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商議
雖說心里都明白，李康已經是走的遠了，除了他自己想回來，是怎麼樣也找不了。李家人嘴上也都說放棄了，但時不時的，仍去鎮子周圍轉轉。
大約過了一個多月，大家才漸漸適應了李康確實已經離家出走了，日子也重新平靜下來，但卻沒有人再敢在周氏面前提起李康。即使周氏趕了幾天路去廟里求了一尊菩薩回來，李家人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早晚兩柱香供著，貢果也總是不斷。
這日，周氏忽地將李棗兒叫了過來，看樣子像是有事要說，卻遲遲沒有說話。李棗兒奇怪地問︰「娘，有什麼事嗎？」。
周氏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過得昏天黑地的，也不知道一天都做了些什麼。棗兒，最近你可見巧玉來咱家了沒？」
李棗兒心中一動，巧玉的事從李康出走，就放在她心里，只是不敢開口。周氏這一提及，她，忙道︰「說起來，巧玉姐確實有一陣子沒來了。」
「你說，三兒的事，她是不是知道了？」周氏問道。
李棗兒見周氏神色雖有幾分傷懷，但還算平靜，便直言道︰「鎮子這麼小，當時大哥、二哥為了去找三哥鬧得挺大，風言風語的，怕是早就傳遍了。巧玉姐那邊，我想九成九得了消息。」
周氏聞言，又是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棗兒哪里還看不出周氏的心事，「娘是不是在想，巧玉姐既然知道了這事，怎麼這陣子一面都不見？」
周氏勉強一笑，道︰「果然是娘的丫頭，娘心里的事是瞞不過你。巧玉這姑娘，娘是極喜歡的。你二哥現在已成了親，娘準備過些日子就給他們倆辦喜事……可、可三兒此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棗兒，你說你三哥這門親事，現在該怎麼辦？退親吧？讓人家姑娘怎麼活？不退吧，這萬一……三兒這事辦的，可真是作孽了！」
李棗兒想了想，道︰「這事，爹爹他們有什麼主意沒有？」
周氏道︰「能有什麼主意？你爺爺年歲大了，娘不敢讓他老人家費心。你爹爹哥哥們，又哪里揣摩得了女孩家的心事。至于你大嫂……」她搖搖頭，「是個心好的，可她也拿不出什麼主意。棗兒，你快給娘出個主意。」
「我知道娘是心疼巧玉姐。三哥這麼一走，巧玉姐那邊倒是最難。」李棗兒思索片刻，道︰「可是，娘想想，三哥和巧玉姐訂親的事，鎮上都知道。三哥出走投軍的事，現在也不是秘密。鎮子上以前也有投軍從容的，少則三年五載，多則十年八年，這一走，什麼時候回來也就說不上了……」她緊緊握著周氏的手，察覺她在微微地顫抖著，更是放輕了聲音，道︰「娘，其實現在大家心里都明白，這個親就是不退，和退了也沒什麼區別了。」
「這是什麼話？」周氏詫異地問。
李棗兒道︰「娘，人言藉藉。現在外面盡是些流言蜚語，我一直不敢和您說。」
「說的什麼？」周氏忙問。
「好听的，是說三哥有志氣，以後巧玉姐指不定是個將軍夫人。這不好的就多了，說守活寡的還是留情面的，有些個，還說是三哥出走嫌棄巧玉姐，說巧玉姐留不住男人什麼的，還有……」李棗兒看著周氏已經氣得渾身顫抖，忙收了口，不敢再說。「娘您別氣，那些三姑六婆的，什麼事都拿來嚼舌根，什麼時候都是如此的。所以說，巧玉姐這次……不管怎麼樣，都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巧玉要是等李康，那就是守活寡；若是不等，那就是不夠堅貞。總之，鄉風保守，一個姑娘訂了親之後，不管是因為什麼退婚，傳出去別人總是有話說。
周氏心里也明白，風言風語是肯定免不了的，她氣也氣不完，管也管不了。最後只得連連嘆息，「可真是對不住巧玉了。啊……」她忽地想出了個主意，道︰「對了，棗兒，你說，干脆讓你四哥把巧玉娶回來，怎麼樣？」
李棗兒愣了一愣，雖覺得這個主意荒唐，但其實也知道，在這個時候，這辦法未嘗就不好。只是……「四哥和巧玉姐會同意嗎？」。
「四兒不同意，我打斷他的腿！」周氏頗嚴厲地道︰「至于巧玉那邊……沒什麼理由不同意吧？」
李棗兒默不作聲。話是這麼說，身處在這種風氣之下，她雖覺得巧玉很可憐，但人言可畏，蜚短流長的壓力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若是真能嫁給李德，說不定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要看巧玉到底對李康是不是執著了，這女人心海底針，巧玉到底怎麼想的，她也是拿捏不準。
周氏見李棗兒沒說話，以為她也是贊同，忽地心情大好，高興地道︰「我這就和秋嬸說去。」
「哎，娘！」李棗兒忙攔住她，好笑道︰「娘！您別這麼心急。照我看啊，這事娘你不能去。」
「怎麼個不能去？」
李棗兒挽著周氏的手臂，道︰「三哥出走這事，雖然娘您事先並不知情，但總算是我們李家對不住人家。巧玉姐一次都沒來過，心里說不定怎麼想。娘這會兒過去說這事，萬一巧玉姐不願意，兩件事加在一起把您怨上了，這不就鬧僵了麼！」
周氏道︰「其實我也是覺得沒臉，但也不能就這麼躲起來不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吧？最少，也得去陪個不是。」
李棗兒笑道︰「娘也不用急，這事啊，不如這麼辦。我先去過去，找巧玉姐探探口風。我一直和巧玉姐處得挺好，她總求我寫信什麼的，我想著，我多帶禮物，笑臉迎人，她總不至于一見面就和我翻臉。到時，我把事情說了，巧玉姐要是願意，那就皆大歡喜。她若是不願意，我就說這是我自個兒瞎出的主意，娘也好有個回寰的余地。接著怎麼辦，到時再想辦法。」
周氏仔細想了想，道︰「這話說的不錯，這個主意好！」她欣喜地看著李棗兒，拉著她忘里屋走去道︰「來來，上次你二哥帶你二嫂過來，我心里不喜歡你二哥這個媳婦，有些東西就沒給她。正好，你撿兩樣合適的，趕緊去。」
李棗兒暗笑周氏這樣著急，依言拎了東西，直往巧玉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