報紙包著的方形東西,她忙問道︰「爸爸,這是你準備的拜師禮嗎?是什麼東西?」
「是一方硯台,你房爺爺就喜歡這些文房四寶。」
父女二人到了東廂房門口,白海洋喊道︰「房叔,我找你有事情。」
房錚一邊咳嗽一邊說道︰「進來吧!」
素素跟著爸爸進了屋,第一印象就覺得這屋子里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床之外,屋子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個暖水瓶,卻沒看見鸚鵡小紅在哪里。
屋子里的牆上貼著的字畫,那一幅幅毛筆字寫的筆走龍蛇,有的龍飛鳳舞、筆墨淋灕,有的顏筋柳骨、力透紙背……
這些作品寫的多是主席詩詞,白海洋也不知道是對書法不感興趣,還是對這些字司空見慣了,他瞧也不瞧一眼這些字畫,只是笑呵呵的問道︰「房叔,身子可好些了?我再給您看看。」他說著,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個听診器來,居然給房爺爺檢查起身體來了。
房錚說道︰「好些了,好些了!多虧了你讓素素送來的藥……」他話音剛落,就听見鸚鵡小紅說道︰「素素來了,請坐!請喝茶!」
屋子里的東西一目了然,素素在地上轉了一圈,也沒發現小紅在哪,她疑惑的看向房爺爺,房爺爺笑道︰「小紅快出來吧!別裝神弄鬼的!」
緊接著就听見「撲稜稜」一陣翅膀煽動的聲音,小紅從床底下飛出來,一直落在素素的肩膀上,歪著頭看著素素。
素素笑道︰「小紅,原來你住在床底下。」
白海洋瞥了一眼鸚鵡,一邊收起听診器一邊笑道︰「房叔,您以後病了可要盡早治,病來如山倒,病愈如抽絲,您可不能嫌麻煩,覺得哪兒不舒服,您盡管來找我,遠親不如近鄰嘛!」
鸚鵡小紅接話道︰「大方本無隅,盛德必有鄰。」
白海洋一听就笑了「房叔,您把鸚鵡教的這麼有學問有什麼用?不如以後教教素素吧!素素這孩子喜歡您的書法,嚷嚷著想跟您學學,我琢磨著您也好多年沒收徒弟了,您就先試試看她是不是這個材料,若是不成,就當佷兒沒說這話……」他說著,遞過去手中的那方硯台「這是今天今兒剛從老丈人家得來的一方硯台,我琢磨著您老就喜歡這些東西,今天就借花獻佛拿來了,就算是素素的拜師禮好了。」
房錚笑道︰「我看看你這硯台。」
素素生怕房爺爺不肯收她,也顧不得逗弄鸚鵡,緊張的盯著房爺爺看,房錚把報紙打開,見了那方硯台頓時眼楮一亮,「你這拜師禮可夠貴重的,我可不能要,以後有好吃的給我送點來就行了!」
白海洋笑道︰「房叔,您知道我對這些東西是門外漢,我老丈人一家也不懂這個……難道這硯台還是一古硯不成?」
「可不是,這苴卻硯是個老物件,相傳諸葛亮平定南疆五月渡瀘水,在古拉窄渡口一帶安營扎寨,兵將就地取石制作硯品供軍前使用,諸葛亮在此喜得七星硯……從那以後,這苴卻硯就一直流傳下來了,到了清宣統元年,清政府取三方當地盛產的苴卻硯赴巴拿馬國際賽會展出,被選為文房佳品,從那以後就名鎮中外……你這一方硯台,就應該是清朝的東西,很有收藏價值,你還是拿回去好好收著吧!唉,可惜我原先收藏的那些個硯台,都被抄家抄走了,留著這麼一塊看著也難受……素素喜歡學書法,讓她晚上來就是!」
素素听了一喜,白海洋說道︰「寶劍贈英雄,好硯台就應該送給房叔,我原先還怕這硯台入不了您的法眼,既然它還有一個名目,您就收下吧!素素,房爺爺收你做徒弟了,還不快過來給師父磕頭!」
素素沒想到拜師還要磕頭,可是看見爸爸這麼說,房爺爺居然沒有拒絕的意思,看來這些收藏界的老前輩還都講究那些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素素只得無奈的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房錚說道︰「好孩子起來吧!你若是塊材料,以後就是房爺爺的關門弟子,若是不成,以後可不準說是我徒弟!」
素素心道,若不說是你徒弟,那剛才的頭不是白磕了?那可不成!她笑呵呵的說道︰「房爺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絕不會給您丟臉的。」
房錚笑道︰「那就好!我看你聰明是夠聰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苦……等我病好了再開始吧!」
「爺爺,我最能吃苦了。」素素脆生生的答應著,猛然就听見院門響,緊接著似乎好幾個人同時進院子的腳步聲,白海洋連忙出門去看,他一開門就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白海洋喜道︰「李叔李嬸,你們回來了,哎喲,這孩子就是你們的小外孫?多大了?」
素素定楮看去,夕陽下,站著一個小男孩,年紀跟自己差不多,頭發有些凌亂,他清秀的五官,淡粉紅的嘴唇微微上揚,像是在嘲弄這個世界,明亮清澈的眼楮里,居然透著一股子讓人不敢接近的冷峻……
素素後來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方遠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