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好就收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噩夢

作者 ︰ 則璽

第一百四十九章噩夢

小蓮十分不舍,只是她自小在雲家做事。知道凡事由不得自己,只得站起來,抹了抹眼角,走到王田和楊福面前,啜泣道︰「大哥,妹夫,小菱的後事,要辛苦你們了。」

楊福和王田都垂淚道︰「自家人,別說這樣的話。」

小蓮又對王田道︰「小菱從小就愛美,知道妹夫幫她化了妝,這麼體面的走,她一定很高興。你有心了。」

王田連忙指著李棗兒,道︰「不是我,是姑娘。」

小蓮有些吃驚,但也知道這事王田不會說謊,看了李棗兒半晌,慢慢跪了下來,對李棗兒道︰「大少夫人這份恩情,小蓮永遠不忘。」

李棗兒連忙拉起她,道︰「不用這麼在意,和你說過小菱就像我的姐妹一樣。我怎麼忍心不幫她打點。」將蓮花白交到她手里,道︰「不能再耽擱了,回頭把這個給梅伯送去,你家少爺問起,就說是梅伯打發你替他買酒去了。若他再問為何找你去,你也不要說什麼,若逼得急了,你就說許是梅伯看見你,想起你的名字,就突然想喝這種酒。」

小蓮接了酒,點點頭,說︰「姑娘費心了,小蓮記住了。」

「那我們走吧吧。」李棗兒拉著小蓮的手,回頭又對王田說︰「有什麼事盡管吩咐馮媽,還有什麼難處的話,只管派人到李家來找我,一定要照顧好小菱的孩子。」看一眼李和謹,讓她把準備好的銀子放在王田手里,道︰「小菱的後事,要好好的辦。」

王田不敢收,躲開道︰「這個使不得。」

示意李和謹將銀子放在桌上,李棗兒道︰「我讓你收著你就收著。」說罷拉著小蓮出了門上了馬車,一直將小蓮送回雲家,囑咐道︰「別忘了,一定先去見梅伯。」一直看了她進了角門,這才往回走。

到了家已經有下人用茱萸煮了水等著李棗兒沐浴,衣服也用艾葉燻過。李棗兒上上下下都收拾妥當,來見周氏。

周氏見了李棗兒,忙問了狀況,李棗兒一一回了,最後說︰「娘,您沒見,那孩子好小,哭聲卻好大呢!」

周氏嘆道︰「可憐的孩子,剛出生還沒睜眼就沒了娘。」

李棗兒道︰「娘,我有個想法,想先問問你成不成。」

周氏道︰「你說吧。」

李棗兒走到周氏身後,慢慢捏著她的肩膀,道︰「我今日見,王田他一個男人帶著孩子實在是不方便,雖找了婆子照應,我也吩咐了要尋個女乃媽,但總覺得不妥當。我尋思著,這會子自然不行,等過幾天我的佷兒落了地,就把這孩子接到李家來養,小孩子有個伴。也不會覺得孤單。」

周氏想了想,有些高興,道︰「這主意好,兩個小孩子,家里也熱鬧些。只是王田會肯嗎?」。

李棗兒笑道︰「怎麼不肯的?和小少爺玩在一起,吃用都是好的。再說,我想了,王田是李家的人,孩子接回來,也讓他回來住就是,他們父子也能常常見面,不至于生疏了感情。」

周氏道︰「那好,就這麼辦。不過也得問問你大嫂。」

李棗兒道︰「我就是怕娘不同意,大嫂是最好心的,她一準答應。」

「這麼說你大嫂是好心,你不怕她不同意。我壞心,你怕我不同意,你才來問我?」周氏笑罵。

李棗兒嘿嘿笑了兩聲,道︰「哪兒是,這不是因為家里是娘做主嘛!」

「你啊!」點點李棗兒的額頭,周氏想想,也笑︰「不過也是,你大嫂啊,就是心軟。」又囑咐︰「棗兒,你可得讓人好好照顧那孩子。」

李棗兒一笑,「這是自然。」

又與周氏說了將徐常山和產婆請家來的事,周氏也點頭同意。于是從周氏那里出來徑自回房,香鳳那是不好去的,滿身的茱萸艾草味。不怕她追問,也怕她聞了有什麼不對。且響起小菱冷冰冰的身子,依然惆悵,也沒心思做別的,于是一個人在房里發呆。

過了晚飯,邵函來說,三個產婆都請到了,問李棗兒要不要見見。

想了想,叫邵函先帶產婆去見周氏,領了一份賞,之後李棗兒才見了,再次賞了一份,半懇求半威脅地說了幾句話,命邵函好好安頓。

問起徐常山,邵函說已有人報信回來,徐常山一口答應,明天就到。

靜默思量一陣,李棗兒想起一事,問邵函道︰「你準備將他安頓在哪里?」

邵函道︰「就安排在少夫人院子東邊的廂房。」

搖搖頭,李棗兒道︰「不要安排在那里,換個地方。」微微閉了眼,道︰「我記得爺爺住的動跨院有個二層的小樓?」

邵函道︰「是。」

「就將徐常山安頓在那里,找兩個小廝、兩個丫頭伺候著。若是有人問起。就說為了順便給爺爺調養身子。」李棗兒道。

邵函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只應了下來。

此後無事,拿本書看了半晌,回過神兒時發現一頁都沒翻過。呆了一呆,李和謹端著一碟子點心進了來,道︰「姑娘,這是今兒四爺給你的點心,你還沒吃呢。」

平時很喜歡的雪蓉酥,此時懶懶地捏起一塊,咬了一口。便懨懨地放下。

李和謹有些擔心,道︰「姑娘,您不要傷心了,這樣下去可是要傷身子的。」想了想,有些忐忑地道︰「恕我說句不當講的話,為了一個下人,姑娘您實在犯不著這麼費心。」

這話雖有些刺耳,李棗兒也知她是好心,只淡淡說︰「你知道我一向不覺得你們是什麼所謂的下人。況且,也不只是傷心……」緊緊抿了唇,暗暗嘆了口氣,道︰「你也不用為我擔心,我也就難過一時,明兒就好了。」擺擺手,「天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姑娘……」李和謹有些猶豫,但見李棗兒堅持,也只有無奈地退了下去,「我就在外間,姑娘有什麼吩咐就叫我。」

李棗兒沒做聲,自己梳洗了躺在床上閉上眼楮。以往,有什麼不愉快、難過、生氣、擔憂,一覺起來便都忘了。

不是說麼,每一天都是新的。

只是這次卻難,半夜里驚醒的李棗兒擦擦冷汗,倒了一杯冷水壓了壓,模黑坐在桌邊呆了半天,好久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雙手握在一起維持穩定。

李棗兒不想驚動旁人,一個人蜷縮著埋進被子里。

黑暗無聲無息地席卷過來,她艱難地喘息著,覺得好像就要窒息。

眼楮酸楚得不行,卻不敢再睡了。

實在是怕做惡夢。

一會夢到小菱在床上掙扎哀嚎,紅色的血從她的身體里流出來,無聲無息地染透了床鋪,順著床單一滴滴地落下來。

滴答——血落下的聲音一滴滴地落進她的心里。

一會又夢見那個大雪天,李善呆滯地對著她喊︰「我餓!」

一會,甚至又夢到她前世死亡的那一瞬間。那深入骨髓的痛楚無論何時想起,都記憶猶新。

一會,又夢到父母吵架……

無論如何不敢再睡了。

熬了一夜,紅腫的眼楮讓李和謹嚇了一跳,擔心得直跺腳︰「姑娘,你這是……」

李棗兒照照鏡子,也知道不能見人,便道︰「找點冷水來,我敷一下就好。還有,別和人說,順便告訴爹娘一聲,我貪睡,早上不過去吃飯了,給我端點清粥小菜就好了。」

「可是……」李和謹不安地看著李棗兒,道︰「姑娘,這能瞞住嗎?」。

李棗兒看了看李和謹,道︰「瞞不住也得瞞,行了,你快去吧。」

李和謹拗不過李棗兒,只得一轉身去端冷水了,生硬的動作頗有幾分賭氣的味道。

不一會兒李和謹端來冷水,李棗兒浸濕毛巾敷在眼楮上,幾次之後稍微好了點,再化了點妝掩飾,若不仔細就看不出來了。不過一宿沒睡,頭實在暈得難受。她一向生活很規律,冷不丁熬了一夜,就有些受不了。

靠在床上,李棗兒叫來邵函,看了他半晌,才像狠了心似地慢慢說︰「想來大哥也快回來了,派個人去迎迎,看看什麼時候回來。若是路還遠,就催催,說大嫂就快生產了。」

邵函道︰「好,那我這就派人去。」剛要轉身,整個人又頓住,盯著李棗兒看著半晌,道︰「姑娘今兒氣色不大好,要不要請徐常山來……哦對了,差點忘了,姑娘不叫我,我也正要過來和姑娘說,徐少爺昨兒也趕了一晚的路,剛剛已經到了,這會正給大少夫人瞧脈呢。」

「這麼早?」李棗兒起初稍覺得有點驚訝,細一想以徐常山對香鳳的情素暗藏,也不算意外,便略偏了頭,回避邵函的目光,失笑道︰「他倒是積極,這般有心也是難得了……辛苦你仔細招待……四哥呢?」

邵函道︰「四爺一早就去百客來了,這會怕還不知道徐少爺過來,要不要派人請四爺回來?」

「不用了,四哥的活計不比別的,中午的那會子正忙,想必月兌不開身。這樣吧,午飯就不和爹娘一起了,你請徐常山過來,在我這邊擺飯。吩咐廚房做點別致清淡的,不用多,主要是要做的仔細上心,開一壇新釀的梅子酒,撿些新鮮的水果點心拼盤。」李棗兒細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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