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亭發愁不知該怎麼讓田福生安心的出去走走。學習學習,張發財想了半天,替她出了個主意,「田家那大小子無非是年輕,又跟咱們家有那麼點子關系,覺得面子上抹不開,總不好意思。那就別去他那兒踫釘子,我去找他爹說合說合。這做父母的總是為著子女著想,只要他爹肯了,非讓他去,那福生那兒還能有什麼話說?」他說著又想起一事,「說起來,他們家也怪艱難的,兩個孩子都沒來上學。上回他家水生來這兒通知說馬具好了,眼巴巴的在學堂外頭站了半天,看得人心里難受。」
旁人尚可,趙玉蘭當即眼圈都紅了,扶著後腰轉身離開。
章清亭覺得張發財主意不錯,又想了想,「那您去就這麼說,讓福生把那皮匠也叫上。這費用也歸我們出,這有兩個人他只怕心里就好過些了。再跟他們說,也不是白給錢讓他們出去逛的,若是去了回來,還得讓他們上我這兒來摁個手印,花了多少錢我都得記賬的,往後可不許隨便幫別家打這些新式馬具,這樣咱們出錢,他們學了回來干活,大家心里可能就都舒坦了!」
張發財樂呵呵的道,「這樣說就更好了,想來是無不應允的。」
張羅氏在一旁閑磕著瓜子插言,「若怕給錢他們不收,依我說,倒不如把你婆婆前些天送來的那些新面粉一家給上一袋,十來天的嚼用也就夠了。縱是不干活,都有飯吃的。」她現在成天買菜做飯,倒是很有經驗。
章清亭覺得這主意很是妥當,當即讓張金寶去小庫房里搬出兩大袋子面粉來,又裝了兩大包夏天常用的綠豆冰糖,也不趕車,就牽了匹馬馱著,隨張發財去了田家。
等他們出門了,她才去里屋瞧趙玉蘭,見她坐在燈下垂淚,上前勸解,「不過是一二年的光景。再艱難熬熬也就過去了。」
趙玉蘭含淚搖頭,「可他們……實在太苦了些!嫂子,要不你讓誰再去帶個話吧,別再讓他等了,好生找個姑娘成個家,別委屈了老人,又耽誤了弟妹!」
章清亭在她身邊坐下,「你以為隨隨便便找個姑娘就不耽誤他家弟妹了?萬一人家嫁進來不願意心疼他弟妹呢?縱是願意心疼的,那福生怎麼辦?心里頭就一輩子惦記著難受著?玉蘭,你也別老想著太艱難了。咱們現在一時是不好讓人過去幫忙,再等一年,我們那馬場里開始出馬了,他那鐵匠鋪子自然也就帶旺了,到時一樣的請幫工小廝回來,家里弟妹不就委屈不著了?」
「可是……」
趙玉蘭還待再講,章清亭卻拍拍她的手,「你呀,也替自己想想吧!若是錯過了他,將來你上哪兒再找這麼個人去?」
趙玉蘭臉上一紅,「大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只是……一想到他家那樣兒,我什麼也幫不上,心里頭就難受!」
章清亭抿唇笑了起來,「誰說你什麼都幫不上?你人雖不能過去,但活可以幫他們干啊!等過兩月,你肚子里的小東西出來,養好了身子,給他們家做幾身衣裳鞋襪總是行的吧?這個不是看笑話,他們家身上那衣裳補得確實難看了些。等哪天有空,讓他家那個妹子,我記得是叫秀秀的吧,叫來跟你學學針線,也是可以的。」
趙玉蘭懂章清亭的意思了,有個小妹子來來去去的通消息,自己也能替他們家分擔些家計了。不由收了淚,低頭羞澀的道,「謝謝大嫂。」
章清亭嗔她一眼,「跟我還客氣什麼?這下子不愁了吧?」
趙玉蘭赧然一笑,的確心情好了許多,章清亭又問她小孩兒東西準備的情況。
「沒什麼太多東西,娘說小孩子長得快,一季有個兩三套衣服換洗,再拆些家里的舊被里裁做尿布就夠了。就今年冬天難帶些,明年大了就好了。嫂子,我生時還是回家去吧,小孩兒不知白天黑夜,哭起來也挺鬧心的,免得折騰得你們都休息不好。」
章清亭皺眉,「這叫什麼話?難道你回去了。孩子就知道白天黑夜不哭了?斷然沒有的事。那邊只有你爹娘二人,他們馬上還要翻修房子,你回去了怎麼弄?更吵得不得安生了。咱們這兒好歹還有這麼多人,象娘、小玉,隔壁小青,空閑時都能夠過來搭把手。你就安心住下吧!」
「可是娘說……」趙玉蘭猶豫一下,吞吞吐吐的道,「這生孩子有血光之災的,這兒畢竟是你和哥的家,我又是嫁出去的女兒,怕有煞氣沖撞了你們!」
章清亭撲哧笑了,不過婆婆這一點還是挺為他們著想的,「你母親不是會跳大神麼?若是怕那個,讓她來作個法不就好了?」
趙玉蘭自己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卻是很誠懇的道,「嫂子,謝謝你!」能有這份心胸和氣度,並不拘泥于這些小節,當真是非常難得了。
章清亭伸手撫上她的肚子,「你別謝我,我等著這只小孫猴子生出來報答我呢!對了,他名兒想好了沒?真叫孫小聖啊!」
趙玉蘭呵呵笑了,「哪能呢!那不過是大伙兒開玩笑的。嫂子你倒是幫忙想想,我也沒別的想法,就願這孩子不管男女,日後做個善良本分的人,可別象孫家人那麼混帳就好!」
章清亭想了想,「那就叫孫善慈可好?既有善良仁慈之意,又有善待家慈,永遠惦記著你的意思。」
趙玉蘭口中默念幾遍,「我覺得倒好,小名兒就叫阿慈,又好念又好听。」
「那就出去說給大伙兒听听吧!」章清亭挽著她又出來納涼。說給眾人,都覺不錯。
張小蝶打趣,「大姐,你什麼時候也生一個出來給我們玩玩?」
「去!沒出嫁的大姑娘成天瘋瘋癲癲胡說什麼?」章清亭瞪她一眼,耳根子卻紅了。
張小蝶還笑指樓上,「你那早晚三柱香供了沒?」
章清亭惱羞成怒,「死丫頭,我今年一定把你嫁出去!越來越不象話了!」
正說笑著,張發財父子回來了,很是高興,「都應允了!按閨女你那麼一說,當時就把皮匠小郭也叫了來,連福生都沒二話,東西也給他們各家收下了。明兒各自收拾收拾,後日一早走。」
章清亭一笑,「這是娘出的主意好!」
張羅氏難得受人夸獎一回,很是高興。又說了會子閑話,各自回屋歇息去了。
第二日一早,章清亭仍是去了馬場,張金寶要走開幾天,便把方家的伙計吉祥借了,這兩日幫著趕車接送。又看馬場還缺些什麼,需要采購的,也得一並置辦。
他們自忙,趙玉蘭在家卻等到了一位昨晚還提起的客人。
田秀秀紅著小臉捧著個包袱,「玉蘭姐,哥明兒要出門,沒件象樣的衣裳,這都是我補的,娘說實在沒法見人,讓我送來,請你幫忙再弄弄。」
趙玉蘭趕緊打開,忙忙的尋了針線,拆開修補,又見這衣裳著實髒污得不象話,領口袖口多有沒洗干淨之處,便讓小玉幫忙重新漿洗了晾上。又囑咐秀秀,「你再回去,把家里所有的舊衣裳都拿來,一同幫你漿洗縫補了,以後再有,也別客氣,都送來吧!你在家就管把飯做好,把爺爺和娘伺候好就行,知道麼?你回去說,誰要是客氣,以後就都別來見我了!」
田秀秀遲疑著點了點頭,扭頭就要跑。趙玉蘭又把她叫住,從廚房里撥了兩碗葷菜,拿籃子給她提了,「路上慢些走,等吃了中飯再來!」
田秀秀沖她笑得燦爛,飛快的跑了。
過了晌午,田秀秀果然又來了,帶了一堆髒衣裳,很不好意思,「哥說,那就辛苦你了!」
趙玉蘭一笑,端了碗涼涼的酸梅湯給她,「這些衣服補得一會兒工夫,早上晾的衣裳差不多了,咱們說說閑話,等一會兒干透了你先拿回去,明兒再來拿這些。」
田秀秀猶豫了一下,接了酸梅湯卻並不喝,擺在桌上,「這個我放著,我還得回去煎藥干活呢!等煎好了藥再來拿衣裳行麼?」
趙玉蘭听得心酸,模模她瘦弱的肩膀,「那你快回去吧!」
田秀秀又匆匆忙忙的跑了,直到日頭偏西,才又滿頭大汗的趕了過來,端起酸梅湯一飲而盡,「這會子可以說說話了!中午饅頭都蒸好了,菜也弄了,現在天熱,晚上縱是涼的,也能吃的!」
趙玉蘭早把田福生的衣裳收拾好了,打了個小包袱,里頭又暗塞了雙新買的布鞋和一百文錢,卻不慌著給她,而是按著田秀秀坐下,「瞧你跑得氣咻咻的,那兒有水盆,你自己洗把臉,過來姐給你梳個頭!」
田秀秀模模自己滿頭的汗和亂蓬蓬的頭發,很是羞赧,洗了手臉過來,趙玉蘭已經準備好梳子和新頭繩,細心的給她整整齊齊的綁了個大辮子,收拾整齊,對著鏡子一笑,「多好看的小姑娘,就是沒時間打扮!」
田秀秀紅著臉低下頭,趙玉蘭又問了她些家計情況,心中暗暗思忖著該幫他家做些什麼。聊了一會兒,也不多留,拿著包袱送她出去。
正好下學時間,出門遇到牛姨媽過來接牛得旺,現在書院里上午學經史算術,下午增設了一堂課,輪番教琴棋書畫。近來又因收了幾筆捐助,算算錢也夠了,便不再加收學生費用,免費開放。所以只要家里活不忙,大半孩子都是能來學的。
領著牛得旺他們仨小子進屋,乍見個陌生清秀的小姑娘從家里離開,都很好奇,等她走了,牛姨媽才問,「那誰呀?」
「田家小丫頭,田秀秀!」張發財指著小丫頭背影教訓幾個孩子,「你們瞧瞧人家,這麼點年紀成天在家做飯洗衣,照顧一大家子。再想想你們,成天好吃好喝的有人伺候著,要是再不好生念書,再想想對得起誰?」
牛得旺嚇得一躲,卻又瞧著田秀秀背影好奇,「她怎麼長得跟竹竿一樣?」
牛姨媽嗔著兒子,「那是干活累的!又沒得好生吃飯,才長成那樣!」
牛得旺模模自己身上圓滾滾的肉,「不吃飯,會餓!她要沒飯吃,讓她來我們家吃吧。」
眾人都笑了,牛姨媽嘆道,「這世上可憐人不知有多少,咱們家又能管得過來多少?」
張發財道,「旺兒能有這心已經很不錯了!」
張元寶道,「老師有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把別人家的老人和孩子當成自己家的親人看待,這個天下就好了。」
牛姨媽點頭,「那得大家都這麼想才行!我明兒也得回去了,讓成材媳婦晚上過來找我一趟。」
章清亭晚上歸家,先細細的囑咐了張金寶一番,「這回你第一次自己帶了銀兩出門辦事,可得萬事小心。路上不要與人爭執斗氣,不許飲酒!置辦東西時一定要睜大眼楮挑好了,算賬時寧肯慢一點,別弄錯了。再有,你還陪著田郭二人,路上不要太小氣了,也不要打腫臉充大方,平時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露財不叫窮,辦完了事早些回來,知道麼?」
張金寶點頭一一記下,卻也囑咐他們,「姐夫走了,我這也出了門,家里沒個年輕男人,你們可也得小心。元寶你別舍不得,讓小白睡前門去,好歹有事也能叫兩聲。還有晚上關門閉戶,爐火燈火都別忘了熄!姐夫走時再三交待的。」
「有你爹在,放心吧!」張發財拍拍兒子肩膀,「這小鷹大了總是要自己學著飛的,你大姐這是給你機會呢!可別給她添堵,好生把差辦了回來。」
張小蝶咯咯笑道,「要辦不好就不許回來!」
「那也不能這麼說!」章清亭道,「若是遇上什麼打劫行凶的,寧肯錢全賠光了,也別傷了自己性命!平平安安回來最是要緊。」
張小蝶當即道,「那要這麼說,大姐你也給我筆錢,讓我出門辦趟差練練!」
「行啊!」章清亭挑眉一笑,「若是金寶辦砸了回來,我就讓你去!不過金寶,你要是真賠了,這筆錢可得從你日後分紅里扣出來!」
張金寶拍著胸脯應承,「大姐放心,不說辦得多好,但至少不砸鍋!小蝶你想去,等下輩子投個男胎再說吧!」
他們兄妹又斗嘴去了,章清亭搖頭笑道,「有這工夫不如去把行李打點好,早些休息,怎麼一個兩個都不知道累的?趕明兒再多分點事你們做去!」
兩兄妹都笑不作聲了,章清亭讓小玉作伴,一起去了牛家。
牛姨媽正等著她呢,說起一事,「今兒年成不好,一直旱到現在,雖說目前還沒什麼異動,但有些大的米糧行都已經開始囤貨了。想來下半年的糧食定是要漲的,你若是能收回些銀子,倒是先存點糧食好,我這次回去也要進貨了,你若是想要,我便幫你也收一些上來。」
章清亭點頭,「那就有勞姨媽費心了,我也想著這事,正想跟您說呢!這兒是各種數量,麻煩您幫我置辦了,這二百兩是定銀,回頭收了銀子再還這賬。」
牛姨媽收下,一時又說起天熱得不正常,章清亭道,「要是痛痛快快下場大雨就好了!」
「可不能下!」牛姨媽笑道,「你這孩子從小殺豬,沒種過莊稼吧?這麼大夏天,雖說旱了點,但苗谷都還能長,總有六七成的收益,要是這時突然來場大雨一淹,那可不得了,這一季都白搭了!到那時,天也冷了,除了冬小麥,什麼都種不了,立馬其它糧食就得暴漲!」
章清亭汗顏,還真是不懂。
從牛姨媽家出來,隨口問起小玉家中干活辛苦與否,小玉卻吞吞吐吐,有話想說不敢說的模樣。
再追問幾句,讓她放心大膽的說,小玉才道,「家里的事本來就很多了,還要幫著馬場那邊漿洗縫補,可是玉蘭姐現又接了一宗來,我今兒下午就洗了一下午衣裳呢,連頭都沒抬過!我也不是不願干活,只那又不是咱們家的,干嘛還得要咱們干?」
章清亭明白了,拉著小玉語重心長的道,「小玉,咱們家人多事雜,確實是辛苦你了。咱們家現在請不起多的人,玉蘭現在有了身子,她又想幫著人家做點事情可怎麼辦?她這人是怎麼樣的,你來了這麼長時間,應該不用我說也清楚。現在是她實在彎不下腰沒法干活,所以才讓你幫忙,若是等到她能動了,絕不會叫你動一指頭的!人哪,都會有遇到困難的時候,這時最需要別人出手相幫了。若是都撒手不管,那大伙兒相處一場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就幫著她先干上一段時間好麼?這樣吧,我們的衣服分給各人自己洗,這樣你就又能省些事了。」
小玉听她這麼說,早就羞紅了臉,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大姐,是我一時糊涂,想岔了心思。其實我下午原也沒多少事,少歇會子午覺,也能干完的。」
章清亭這才滿意,「那就委屈你了,若是實在累得慌,也別客氣,要怕人知道了不好,就私下找我說說,讓大伙兒分擔一些,大家也能理解的。」
小玉听了這話,真是暖到了心窩子,當下再無怨言。章清亭心中好笑之余,卻也在想,等到玉蘭生產那兩個月,還是再請個大嬸回來幫忙搭把手吧。要不全扔給這個小丫頭,她也確實吃不消。這個先就不告訴她了,到時再說,小丫頭肯定又得感動一陣子。
章大小姐忽地想起自己從前的那幾個大小丫頭,也不知在張蜻蜓手底下過得怎麼樣了。那殺豬女雖然惡名在外,但看她肯養活這一大家子,就知她心地著實不錯的。那幾個丫頭對自己還算忠心,張蜻蜓應該會善待她們吧。
次日先送走了張金寶他們一行人,才讓吉祥趕著馬車去馬場。
皮匠小郭是個極風趣的年輕人,雖然窮兮兮的,但性格爽朗,章清亭初次見他,印象就很不錯。田福生的衣裳雖是舊的,但補得妥貼,便顯得順眼了許多,腳上還分明穿了雙新布鞋。
趙玉蘭遠遠的在院子里瞧了一眼,便心滿意足了。回頭田秀秀來的時候,她特意帶著她回了趟趙家,收拾了幾身自己從前稍好的舊衣裳給她,又讓柳氏抓了幾只下蛋的母雞,雇個人幫忙送了過去。
趙王氏回來听說倒是好笑,想想閨女卻又心疼。听說那邊送了兩袋面便短了些,忙又收拾了出來,讓趙老實趕著驢送到胡同去。
馬場里的事情昨日都安排停當了,晏博文正帶著伙計,整頓了馬隊,背著水桶準備去往官府指定的地方送水。
章清亭想了想,「我跟你一塊兒去!」她也想親眼見識一下這個干旱到底到了個什麼程度,得做點怎樣的準備才合適。
「可那兒走不得馬車,」晏博文有些猶豫,「騎馬可有些辛苦。」
「沒關系!」章清亭這些天在馬場里也慢慢的練出來了,只要馬不跑快,慢慢的走,她還是能駕馭的。
馬場便交給了方明珠和張小蝶,這邊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整個隊伍里最活躍的就是黑虎了,不知疲倦的在馬隊前後巡梭往來,偶有想低頭吃草或是走岔隊的馬兒,便吠叫幾聲趕它們歸隊,沉著臉的模樣很象個黑臉包公。
章清亭瞧著莞爾,因是馱水,馬兒走得並不快,也能查看途中的情況。
一路上,可以看到有不少牛馬往上運水。水桶都是衙門發的,上書大大的紅色「官」字,成群結隊起來,很是蔚為壯觀。
起初還瞧不出來,等走了小半個時辰,章清亭便感覺出來不同了,馬蹄不再象在下面那時踩踏的都是青草,而是出現越來越多的黃土。一蹄子下去,便有浮塵揚起,越往高處走,那旱得就越厲害,頭先不過是手指頭粗細的裂縫,可再後頭,裂縫就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看得章清亭暗自驚心。
這天災人禍可是最難預料的,也不知明年的糧食能不能供應得上,可別自己剛接手個馬場,就得面對無食喂馬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