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示了藥侍的牌子後。阿容順利地帶著兩人回了青河城藥館,阿容當然也不預備做壞人。只是說眼下人手少,看著這兩人老在藥園里也浪費了人力,現在正是需要的時候,就讓他們倆出來好好試煉試煉。
人嘛,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她即不敢做好人,也不願意做這得罪人的事。藥館的藥女、藥童算不得正式的,不過也是每一年一考核,如果沒通過考核就會遣送回原籍,所以這即是機會,又是一個檻。
學醫藥經年,阿容見不得有人這樣輕忽,這兩個人對藥園里的藥材都不上心,要是用這樣的態度去對待病患,那真是該道一句「病患何辜」了。
「盛藥女,眼下也實在抽不出人手去打理藥園,您看最近要不就先請附近的農戶幫著照看照看,還是您另有安排?」其實青河城藥園里的事,藥館里的管事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這倆。一個是館主的佷兒,一個是館主夫人的外甥女,那平時都是高高在上慣了的。
這兩人,被分到藥園去伺候草藥老大不甘心,現在提拉出來又沒本事,在管事眼里這倆在藥館的日子怕是到頭了。
附近的農戶,附近哪還有農戶,沒病沒災的去救災了,現在留在青河城里的大部分是有疾在身的,要麼就是有錢又怕死的。讓那些人去打理藥園,阿容想都不用想就拒絕了︰「不行,雖說眼下藥園里只種著常見藥,但是也需要仔細打理。眼下藥材樣樣都珍貴,萬萬不能出任何問題,還是托個牢穩一些的人才好。」
牢穩的,管事為難了,這時候上哪找牢穩的人。
正在管事糾結著的時候,黃藥師從後堂走了出來,沖管事說︰「這事我來安排,阿容,你跟我過來。」
又跟他過去,阿容每次听到類似的話就頭疼,但又只能跟著過去,到內堂時黃藥師讓她先坐下,坐下後又喝茶不說話。一看這情形,看來是黃藥師等著她遞話,照這情況來看。又是有什麼安排給她︰「師父,您又給我找了什麼事兒?」
「又給我找了什麼?」黃藥師怎麼咂這句話都有點不對味,但這時候也不計較,指了指桌上的兩張紙說︰「你先看看,看過了再說。」
又有紙要看,阿容還記得上回謝長青讓她背作假的身世書,這回看的又是什麼。依言拿過來一看,上頭寫的是一些藥材名,其中有幾樣已經畫上了朱砂圈兒︰「師父,怎麼了,這些畫紅圈兒的藥怎麼了?」
「你仔細看看,這些藥材都是好生好長的,往年也沒有什麼預備,因為年年都是等春茬的時候再補。但是今年處處下雨,現在天還冷著,落種後發出來的小芽茬兒壓根不抵用,藥效大大地打了折扣。阿容,你主意多,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黃藥師其實也就是問問阿容有沒有什麼想法,也沒想過把這件事交給她去辦。
但是阿容可不是這麼想的,交到她手里的東西。她就以為這事也是她的了。當即就細細看了起來,那些畫紅圈兒的藥,都是些春長春收的一年生草本藥材,一般發至十葉左右就可以用。這些大都跟白菜似的,好種好收,所以向來是沒有過多的儲備。
想了想吧,阿容覺得方法也簡單,蓋溫室。衛朝因為有連雲山,溫室已經運用得相當熟練了,不過蓋溫室畢竟場地有限,也不是一時一日的能成的事。
「師父,這事我得好好想想,最好能有個地方試試。」實踐出真知,阿容向來堅定地貫徹著這五個字。
听她說要個地方試,黃藥師就說︰「那還不好找,現成的,你就上青河城的藥園去,我再撥兩個人給你。這事得好好辦,這些藥材是用一天就少一天,你要緊趕著些。」
「是,師父。」
再緊趕著些,這些藥材的生長周期也在一個月左右,所以這壓根不是緊趕能有用的事。阿容就決定先不急,先得好好想想怎麼解決天氣過冷,藥材不生長的問題。
領著人到了藥園里,那兩人並不是藥童,只是藥館里的僕婦,這時候會用藥的人都忙得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才好,阿容當然也不好佔著資源。兩名僕婦干起活來倒是手腳麻利得很。只上下午的工夫就把原本亂糟糟的藥園收拾得整齊干淨。
這會兒阿容也在一邊收拾著藥園配著的幾間屋子,一邊思索著主意,順手的還把育苗室給騰干淨了。恆溫育苗室是燒石炭的,找到石炭後她就開始燒溫室等著催苗。
這時那兩名僕婦收拾過了藥園,就朝阿容這來,見阿容在燒溫室就連忙過來接手︰「盛藥侍,這種小事交待我們來做就好了,管事讓我們好好照顧著您,听您的吩咐,您怎麼自己拿起就來。」
「不礙事的,兩位大嫂也辛苦了,這天寒地凍的累你們倆跟著我來這打掃,真是過意不去。」阿容見二人凍得是臉都紅了,手也紅了不由得招呼兩人坐下來一塊煨火。
一名僕婦說︰「可別說什麼過意不去了,你們能來青河城救治,就已經是大大的恩情了,我們也不能做什麼,只能是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這時另一名僕女接過話頭子去說︰「是啊,就像盛藥侍說的,天寒地凍,你們能不怕寒不怕凍地來青河城,我們幫著干點活也是應當的。」
天寒地凍……阿容忽然把這個詞放在嘴里念叨了很多遍,天寒……地凍。地凍……
猛地站起身來,阿容走到藥田里把手伸到地里去,入手的泥土濕冷沁骨,翻了好幾個地方,連春天地氣一暖該了來翻泥的各類小蟲子都不見任何蹤影。
「對啊,我為什麼要鑽死胡同,不能讓氣溫變暖,又來不及蓋溫房,那就撇開這兩樣,從根底上來辦啊!唉呀……我怎麼一時間這麼遲鈍,連這個都沒想到!」這一瞬間阿容想到的是現代蓋地膜。透明的塑料地膜蓋上,可以一定程度上實現保溫防寒,至少可以防止凍根。
像這樣貼地生長,高不過二三十厘米的藥材,只要根部不被凍著,生長起來相對要容易一些。但眼下光是蓋地膜肯定是不夠的,而且這時代也沒有保溫密封性能這麼好又薄的材料,所以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材料問題。
其實這會兒阿容還是鑽進了死胡同,在有塑料地膜之前,也有防止凍根的辦法,只是她一時間沒想到,也是從來沒用過的。
「蓋什麼好呢……」阿容拿了幾樣東西過去蓋,試了什麼都不成。
一旁的兩名僕婦見阿容這模樣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傻肯,一名僕婦上前兩步問道︰「盛藥侍,您到底在干什麼?」
「我在想蓋什麼可以保暖又透氣,要保證根部的溫度,藥材才能繼續生長。」阿容下意識地回答,手上還在比劃著。
她可不知道自己這問題在兩名僕婦看來是多麼的好回答,答案說來就來︰「盛藥侍,難道稻草不可以嗎,您還想用什麼來保暖?」
稻草……于是阿容想起來了,從前家里種過蒜,蒜就是埋在稻草底下生根發芽長成蒜苗的。這一下子想通了她就明白了過來,揚起臉一笑說︰「是啊,稻草就成了,我瞎尋思什麼呢。不過光有稻草還是不行,風一吹還是得涼下來……」
「但還是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有什麼辦法能讓藥田的泥土升溫呢。」現代有電熱管,也可以水暖,那都是建立在電器設備的基礎上,而且需要精確的電子控溫,對溫度的控制精準而恆定,所以不管是水暖還是電熱管,在這個時代都是瞎白話的只能空想想。
阿容細想了很久,還是有些想不到,還是決定先去育苗室里。先把芽催出來。催芽要七天左右,這七天還有得是時間想主意和準備。
吃過晚飯後,阿容又想起了自己帶來的那幾大袋種子,心念一動,就跟兩名僕婦說︰「我得先回藥館一趟,今晚或許就先不回來了,夜里這邊的路也不好走。育苗室里得保持著溫度,待會兒你們晚一些睡,睡前照我剛才說過的做就可以了。」
藥園外頭有守衛看山,安全當然不用擔心,所以阿容趁著還有些光,趕緊出了藥園。
走出藥園沒多會兒,阿容就看到了謝長青以及謝大家,兩父子站一塊走著,那就跟倆太陽似的,壓根不用燈燭都能讓人覺得光華燦燦了。阿容看了眼心說真巧,這麼著都能遇上,真是孽緣。
「謝大家,公子。」阿容低著頭行了禮,她想的是躲反正是躲不過去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問候,
「是阿容啊,回藥館嗎?」。謝大家記性倒是一般,不過這姑娘長得像姚家大姑,而自家那位公主又說起過謝長青對鳳西家的姑娘不上心,所以自家那公主娘娘惦記上這像姚家大姑的姑娘了。只說是身份雖然低是低了些,倒也還不算完全扶不起,所以謝大家今天一看就不由得多看了阿容兩眼。
被謝大家的眼神這樣看著,阿容可不好受,心里直哆嗦,心說︰我又怎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