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華的話音剛落,椅座上的一人猛的竄起飛身到郝凌的跟前,厲聲喝道︰「孽徒!竟然敢屠殺同門師兄!老夫沒你這樣的弟子!」
郝凌驚愕的瞪大了雙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江幕安,張了張嘴,還沒有說什麼,就被江幕安一掌打碎了天靈蓋。
鮮血噴濺。
江幕安蒼老的臉上也被濺上了些許的血絲,顯得他的面目幽森又猙獰。他陰測測的瞟向柳莘之,直到看得柳莘之的臉色難看非常,驚疑不定,才轉移了視線看向柳朝華,陰森道︰「你最好從實招來,拿了碧青劍去做了什麼隱秘之事!還是背後有人指使?你最好把背後的那人供出了,以期從輕處置!」
柳朝華托腮看著江幕安笑,漫不經心間眼眸的波光流轉,全然沒把江幕安放在眼里,淡淡道︰「是我爹爹指使的。」
江幕安的面色一喜,還未說什麼,就听柳朝華接著反問道︰「你是不是想听我這樣說?」她略微頓了一頓後又接著道︰「您老也活得只剩一把老骨頭了,怎麼這麼的想不開?我做的事情就是我做的,沒有誰指使。您還是省省心,休拿我來刺我爹爹。」
柳朝華說完對著江幕安笑︰「江長老,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側頭看著堂上默然的眾人,長老們的不動如松,只是眼眸里卻溢著些贊同之色。
柳朝華當著堂上的人,掰著指頭數了一數︰「從仙劍大賽的前三月開始。我就見過我爹爹四次。相處不到半個時辰,爹爹就要去忙了。其實我還是希望爹爹跟我多說幾句話,就算是指使我做什麼事情也好。」
柳朝華笑笑,看著柳莘之眼中溢來的疼愛愧疚之色,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她是注定要對不起她爹了。
江幕安被柳朝華氣的呼哧呼哧的喘氣,長長的胡須隨著他一飄一飄的,柳朝華听到他雙拳握緊的咯吱聲,心里猜著,這老頭肯定恨不得將他的拳頭招呼到她的身上。
柳朝華依舊拼著手里的寶玉,只有柳朝陽發現了那些極碎的碎玉竟然慢慢的愈合,在她的指尖化成了小小的一整塊。
江幕安看向柳朝華的眼神更加的陰霾,指著柳朝華連聲顫著音道︰「好,好,好,既然沒有指使之人,我倒要問問你,你用碧青劍去做了什麼事!」
江幕安說到最後,話里已經透著陰狠的味道。柳朝華垂眸一笑,合攏了握著寶玉的掌心,坦然的看向所有人,似帶著笑意道︰「江長老難道不知道那里的穿胸玄鐵需要碧青劍才斬的斷嗎?」。
柳朝華的話音剛剛落下,滿堂的資深長老們的臉色齊齊一變!驚詫的看向柳朝華。柳莘之的臉色更是難看,她垂著眼,即便不看,也能在她爹身上感覺到滔天的怒意。
「我放了它。」柳朝華的語氣很是平淡,仿佛在說‘今天做了件新衣’般。
回答柳朝華的是柳莘之全力的一掌。氣勢凶猛的手掌打在了柳朝華白女敕的臉上。
柳朝華的身子一歪,被柳莘之打的飛了出去,一頭撞在了石柱上。黑色的長發鋪散開來,遮住了她的全身,顯得她越發的嬌小柔弱。咕嚕嚕,一塊裂橫細密斑駁的藍色寶玉從她的掌心里滾了出來,眾人又是驚又是詫的看著剛剛還在碎屑的寶玉。
「朝華!」一聲驚呼,柳朝陽撲到了柳朝華的身前,攬起了撞暈的柳朝華,額頭上的傷口猙獰,泊泊的涌著刺目的鮮血,再加上高腫又通紅的右臉,柳朝華的整張臉狼狽不堪,簡直不能入目。
黑色的長發隨著柳朝陽的懷抱散開,柳朝華抬起頭來,眼眸很平靜的望著怒極的柳莘之,低低道︰「爹爹,女兒對不起你。」
柳莘之望著她的臉,心中又痛又憐卻更恨!怒喝道︰「你既然曉得對不起爹爹,那當初為什麼做這事!」
柳朝華垂著頭沒答話,手指慢慢的伸向那塊寶玉。
卻忽然被人一腳踩住。
入骨的疼痛,讓柳朝華的臉白了又白。
她靜靜的抬頭,看向一臉陰森的江幕安。江幕安撿起了地上的寶玉,捏在手里看向柳朝華︰「大膽柳朝華,竟然敢背叛天源宗!」腳下一個用力。幾聲清脆的骨頭錯位聲,柳朝華的臉色白了又白,死死咬著下唇不吭一聲。
「江長老這是在做什麼?」不知何時,易居已經站在了柳朝華的面前,淡然的面容平靜無波,寬大飄逸的袖子輕輕的一甩,江幕安立即被逼著退了幾步。就連他手中的玉,也到了易居的手中。
易居輕輕的蹲,拉住了柳朝華的手,慢慢的替她接骨。柳朝華的臉色變紅,腳果的圖騰蔓延,細密的刺痛逼得柳朝華把手抽了回來,有點無措道︰「多謝•••易居~師叔。我沒事。」
「易居師兄難道要包庇這叛徒?」江幕安眯著眼楮,四周的長老都覺得他剛剛對一個小輩做的實在過分。都覺得他丟了一個長老的氣度,遂不予符合,垂著眼眸當做沒听見。
柳莘之更是如此,天底下的大人們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自己的孩子,犯了錯,自己該怎麼打,都可以。但是如果被外人欺負了一丁點,那都會心疼的不得了,順道還會恨上那人。
不說柳莘之和江幕安不合已久,就說在加上這次,柳莘之對他更是恨上加恨!心里對于柳朝華的怒氣更是少了許多,還夾雜著更多的心疼,卻不好當著這麼多人拉下臉來。
柳朝陽含怯的看了她爹一眼,哭著道︰「爹爹,妹妹從小沒有犯什麼錯,你就饒了她這次吧!」
柳莘之看了眼四周,長老們既沒有表示同意,也沒有表示不同意。他也就不說話。任柳朝陽悲悲切切的看著自己。
柳朝華將手抽回,易居也不惱,嘴角甚至還抿著似若有若無的笑意,將幾乎就要破碎的寶玉放入柳朝華的手中,輕輕道︰「拿好。」起身,隨意的坐在了堂上。
柳朝華看著寶玉,手心握緊,淡藍而柔和的光芒從她的指縫傾瀉而出,幽幽的浮動了許久後,等柳朝華的手重新攤開,一塊完好無損的寶玉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長老們驚了,不動神色的觀察著柳朝華,這才發現,她高腫的臉,似乎比剛剛好了些許。
柳朝華拿著玉,抬頭看向柳莘之,道︰「爹爹,付元師兄雖然不是我所殺,但也可以說是因我而死。如不能救回師兄,這輩子我都不安。」
說完,柳朝華被柳朝陽扶起,艱難的坐回了輪椅。
這時眾長老才猛然反省過來,
這孩子天生雙腳就殘廢,並且還身帶詛咒。
如此光景,還能有這樣的擔當!
雖然不說話,但是眾長老心中的天平已經傾斜向了柳朝華,心中欣慰的同時還帶著淡淡的憐憫。
柳朝華行到了付元尸身的面前,伸手要去掰付元的下巴,卻忘了身在輪椅,手短夠不著。
一青年踏步上前,幫著柳朝華掰下了付元的下巴,柳朝華朝那人禮貌一笑,才發現那人正是前來緝拿自己的那個青年。那人望向柳朝華的雙眼很是復雜,夾雜著絲絲的歉疚。看向柳朝華極想說什麼,卻又忍下了。
「多謝。」柳朝華輕聲道謝。
青年沉默的退下了,站到一個長老的身後。
湛藍的寶玉被放入付元的口中,付元死氣沉沉的臉慢慢的開始有了點變化。青色退去,漸漸的有了點活人的氣息。
付元面目安詳的躺在地上,仿佛睡著了一樣。那雙黑沉沉的眼楮更像是隨時就能睜開,不動聲色的看著眾人。
柳朝陽再也忍受不住,抱著柳朝華的肩膀嚎哭出聲,悲戚的哭聲,讓整個大堂籠罩在淡淡的哀傷里。
柳朝華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柳莘之道︰「爹爹,有這寶玉在口中便能保付元師兄尸身不腐。還請容孩兒出山,只要尋到妖族的招魂燈,肯定就能把付元師兄的魂招回來。」
柳莘之的眼一亮,隨後又黯淡了下來道︰「招魂燈已經流失了近千年,莫說能不能找到,就是最後的招魂,必是要招魂者一半的修為做引。你•••••」
柳莘之不知道柳朝華的修為是怎麼來的,這女兒從小就殘疾,他本就沒有報希望的。但今天卻發現小女兒也不比大女兒差。其中滋味,就如同你有一塊隨手撿來的石頭,長久以來沒有注意保養珍惜,但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手中的那塊普通的石頭竟然是稀世之石。那自然會對這塊石頭珍之又重。其間的懊惱與愧疚還有稀罕之情,非親身不能體會。
柳朝華輕輕的拍著柳朝陽的手,默默的安慰她,听出了她爹糾結的情緒,便釋然拂袖,坦坦蕩蕩的迎視眾人探究的視線,似笑道︰「如能心安,這身修為,便是舍了又何妨?」
許多年後,所有在場的天源宗都記得正堂上那人坐在輪椅上,釋然拂袖的絕代風姿。
那種坦蕩于天地間,瀟然灑月兌,傲然無謂的姿態,深深地刻入了許多人的心底。
「如能心安,這身修為,便是舍了又何妨?」明明從她口中說出的這話極是平淡,卻留給很多人,難忘的,刻骨的,深深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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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都是將近四千字,今天這章三千。
囧,還有人說我更新慢•••
我跟誰哭去••••
咬著小手絹,淚眼汪汪看大家
看人家更新的份上,就不能夸人家的更新幾句麼••••
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