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背著二胡,心中歡喜,上一世她的二胡是普通的大路貨,陪著她度過了好十來年的時光,這回總算得了一個精品,只不過兩個月的工資花的所剩無幾了,讓素素心中有些遺憾,本來她還想著在琉璃廠繼續掏寶呢!現在沒有了錢,便是遇到了喜歡的東西也買不成了。
出了文盛齋,方遠芳問道︰「素素,你還想去哪里?不如到我家去玩吧!我哥哥用子彈殼做了一只老鷹,可好看了!」
不提方遠目還好些,提起他素素就把頭搖的像撥楞鼓似地,她才不想去方家呢!更不想見方遠目,素素說道︰「我還想去榮寶齋看看。」
方遠志說道︰「對,咱們就去榮寶齋吧!頭些天房爺爺還在榮寶齋買了一張《清明上河圖》,房爺爺說,榮寶齋仿制的功夫可以亂真了,咱們就去看看……」
若說琉璃廠街第一店,應該就是榮寶齋。它創辦于康熙十一年,經營筆墨紙硯,印泥鎮尺,最看家絕技就是木板水印,馳名中外。這種古老的手工印
刷技術,使印刷品酷似原作,以假亂真不在話下,素素听了方遠志的話,不由也活了心思,她還沒看見過房爺爺買的《清明上河圖》呢,不過她模了模癟癟的錢包,也只得打消了這年頭,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好東西也不一定非得買回來,有道是看過即是擁有嘛!
幾個人很容易的就找到了榮寶齋,店里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個中年人站在櫃台前說道︰「這套書有些貴了。」
一個年老的店員說道︰「這一部清代王文誥的《蘇文忠公詩編注集成》,二十五元買一點都不貴,這可是嘉慶間的原刊本,你看看,這書不缺不殘。你再看看這書都是新換的封面、封底,這種紫靛紙都是手工染的,現在染這樣一張紙就七毛錢,可作六本書的封面、封底。您這一套書光是染紙的手工費就四塊多錢,佔書費的五分之一。再加上紙錢就十塊了,您的書錢還有多少啊?不到二十塊錢了,這可是三十五本書,平均一本書才不到六毛錢……」
蘇軾的詩詞素素向來喜歡,她趕忙湊過去看,老店員轉而問素素道︰「小朋友,你想買什麼?」
素素還記得自己的錢不夠呢,不過買兩支毛筆的錢還是有的,她忙說道︰「我要寫簪花小楷,請給我拿兩支毛筆。」衛夫人的簪花小楷,真是非常漂亮,堪稱一絕,素素自從無意中得了一幅殘破的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字帖,就非常喜歡,一直想著臨摹。
那買書的中年人看了素素一眼,笑道︰「這不是白院長的女兒嗎?你居然會寫簪花小楷?真了不起。」他這一開口說話,素素才認出來他居然是上次見過的動物園的領導,素素記得後來爸爸說他姓黃,叫黃永元,素素忙說道︰「黃伯伯好。」
黃永元點頭道︰「好好……」
白宇肩頭的鸚鵡小灰一听見他說「好好」,便張嘴說道︰「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自從小灰跟著大家跑出來,還一句話不曾說過,它灰了吧唧的顏色,方遠芳也沒怎麼拿它當回事兒,此刻小灰這一開口,方遠芳立刻大感興趣,湊到白宇跟前去看,店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小灰,尤其是動物園的這位領導黃永元,他笑呵呵的看著小灰念完了一首《好了歌》,內心驚訝不已,這麼聰明的鸚鵡暫且不說,最主要的是這鸚鵡居然根本沒有拴著,它居然不自己飛走,這可太神奇了,就像上次他看見素素能把猴群聚攏在一起,讓他感到無比神奇,所以他便想著讓素素到動物園去做一個臨時工,沒想到那白院長居然不願意……
黃永元不動聲色的問道︰「素素小朋友,這鸚鵡是你教會它背詩的嗎?」。
素素趕忙搖頭︰「不是,小灰是我哥哥訓練的鸚鵡。」
「哦?」黃永元一听就驚訝了,難道上次聚攏猴群是這小男孩的功勞?不對呀,明明是這個小女孩……他還想接著問下去,那店員問道︰「同志,這套書你到底要不要了?」
「要要……我這就付款。」
素素也知道肯定是上次在動物園惹了這位黃永元的注意,她趕忙交了毛筆錢,張羅著快點離開榮寶齋。黃永元還想著跟素素好好談談,現在一看素素要走,他有些著急,不過這套書他也舍不得不要,于是他邊交錢邊說道︰「素素,以後去動物園玩可以去找伯伯,伯伯可以給你們免費……」
素素答應著,趕忙出了榮寶齋,白宇說道︰「素素,你跑什麼呀?」
素素笑道︰「你沒看出來黃伯伯喜歡你那只鸚鵡嗎?要不然咱們把鸚鵡賣給他?」
「那不行,這鸚鵡是我的!」
方遠芳問道︰「白宇,你這鸚鵡都會說什麼?」
方遠志便把他們和鸚鵡小灰一起唱戲的事兒說了一遍,方遠芳羨慕不已,便讓小灰唱,小灰卻對方遠芳不理不睬,讓方遠芳郁悶不已。幾個人隨便吃了點東西,又在琉璃廠逛了半天,都有些累了,眼看著天色不早了,這才乘車各自回家。
素素和白宇每人脖子上掛著一把鑰匙,兩個人剛走到門前,門一下子就開了,李兵和侯雪瑤站在門口,素素詫異道︰「舅舅、舅媽,你們怎麼來了?」
侯雪瑤沖著素素和白宇一個勁兒的使眼色,素素這才注意到站在他們身後滿臉不高興的白海洋,素素眼珠轉了兩轉,琢磨著白宇和自己也沒淘氣,估計應該是姑姑跟爸爸告了狀……
白海洋把白宇和素素扯到跟前,問道︰「你們兩個老實交代!今天都干什麼去了!跑了一天不見人影,不知道家里大人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