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美國進口的福特小車緩緩駛進大帥府,從車上出來的大多數都表情嚴肅,相互之間點頭謙讓進入大帥府會客廳。會客廳上座是奉系領袖張作霖,兩旁邊坐著馬龍潭、吳俊升、張景惠、馮德麟、湯玉麟、孫烈臣、張作相、王永江。屋內的人表情各異,說明有大事發生!當侍衛長把會客廳大門緩緩關起來,從內面傳來張作相的怒聲。
「大帥,這次確定是日本人干的?日人想干啥呀?這不是想破壞我們與西班牙政府之間的友誼?」
「西班牙政府?哼,老七,你也把個西班牙政府看得太高了!現在西班牙你以為還是君主立憲時代,他們的國王早就不當家了。」張景惠眼楮瞟了一眼張作相,口氣充滿著輕蔑︰「有些人還以為抱著個西洋王室身份就了不起,誰不知那是個落魄的一分不值的,哈哈……」
「敘五,有話好好說,咱們不是奉系的團體中一份子嗎?今兒個我請大家來就是商議如何解決此次日人燒毀藥廠的這事!」東北王張作霖發話了。
正在閉目養神的馮德麟突然問道︰「敘五兄,你剛才這個西班牙王室是沒當家的是啥意思?」
張作霖坐在上堂听到馮德麟的問話,心說你這是為啥,你這不是想把這塘水攪混了,好渾水模魚罷。
「這好理解,就是這個西班牙王室沒有當權了,但是他們這個家族在西班牙民眾中影響是蠻大的,在西班牙國內有些政治勢力都支持國王上位,但是仍被國內當權者死死壓著。所以現在王室已經似是落了鳳凰羽毛不如雞,哈哈……」張景惠看著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就得意洋洋的賣弄起來。
「麟閣老弟、敘五兄,你們就不要跑題了,大帥請我們就是要解決跟日本人的關系。」省財政廳王永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指責馮德麟、張景惠幸災樂禍的樣子。
「岷源廳長,我們奉系正在跟日本南滿合作正好的時候,現在出現槍殺日本人的事件,請問泯源廳長有何良策?您這個警察署督辦應該管起來,這是你的職責嘛!麟閣老弟、敘五兄你們是不是呀?哼。不要到時候拿人家阜新警察局劉胖子當替罪羊就燒高香」
湯玉麟看見王永江就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住嗆聲王永江。就是這個王永江被張作霖任奉省警察署督辦和財政廳長官,讓湯玉麟在奉天失勢,還把自己小佷子的命打進去了。現在他倒是想看到張作霖和王永江吃癟的樣子,心說你們也有吃癟的時候,哈哈,得罪日本人看你們如何跟日本人解釋。
會客廳湯玉麟、張景惠、馮德麟三人擠眉弄眼在一起看笑話,王永江、張作相、孫烈臣緊鎖眉頭,馬龍潭悠閑似老僧入定、吳俊升則大口的喝茶,眼楮不時看著首位的張作霖。
作為奉系領袖,張作霖這幾年上位,具備了泰山崩而面部改色的沉穩,任誰也看不出他張作霖內心想啥。眼前的每個的心里想啥,張作霖多少知道。像馮、湯、張三人是典型看孫烈臣的笑話,再加上藥廠沒有他股份,又看到藥廠生意紅火,白花花的銀子讓他們心生嫉妒。而張作相和孫烈臣就不用說了,至于王永江則是站在公家立場說話,畢竟藥廠生意紅火他這個財政廳日子好過些。至于馬龍潭一向不偏不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吳俊升就是自己鐵桿,自己咋樣就咋樣。
「騰溪兄,你是我們的結拜大哥,又是一代儒將,你看這事咋辦呢?」張作霖還是主動問起馬龍潭。
馬龍潭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其實你們都是瞎操心,你們知道日本人會承認這是日本人干的的嗎?日本人承認了,那他怎麼跟我們解釋燒毀藥廠之事,日本人才沒這麼傻呢。」
場面呀雀無聲,馬龍潭的慢悠悠的一句話讓張作霖眼楮閃過一道精光,這個被王永江無意發現了,接著張作霖低頭喝茶的樣子。
一直都擔心日本人找自己麻煩,會不支持奉系或者張作霖。但轉念一想,段祺瑞倒台,在北洋沒有扶植代理人。現在日本人佔據著南滿鐵路,有時還得依靠張作霖支持。關鍵看日本人怎樣處理此事。日本人肯定打死都不承認是自己人干的,或者干脆推給那些個浪人和商人,與南滿和日本政府無關;那麼接下來就雙方私底下進行交易,如何將壞事變成好事,將奉系俺老張利益最大化;哈哈,我馬大哥真不愧是儒將之才。
緊閉了兩個多小時的大帥府老虎廳大門終于打開了,經過馬龍潭點撥,張作霖與幾位結拜兄弟反復權衡磋商。東三省巡閱使辦公室簽署以下通告︰
一、責令阜新鎮守使抓緊破案,抓住在逃的案犯。
二、通告日本南滿鐵路和奉天領事,將此時告之對方,要求他們協助調查,以免被別有用心之人間離我們之間的奉日共榮之要旨。
三、東北藥業要主動協助巡閱使處理與日方之間關系,不要隨意散布謠言。
這幾天遠東大都市上海新聞報紙突然熱鬧起來,《晨報》、《申報》、《民報》、《中國時報》、《大公報》等多家報紙紛紛發表社論,指責日本人破壞東北藥業,妄圖至廣大感染瘟疫的民眾生命之不顧……居心叵測。連英美意德西等西方國家社會要人紛紛發表談話,批評日本人不道德沒有文明人的胸懷……將這造福全人類的福音的新鮮事物毀滅,可惡!!!中國幾個大城市如北京、上海、廣州、武漢等教會醫院和慈善醫院更是指責日本人不配做文明人,大和民族是世界上心胸最狹小最卑鄙的陰險狡詐民族,會受到上帝的懲罰的!同時也指責張作霖不好好的破案,抓住案犯,怕日本人而出賣東北藥業,膽小如鼠等。
這下日本政府坐不住了,國際輿論對帝國很不利,尤其是英美國德國的輿論界借機落井下石,對帝國的政界和軍界大肆攻擊,已經影響到了帝國與張作霖合作。考慮到國際影響,帝國內閣建議慎重處置,必要時可以做出反擊姿態,那就要看張作霖的態度;若張作霖將那具尸體的一些舉證公布于眾,那日本人必有嫌疑啊。
這次日本政府動作挺快的。駐華公宮澤西雄秘密從北京乘飛艇到奉天,與張作霖密謀許久,同時與東北藥業總掌櫃的榮三爺也談了一個半小時。日本人與東北談啥外人不知道,但是從張作霖和榮三爺臉上也看出啥?反正兩家相架,讓喜歡看熱鬧和笑話的人十分失望。
隨後,阜新鎮守使和警察局通電張作霖︰關于故意毀壞東北藥業的事件的調查,查處此事主謀是吉林強匪吳大疤子干的,與友邦緊鄰無關。緊接著由張學良率隊一個團東北軍剿滅這股強匪,吉林督軍鮑貴卿因直轄還有強匪而宣布辭職,被張作霖任命為中東鐵路局督辦。至此鬧得沸沸揚揚的東北藥業事件落下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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