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心不良,還好意思說」仇鸞惱怒。
「不知者不罪……我哪知道爛泥里也會長出朵蓮花來啊」蘇一一賠笑,「好吧,他發現陰謀的原因,想必外人也不大清楚。後來的處理結果呢?想必那如夫人,沒有什麼好下場吧」
「陸相知道真相以後,雖是後悔萬分,也已經晚了,但對陸瑋的管束,從此便沒有了什麼效果,只能由著他的性子胡來。」
「那位如夫人怎麼處理的?」蘇一一繼續八卦地問。
「自然是被趕出了家門,再不許上陸家。」
「這麼輕?害死原配,竟然就給出了這麼一個名義上的處理?」蘇一一愕然,「看來那陸相對那如夫人,倒真是愛意深重。那麼,陸瑋竟肯收了手?」
「陸相派人日夜保護,那如夫人又知道自己的陰謀敗露,躲著不敢露面,陸瑋縱然想替母親報仇,也找不到地兒。」
「這倒也罷了,想必那如夫的日子並不好過,天天擔著驚受著怕。只是那陸相這番維護,卻是讓陸瑋情何以堪啊」
「是啊,下手的是陸相自個兒,陸瑋雖想替母報仇,也不能親手去殺父親,所以只能日日放浪形骸,流戀花叢。」
「早知他有這番悲慘的遭遇,我一定不去惹他……」蘇一一喃喃低語,「有機會見了他,倒要誠心誠意道個歉。不過,他也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啊我又沒有惹到他,竟才見一面就要把我擄回府去」
「他的性格也難以捉模,那些壞在他手里的女子,也為數不少。只是陸相因為覺得對他多有虧欠,這些荒唐事兒,也只得替他一件件兒地擺平。」
蘇一一同情地點頭︰「然後他再一件件兒地犯,是吧?」
「不錯。」
典型的把反叛小孩子……
「你怎麼對他這麼清楚?」蘇一一奇怪地問,「這種家丑,等閑不會外揚的吧?」
「嗯。」
「你和他關系匪淺吧?」
「我們之間可沒有什麼關系,只不過他的母親與家母沾著點親罷了。」
「也是一個公主?」
「不是,只是家母舅家的一個親戚,家族里人丁單薄,也沒落了。若不然,那如夫人怎敢下這樣的辣手?」
蘇一一同意地點頭︰「有理。那陸瑋就這樣故作……嗯,怕是存了心要敗壞陸相的名聲吧?不能手刃父親為母親報仇,這種辦法倒也不錯,只是失之于溫柔了。」
仇鸞沉思著問︰「若是換了你,又會怎樣?」
「殺了父親……不行,親生父親似乎殺不得。」蘇一一嘆息,「唉,我現在開始同情他了,他這樣的行跡,也情有可原,只要不惹到我頭上,我還是比較支持他的。」
仇鸞啞然。
蘇一一自知道了陸瑋的身世,倒還真過意不去,私下時對劉孟海說︰「要不,下回咱們一一制藥開了業,送他一張貴賓卡吧」
劉孟海嗤笑︰「你當人人都跟你似的守財奴來著?他堂堂一個左相之子,只愁著銀子花不完呢你瞧他在青樓里千金一擲的樣子,分明是跟他爹賽著花錢呢」
「也是啊……」蘇一一嘆了口氣,「唉,看來善良的人,不能偶爾做壞事的。」
「你善良嗎?」。劉孟海不屑地哼了哼。
「如果隨機找出一百個人來,我至少也能在善良的那五十個人里吧。」蘇一一訕笑,「至少比貪官污吏什麼的要好多了,人不犯我,我從不犯人。」
「那倒也是,今兒也是那陸瑋先來找茬兒,所以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婦人之人,最最要不得的。」
蘇一一從善如流︰「知道了。我只覺得那陸瑋不會這麼簡單,明明有著一身好功夫,而且他無意間流露出來的氣質,也不那麼紈褲。我怕這次跟他交惡,往後抹下臉面來找我的麻煩,可頭疼得緊。要知道,這君子得罪兩三個倒不妨,小人還是盡量不得罪的好。」
「我剛才還以為你對陸瑋有些好感呢,原來不是。」劉孟海嘲諷道。
「當然也有好感了,而且很同情他。當然,最要緊的,還是身家利益嘛」蘇一一也沒有一味地唱高調,「今兒出去了半天,遇上這檔子事兒,也沒能去看看尤七叔安頓得怎麼樣了」
「反正咱們一時半會兒地還離不開,你也不用急。試試這個酒,據說是北劉的國酒洛河大曲酒,比咱們大周的酒要醇厚。」劉孟海倒出杯酒遞給她。
「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喝罷了,偏還拿著我的名義。」蘇一一失笑,「喝你的罷,我喝著也就這樣兒罷了。」
劉孟海樂得自斟自飲,芬冽的香氣,便在小廳里彌漫開來。襯著如蜜汁一般的酒色,倒有些意趣。
「這酒其實雖比大周好些,可也不見得獨步天下。」蘇一一心念一動,北劉嗜酒,若是她能通過蒸餾之法提純酒精度數,想必這個比玻璃的銷路還要好。這酒雖美,自己也未必就釀不出比這更美的酒來。剛剛被壓下去的心思,忽地便又活躍了起來。
「你又吹牛了,這酒可是我這輩子喝到的最好的酒。你不知酒,卻還要亂說,小心惹上了嗜酒之人,又生是非。」
蘇一一大不服氣︰「你不信?我若能釀出比這更醇的美酒,你倒是輸個什麼東道來?」
劉孟海看著她瞪眼噘嘴的樣子,心里有些打鼓。
「你不敢?」蘇一一打蛇隨上。
「誰說我不敢?」劉孟海月兌口而出,又皺起眉頭,呷了一口酒後,又多了底氣,「賭就賭,誰怕誰了」
「好,一言為定。」蘇一一大喜,伸出白生生的手掌。腕上玉釧,正是新得的羊脂白玉,卻分不出肌膚和玉,哪一個更細膩些。
劉伯韜正在一邊拭劍,這時候朝這邊投注了一眼,分明並不看好自家兄弟。劉孟海想到蘇一一搗鼓出來的玻璃和鉛筆,心里有些氣餒,很想打退堂鼓。蘇一一的手卻伸到了近前,只得咬咬牙齒,與她擊掌為誓。
「好,若我輸了,便唯你馬首是瞻。」
「哪怕我讓你做十惡不赦之事,你也不得抵賴不去」蘇一一追回一句。
「既是答應了你,自然不拘什麼事。」劉孟海瞪眼,「你的賭注呢?」
「其實這個彩頭不說也罷,反正你也得不著。」蘇一一得意地笑道,「不如這樣,我就任你奴役一年,做牛做馬你由得你開口,怎麼樣?」
「這個……好」劉孟海咬牙切齒。
蘇一一打了個呵欠︰「今兒早些睡去,明天一早再去找咱們的鋪子。你讓人先找著地頭,也不用驚動尤七,明兒咱們趁著仇鸞上朝的時候去便是了。」
「恐怕那位尚大人不會答應讓你一個人出門。」
「放心,他老人家雖然很可能比仇鸞還要狡猾,但對我卻不忍心拒絕的。只要找個適當的借口,趁其不便就能偷溜出去。」蘇一一對付起尚子維來,還是很有把握的。
「那好吧。」劉孟海答應著去了。
劉伯韜抬起頭來,看著蘇一一笑吟吟的臉色,忍不住搖頭嘆息︰「何苦呢……其實我兄弟兩人,本就是終身跟著小姐的。」
蘇一一听他主動大發感慨,更為驚奇︰「咦,難得你主動開尊口,而且還說了不下二十個字呢真是稀奇,太稀奇了……」
對于她的調侃,劉伯韜只作未聞,依然把那柄已經擦得 亮的寶劍,再度擦得更亮。
「我贏定了。」蘇一一自信地握了握拳,十分得意。
「嗯。」劉伯韜簡潔扼要地答應了一聲。
「看來,你對我比劉二哥對我有信心多了。」
「你沒有輸過。」劉伯韜淡然應道。
「就算輸,也是形勢比人強。就這種小賭,我怎麼可能會輸?」蘇一一笑著打了個呵欠,便施施然地去安睡就寢。飯來張口,依來伸手,這樣的生活怎麼感覺像是在喂豬呢?蘇一一在侍女的殷勤服侍下,早早兒地就上了床。
這時代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所以一一銷金樓演兩出昆劇,便能場場爆滿。不過,她一手撫著小香豬的毛,另一手卻以指纏發,想著把這個賭及早打贏。釀酒技術雖不熟,但好歹也知道個大概,興許等她回大周之前,就能把酒給蒸出來呢
龍鸞因要上朝,蘇一一演出了撒嬌全武行,很順利地就帶著自己的侍衛,以及尚子維非要撥給她的二十個侍衛施施然地出了尚府。
要擺月兌身後這些尾巴,蘇一一自然有得是法子。把劉孟海招到跟著來吩咐了兩句,便分頭行事。
「你們去替我買些小擺件兒來,就跟昨天那雕件相類的就行。」蘇一一吩咐了自己的侍衛散進了店鋪,自己則輕車熟路地走進了成衣鋪。
試衣服的時候,侍衛們自然不能跟進去。于是,蘇一一輕松自如地就從後門成功開溜,到指定地點與侍衛們會合,才轉兩個彎,爬起了一一制藥剛置下的店面後門的圍牆。
尤七正在訓話,一抬頭看到她,頓時喜出望外。幸好他看到蘇一一的男裝打扮,沒敢冒然相認,只揮手把一群新招來的伙計打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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