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懷繾綣 卷二 連雲山里 151.千里出診與驚心

作者 ︰ 弈瀾

于是阿容開始了她正兒八經的養病生涯,動了就疼,當然出不了門,想著是骨頭都裂了,自個兒按了按沒有斷的感覺。幸好幸好,阿容現在要麼在床上躺著,要麼睡著,反正離不了床鋪。

這養病生涯實在太過無趣,直讓她覺得自己快要長毛了,不過她還沒醞釀出來,就被打斷了。原因是藥師們見她待著也是浪費工夫,不如干脆來現身說法,由她這《髒腑構要》的撰寫人來親自講解,美其名曰——一事不煩二主。

這原本沒什麼,讓她在這無聊的時光里有點事忙,她高興還來不及吶。可是什麼叫她撰寫的《髒腑構要》?謝長青不說他會安排好,結果這就是他的安排,這事還是落在了她腦袋上,這讓阿容的種欲哭無淚和感覺,直想沖回京城去找謝長青麻煩才好。

就是依憑著這豐《髒腑構要》的契機,她…她…她被關注了,這關注她的還不是別人,正是衛朝最高層發來的訊息。說起這訊息,還有上個非常特別的稱謂——聖旨。

聖旨上說,安親王征戰十載戰功赫赫,最近一戰落了塊鐵片在髒腑里沒取出來,自回京後一直調養無效,御藥館說只有取出來才得成。

而安親王對衛朝來說很重要,如果不是安親王,衛朝的邊境不會這麼安寧。所以聖旨上幾番督促,要阿容回京里。這措辭當然漂亮得很,只不過阿容听來的就這麼點意思,末了她問黃藥師道︰「師父,我這樣能動彈麼?」

「這怕是長青的安排,不回京是不成的,正好眼下京城里安平,而皇上又召見你,這奉旨回京路上會有人一路相送。不過,這件事倒可以想辦法作作文章,你就不用管了,這事我來安排,你只管好好地把身子養好了。要是回京真得接手安親王,那可不是件小事,安親王的重要……咦,安親王可是你的表兄。」黃藥師忽然停了下來,開始尋思這里頭會有些什麼。

安親王的母妃是姚未然的親姐姐,當時姚家的嫡女就這麼兩個,可惜這位姚皇後死得早,在皇上還沒登基前就過了,只留下了安親王這麼一個長子吧,又是個無心廟堂一心要征戰四方的。

這樣說起來,這兩表兄妹的關系比別人還親近些,那麼安親王是安排好的,還是真有其事?

當黃藥師把安親王和姚未然及姚家的關系給阿容說了一遍後,阿容立馬就頭疼了,這關系太復雜了,復雜以她更不想回京了︰「師父,不回行不行?」

「你總是要回去一趟的,難道真要一輩子這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嗎?阿容啊,你只有回了京城,得到了姚家和宮里的認可,你這容家嫡女的身份才站得住腳,你和長青之間的阻礙也會進一步蕩平。你要知道,宮里對長青的婚事一直是很看重的,要是半路上弄出個夷國公主來,看你怎麼辦!」黃藥師也是真心疼自家徒弟,既然要嫁,當然得嫁得明正言順風風光光。

「可是回了京城,這里怎麼辦,師父其實我真的一點也不向往這些東西,得到的越多責任越大,真讓我挑起容家的擔子,我可沒這份能力。」大家族里是非多,阿容不願意過多地沾染這些是非,她這輩子好好地煉藥種藥救人就好了,摻和那些真沒必要。

看著阿容這副模樣,黃藥師有種恨魚眼難假珍珠的感覺,指著阿容背上的傷說︰「阿容,不是你不要,別人就以為你不要的,你難道真要把自己的小命送掉了才肯听勸?」

被黃藥師的手一指,阿容又感覺到有些疼了,咬了咬牙心想︰「要麼還是回去,也順便看看謝長青到底在布置什麼,天天神神秘秘地不說。而且,總覺得這樁事有不安穩,不如去京里看看能不能幫他。」

再一想,自己這模樣能幫到什麼,不過又一想安親王的事,阿容又覺得自己有的是可以幫謝長青的地方︰「好,我听師父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總得等你再好些,不過聖旨誤不得,所以先寫個回呈差人送進宮里去面呈皇帝。這樣一來,還可以順便把遇刺的事提一提。」其實後一句才是真正的目的,黃藥師有時候也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而且這樣的亂對己方和利,那亂亂又何妨。

其實謝長青來揚子洲就是想帶著阿容一塊回京的,但是看到人時,又覺得京城風雨太急太深,還是找個合適的理由,在京城安平一些的時候再把阿容領到京城的舞台上來。

離開揚子洲的時候,阿容有一種預感,她很快會回揚子洲來,只是不知道下次回來會是什麼樣一個狀況而已。

這時候阿容中以自己走動了,只是免不了有時候還是會有些疼而已。因為應旨來摟的是官船,官船上當然還會載一些其他各處的官員。而阿容上船時就遇到了胡升平,胡升平老遠就退避到了一邊,而且還把小胡啟榮給拽住了。

可是小胡啟榮哪有那麼容易拽住,只見他睜著圓溜的眼楮,這小女圭女圭跟阿容有一塊吃點心的**式情誼,當然熟悉得很︰「聲姨姨……」

阿容見胡啟榮叫她,當然得沖小女圭女圭笑了,總不能讓小女圭女圭受了痽冷落︰「是小阿榮啊,你母親親呢。」

「回盛藥令,內人不大擅坐船,眼下正在里頭歇著。」胡升平恭恭敬敬地答道。

「胡大人不必多禮,正好左右無事,我去和阿葉說會兒話。」阿容到現在也不知道,拉了她一把的是阿葉,只是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既然一船上渡了,又恰是小胡啟榮叫了這一句,那就借這機會正正式式地見上一面,也好除了當年的心結。

胡升平一听有些不知道怎麼處置,末了看著阿容身後的小月和小雨,好在小月小雨明白事兒,小月說︰「胡大人,不如請您留下艙房號牌,待會兒也好過來敘話。」

這樣一來胡升平就松了一口氣,連忙應道︰「那我就先回去準備,讓內人候著盛藥令的到來、」

怎麼弄得跟外交似的,阿容有些糊涂了,這衛朝的男女大防沒這麼大啊,怎麼連領個路都不成?當她把這個疑問跟小月小雨一說時,小雨掩著嘴笑著說︰「平日里是不講究的,普通人家也不講究的,像這樣的場面本來也不會講究的,怪只怪您剛才叫了那聲胡大人,這就官面兒了。」

……原來只因為她叫了聲胡大人,可是初次見面不叫這個叫什麼,阿容默默無語。

不過見阿葉的事還是很順利的,沒過多會兒胡升平就派了人來請,等見到阿葉時,卻把阿容嚇了一大跳。只見阿葉半靠在羅漢床上,那臉色慘白慘白的,就跟擦了幾十層面粉似的,再頂身白衣,基本上拍鬼片就不用再化妝了。

羅漢床上坐著的阿葉見阿容進來了,連忙就要起來迎,阿容連忙趕了兩步又把阿葉按在了羅漢床上︰「這是怎麼了,我看看……」

「別看了,我坐不得船,一上了船就是這樣兒。」阿葉勉強地笑了笑,這笑也是慘白慘白的。

噢……原來是暈船,這事兒好解決啊,阿容連忙說︰「小月,你去取潤清丹來,再取一些干姜片來。」

說著又看向阿葉,習慣性地從袖袋里掏出針來,連下了六針扎在阿葉的六處穴道上︰「阿葉,以後要坐船,就提前半個時辰服潤清丹,每天早晚服一粒就不會這樣了。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頭不疼吧?」

「不疼,好多了,謝謝你阿容。」阿葉看著阿容既是高興,又不由得有些傷懷。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就莫名地沉默了起來,阿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打破眼前的尷尬氣氛。

倒是阿葉沉默了良久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說︰「阿容,這一趟去京城,要小心。」

連阿葉都知道要她小心,那麼肯定京里已經亂到了一定的程度,嘖……她又打退堂鼓了,不知道現在說不去還來不來得及!

「我知道,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被你這麼一叮囑我心里又沒底了。」阿容心說,謝長青啊,你最好能控制得住局面,同命鴛鴦可不是什麼好職業。

「小申的事,我也听說了,你恨她嗎?」。其實阿葉更想問一句,你怨我當年把你們倆關在門外嗎,恨我當年為了榮華而棄你們而去嗎?

說到小申,阿容不由得嘆了口氣︰「說實話,恨……不過事情也都過去了,過去了就隨他去吧,總不能老糾纏著以前的事,要不然怎麼過日子。」

說完這句話後,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忽然阿容就听到了一句讓她差點從羅漢床掉下去的的話,阿葉說的是︰「阿容……你是姓容的對不對?」

……听完這句話,阿容怎麼能不驚心,她以為很秘密的事,以為沒多少人知道的事,為什麼連阿葉都知道了?

謝長青,你在搞什麼名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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