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駿馬場分到送水的地方叫做杜鵑坪。顧名思義,那兒漫山遍野都是杜鵑,若是春暖花開之際,景色極其宜人。但現下,卻可毫無詩情畫意可言。高地向陽處一片干涸與荒蕪,只有窪地背陰處還長著綠油油的莊稼。
每一個送水馬隊到時,都有一群排著長龍打水的百姓在歡呼。因怕搶水打架,各處供水點都由官府組織了差役在此維持秩序。
晏博文拿了官府發放的文牒,上前找官差驗過蓋章,核準數量,才按次序一桶桶發放給百姓,仍把空桶交他們帶回。
孟子瞻這一點想得非常周到,所有來幫忙送水的人家,除了上了一定數量的有銅牌贈送,哪怕只有一桶兩桶,也可以憑借這文牒記錄適當減免一些賦稅。故此許多百姓,不管是否真心做善事,只要家有余力的都願意走上這一趟。這一擔兩桶看起來少,但聚沙成塔,還是有效的緩解了燃眉之急。
水發放下去之後,各家各戶都舍不得喝。而是送到田間地頭,用碗小心的盛了,一株株的灌溉承載希望的禾苗,才舍得舌忝舌忝帶著濕意的碗,潤一潤龜裂的喉舌。
章清亭看著心頭沉重,「這麼多百姓,咱們才送這麼點水,哪里夠分?能多跑兩趟的麼?」
晏博文搖頭,「這麼大熱的天,馬兒一來一回就得半天的工夫,體力消耗著實不小!再有那些懷孕的母馬,再跑一趟可實在折騰不起了。」
章清亭不忍再看,撥轉馬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不用負重,馬兒輕快了許多,但人的心情卻無法輕松。抬頭瞧著萬里無雲的蔚藍晴空,章清亭第一次覺得這陽光燦爛得過于刺眼。
心里怨懟,這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就不能下場及時雨緩解下災情?
歸途之中,遇見支小小的隊伍,俱是本地的鄉民,莊重肅穆的捧著三牲果品,抬一頂花花綠綠的法轎,里頭端坐著位法師,往山頂作法求雨而去。路上行人紛紛避讓,很是恭敬,章清亭也下了馬,默然垂首肅立,管他是真材實料還是欺世盜名。都真心的期盼他能成功。
再上了馬,往前行了一程,晏博文提醒眾人,「前方路窄難行,大家可得分外留些神!」
這條路除了章清亭,大家都走過,本就崎嶇,又因天旱,路上碎石沙土松動,他們來時是上坡路,還好著力,現在是下坡,馬蹄就容易打滑。雖然這路兩邊的山谷不是太深,但很是陡峭,一旦馬兒失陷,極易損傷。
領頭的老吳吆喝著伙計們下了馬,牽馬步行。章清亭見狀便也要下馬,晏博文攔著她道,「這兒路很硌腳,你沒走慣,應付不來的。就坐在上頭跟著大伙兒慢慢的走。你人輕應該沒事的!福慶,你過來給老板娘牽馬,我到後頭招呼著!」
小廝福慶忙應了,趕上前來挽著章清亭的馬韁繩牽著走,晏博文自去了後頭壓陣。
章清亭瞧瞧自己腳上薄底的繡花鞋,再看看那路,確實沒法走,注意了一下眾人的鞋子,倒也有一大半是薄底的,好些人都磨損得不象樣了,想來走著定是難受的。她有些自責,「是我們疏忽了,回去就給你們換厚底的鞋來!」
福慶听了笑道,「縱是厚底擱這路上,也不經磨的!沒的白費了雙鞋,縱是發了,我們可也舍不得穿!」
章清亭嗔怪,「可這腳磨了,人不更難受?難道鞋還比腳值錢?」
「我們都習慣了,沒事!腳上都起老繭的,不會再打泡了!」福慶滿不在乎的擺著手。
前頭長工老韓听了插言,「老板娘,您給我們發雙鞋子也行啊!再備兩雙草鞋,那個又透氣又涼快,磨壞了也不心疼,就穿出來走這山路了,好鞋子留著我們在馬場里穿。趕著年下,要是能給我們弄雙馬靴就更美了!大伙兒說,是不是呀?」
他這麼一起哄。眾人皆是笑了,象那些家里買的小廝皆不作聲,只那幾個年大的長工亂七八糟的應和著。
章清亭心下暗忖,這就是家里的和雇來的差別了。家里的小廝年紀既小,日後還全仗著家主娶妻置業,只要善待他們,都是願意把馬場當家來看的。可雇來的就不一樣,干了今年還不知明年在哪里,當然是想著盡量給自己多謀些好處的。
她一時觸動心事,琢磨著等這馬場日後漸漸做大了,這些長短工之間還是得有所區別對待才是。
還有在家的兩個丫頭和小廝,雖然沒有直接來馬場出力,但承擔了家計,也是間接分擔了馬場的事務,等到馬場分利時,可也不能忘了他們。
這管人可也是一門學問,要讓大伙兒都能安心做事,賣力干活,這個安排可是非常重要。
章清亭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回去了就先買幾雙草鞋回來,這大熱的天。大家好穿,至于那布鞋馬靴,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大家好好干,哪里還怕掙不來?」
她這話里便留有活口,既不算完全應承,也不算沒有應承。至于發不發,幾時發,那就要看眾人的表現了。
這有東西總比沒東西強,大家得了她這話,倒是都很開心。奉承了她幾句大方賢惠,說說笑笑的往前走。不期然,前頭迎面也來了支送水的隊伍。
一照面,章清亭當即咬牙切齒,真是冤家路窄,領頭的正是銀鉤賭坊的于掌櫃。
薛家本來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從來不屑于做這些善事。可上回和孟子瞻正面沖突之後,他也有些擔心,畢竟是父母官,就怕他打擊報復什麼的,便想著找個機會和孟子瞻緩和緩和。
但孟子瞻油鹽不進,送上美酒佳肴、金帛美女全都被退了回來,薛子安正苦于沒有門路討好,便听說官府征水之事,況且還有賦稅可以減免,反正他家馬廄里光給打手護院就養著幾十匹快馬,閑著也是閑著,便也出來到衙門領了份文牒,做這趟差。
孟子瞻倒是一視同仁的也親自去給他家頒了塊銅鏡,薛子安還想套套近乎,但孟子瞻只站在大門虛與委蛇幾句,便告辭去了別家。
這見面不總還有三分的情面?薛子安雖是踫了一鼻子灰,但想想還是讓人把這趟差辦好,到時一來二往的關系總會好起來的。
于掌櫃見了章清亭,也是皮笑肉不笑,「趙夫人,別來無恙啊!」
「承蒙惦念,一切安好!」章清亭淡淡的客套應了,繼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可是路只有窄窄的一條,若是兩騎,必須很小心的避讓才行。自己不可能退回去,薛家人更不可能給他們讓路。章清亭知道這家子都非善類,不想多生事端,況且他們也是去送水的,不管動機如何,總是有利于一方百姓。便高聲吩咐,「原地歇息,先讓送水的隊伍上去!」
「承讓承讓!」于掌櫃拱手抱拳,心中卻暗自生出一條毒計。若是能成,那回去可得在薛子安面前大大的領份功勞了。
跟後頭人使個眼色,他驅著馬自往前行,起初倒好,可及至兩條隊伍交錯,正要和章清亭擦身而過時,他假裝打噴嚏,從袖子里掏帕子時就把火折子帶了出來,用力晃開往章清亭那馬頭上一擲。牲畜怕火乃是天性,馬兒乍然受驚,「唏溜溜」一聲長嘶,就往旁邊退卻,一蹄踏空,頓時帶著章清亭便往山坡下滑落。
小廝福慶嚇得臉都白了,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怎麼可能拉得住一匹馬?人僵在那里都忘了松手,跟著就被一起拖得滑了下去。
「小心!」晏博文在後頭看著情況不妙,一個縱身從馬上飛躍起來,先沖下去救人了。
而于掌櫃的也假裝受驚,哎呀呀夸張大聲叫著,身子後仰,遮掩著身後家丁把那馬背後的水桶一撩,嘩啦潑了出去。
這一下,兩頭隊伍都亂了起來,更顯擁擠。一個要上,一個想下,爭先恐後,不得安生。在于掌櫃帶頭示意之下,後頭薛家家丁有意識加重了這混亂的局面,提點著自家馬匹去擠踏章家的馬匹。馬場伙計畢竟老實,比不得這些成天為非作歹的惡奴,只想著約束好自家的馬匹,根本就不知反擊,于是更顯劣勢,很快又有幾匹馬被擠了下去。
于掌櫃心中大是得意,他心里頭早就算計好了,這一下,既能讓章家馬匹損失不少,又能把受驚失水的罪過賴在章家頭上,于已是一無所失,越發停在那里不走,惡毒的想要把章家馬場所有的馬匹全擠下去。
「汪汪!」忽然兩聲如獅吼的狗吠,黑虎如道閃電般從前頭沖了回來!
這段道路狹窄,黑虎走得不耐煩,先跑到了前頭一個高處看著,意欲等著隊伍都過去了它再走。
卻不料橫生變故,黑虎眼見自家馬匹被欺負,頓時大怒,從上頭沖了下來,三爪兩撓就把薛家的馬匹撥開,還趕下對面山坡好幾匹,給自家的馬匹留出道來。
它轉頭吠叫兩聲,驅趕著自家已經嚇傻的頭馬快速通過。這一下立即驚醒了領頭的老吳,趕緊先指揮著馬兒離開。有人帶了頭,後頭的馬匹就穩當多了,都知道要跟著頭馬快步離去。
于掌櫃一看不干了,這哪來的狗,居然如此聰明,假借自家馬匹受損就下了令,指著黑虎號令家奴,「你們死了麼?給我打死這只瘋狗!」
上回孟子瞻收了薛家的棍棒,這些家丁出來,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再帶凶器,但懷里的匕首小刀,馬背上的皮靴繩索還是有的,仗著人高馬大,當下一齊向黑虎身上招呼。
黑虎毫不畏懼,呲著尖利的剪刀牙,脖子上那一圈黑色的鬃毛都豎了起來,猶如發怒的小獅子一般,沖上去應戰。
獒犬好戰是天性,尋常三五只野狼都不是它的對手,何況是一群家養的馬匹?它仗著身小靈活,在馬月復下穿來穿去,沒幾個回合,便把先圍攻它的幾匹馬全都擠兌得掉了下去。
有那惡奴高舉馬鞭抽它,它縱身就飛撲了上去,把那人重重的撕咬了一口,直接給撲得滾下了山坡。自己卻又飛身回來,護著自家馬匹,繼續打斗。就算偶爾被人的鞭子抽到,但它那皮粗毛厚的,根本無所畏懼。反而越見血,越打疼了它,它倒越興奮起來,眼楮開始染上一層血紅,瞧著人膽戰心寒。
章家下剩的馬匹已經全部安然通過了,老吳命人看著,又帶人回來營救掉下去的人和馬。就見自家的黑虎如發了瘋一般與薛家人馬撕打著,他們听晏博文說過,發了怒的獒犬就連主人的話也不會听,只有打斗結束才會停止戰斗。故此都不敢上前喝令,只顧著救人拉馬。
晏博文已經救起了章清亭和福慶,因為干旱,山坡上浮土甚厚,他倆滾下去倒沒什麼大礙,只是弄得灰頭土臉,膝蓋手肘磨破了,受了些皮外傷,損了衣裳。
老吳放下繩索,眾人七手八腳的先把他倆拉了上來。
章清亭本來一肚子火,待見到黑虎把薛家人打得七零八落的狼狽模樣倒是冷笑起來。
「呸!」她重重吐了一口灰,「這幫子畜生也就配我家的畜生來收拾!」
可轉頭清點自家的馬匹,她笑不出來了,這一下子,傷了五匹馬,還有四匹是懷孕的母馬,這麼一番連驚帶嚇的,還不知道回去那胎保不保得住。
薛家財大氣粗不在乎這點子折騰,可她在乎!自家的每一匹馬都是多麼金貴,這人渣怎麼就這麼跟自己過不去?
她不由惡向膽邊生,巴不得黑虎把薛家所有馬都趕下坡去!其實也不用她吩咐,黑虎已經斗得性起,管他是人是馬,一律都要咬傷趕走才罷!
于掌櫃節節敗退,心中著實怕了,這回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想害章家沒害成,反倒把自己家這麼多人馬賠了出去。這要是回去了,別說領賞,以薛何兩夫妻的吝嗇性子,非把自己剝皮拆骨不成!可誰知道,這殺豬女剽悍,養的狗也不知是什麼異種,居然也如此剽悍?
眼見黑虎步步緊逼,他只好高聲討饒,「趙夫人!你快拉住你家的狗!」
別說我拉不住,就是能拉住也不拉!誰要你那麼壞心眼的先下毒手?
章清亭心里月復誹著,但冷靜不失,此時任何過激的言行都會授人以柄,秀才當日那麼生氣都沒對薛子安口出一句惡言,她當然也做得到,反正只是順水人情,便假模假樣的喚了兩聲,「黑虎,回來!快回來!」
黑虎當然不听,它雖是畜生卻極知好歹,認準了于掌櫃就是指使人打它的頭領,不打倒他誓不罷休!
于掌櫃眼見這大黑狗就是不肯放過他,嚇得面如土色,都快哭了,「趙夫人,求求你,快叫住你家的狗吧!」
章清亭愛莫能助,倒是晏博文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不想死的,自己往山坡下滾!」
于掌櫃听他這麼一說,想來也只有這條路可走了。把牙一咬,心一橫,自己從馬上跳下來,當真就往山坡滾了下去。
黑虎卻還不依,又追下來,到底親手把于掌櫃又抓了幾道傷痕方才作罷。
晏博文轉頭解釋,「老板娘,不是我心慈手軟,黑虎要是認準了頭領,那是至死方休的,咱們很沒必要弄出人命。」
章清亭點頭,「只是可惜了我們家的馬!真是惱火!」
她話音未落,卻听旁邊傳來一陣馬嘶,又有幾只馬閃了過來。與尋常家馬不同,這些馬無鞍無轡,鬃發飄揚,身形靈活之極,大眼楮瞧著薛家那些馬匹遺留下來水桶里殘余的清水,歡呼一聲,沖下來飲水。想是天旱,不知從哪個高處跑下來的幾匹野馬。
晏博文當即眼神就亮了,立即作個噤聲的手勢,只低聲對左右使個眼色,指了指當中那匹黑色的馬兒。
章清亭就見旁邊老吳老韓他們也是摩拳擦掌,將繩索作了套子,相互指指點點,很是激動的模樣。
難道誰套到了野馬就歸誰了?她心中縱有疑問也不敢相詢,靜悄悄站在一旁等候。
卻見晏博文忽地甩出一個強套,正好圈在一匹黑馬的脖子上,而其他幾人也紛紛甩繩,拉住了心目中的馬匹。
野馬當然不依,扭頭就跑,晏博文快步追了上去,縱身跳上馬背,緊緊勒著它的脖頸,任那馬匹如何直立踢打就是不肯下來。這馬兒乖覺,立即躺倒,想要打滾甩月兌背上之人。晏博文用腳踢打著它的小月復,不讓它有機會打滾。
那邊老韓和老高沒他這身工夫,很是狼狽,被馬兒拖得在地上打滾,卻也堅決不松手。
那邊有兩個小廝也合力套到了一匹馬,奈何人小力薄卻拉不住,福慶本在看著馬,瞧著著急,「老板娘,你看著馬,我去幫他們!」
他也沖上去幫那倆小廝拉馬。
下頭黑虎忽听上頭異動,蹭的又竄了上來,一見野馬,又興奮了。先去把拖著老高和老韓要跑的那兩匹馬給往回逼,可老韓運氣不好,黑虎剛過來,那繩索磨爛了,那馬倏地一下跑了個沒影,老高那匹倒是趕了回來。黑虎便又幫著小廝和晏博文攔馬,說也奇怪,那馬兒原本桀傲難馴,可見了黑虎,全都老實了下來,雖仍是不服,但都有了幾分懼意,不敢過于爭斗。
三匹馬別別扭扭給拉了回來,晏博文才喜形于色,「恭喜老板娘!咱們馬場可得興旺了!」
「這馬真是誰抓到就算誰的?」章清亭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旁邊老韓點頭,「就是如此呢!可這些野馬著實難馴,今兒要不是有黑虎,恐怕就難了!」他自己失了馬,有些眼紅得了馬的老高,便把話往這里頭引。
老高忙忙的道,「那也是我套住的好不好?」
眼見他二人便要爭執,章清亭不懂這其中的竅門,晏博文卻是知道,臉一沉道,「這些馬留不留得住,都招來多少都還不知道哩!趕緊先帶了回去。若是馬場有了什麼好處,自然少不得大家的。別等著又跑了,那才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在這里急赤白眼的做什麼?」
眾人想著有理,皆不作聲了,把這些馬匹趕了回去。路上晏博文才悄聲跟章清亭解釋了清楚。
「野馬多是群居,咱們帶走了這三匹,恐怕今晚上就有大隊的要過來營救。馬場外的柵欄可得打開,再有,這天氣干旱,咱們那兒水草豐美,若是能留下幾匹好的,將來對咱們馬場的繁育可是極有利的!只是人手實在不足,這好機會要是錯過了可著實可惜。」
章清亭略一思忖,「回去之後,你即刻去賀家馬場請賀大爺帶著人手過來!」
「可是……」晏博文躊躇不決,他們兵強馬壯的,把好的挑走怎麼辦?
章清亭微微一笑,「在咱們的地方,縱是有好的,他們也未必好意思一網打盡,反正咱們也沒有人手抓,何不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這也是絕味齋的教訓,別老想著自己發財,讓身邊的朋友也跟著一起發財,這朋友做起來恐怕還更牢靠些。
晏博文點頭贊賞,「還是老板娘想得周全!」
眾人轉頭要回去,章清亭想想,把那個惹禍的火折子撿了帶走。
回了馬場,見來了新馬,大家都是高興。待听說薛家之事,又是氣憤難平。
「不過,這也算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方明珠很是解氣,「那姓薛的淨想跟咱們做對,可這回卻好巧不巧給咱們幫了個忙。要不是他家鬧事,故意潑了水,如何引來野馬?不過到底也是姐夫好心,提出要去送水這樁善事,咱們才遇得到。」
張小蝶嘻嘻笑著接著夸,「我就說我家姐夫最厲害了!瞧他不在家,都能給咱們弄這麼好的事出來。」
章清亭橫她一眼,「難道我們就不好心了?可別把他吹得太過,又不是活神仙,哪里就未卜先知了?」心里卻也暗暗歡喜,趙成材這主意出得真是不錯!
晏博文即刻就去賀家請人,章清亭連家都不回了,只讓吉祥回去報個信,所有的人整裝待命,再怎麼不便也得熬過今天晚上。
(PS:昨天居然是臘八?忘了喝粥了!親們素不素打賞支持下捏?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