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日本朋友光臨鄙公司,早川先生,您好!我們又見面了!里面請!」榮三爺站在東北藥業大廈大廳門口,熟練地應付著南滿來的日本人。
早川千吉良也是熟練的見禮,對著榮三爺介紹︰「甘掌櫃,我們又見面,來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大日本帝國南滿鐵路株式會社長野村龍太郎先生,這位是南滿阜新分社的小澤一郎先生;野村閣下、小澤君,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東北藥業掌櫃甘選榮先生。」
「甘掌櫃,見到您真高興!」野村龍太郎和小澤一郎滿臉笑容地見禮。
榮三爺趕緊拱手作揖回禮︰「歡迎野村社長閣下,歡迎小澤先生,您們的到來,蓬蓽生輝啊,里面請,里面請!」
野村龍太郎和早川千吉良是第一次來到東北藥業大廈,大廳內溫潤如春,柔和的音樂,溫和的燈光,與大廳內恢弘的布局構成和諧,仿佛置身于維也納音樂殿堂;野村龍太郎和早川千吉良被驚住了,嘴巴張開可以放一個雞蛋。
「野村先生、早川先生,怎麼啦?來來這邊請,這邊電梯是直達我們辦公區域。」榮三爺走時發現野村和早川傻站在那里,小眼楮不斷打量大廳內的布景,一時忘了走路。
「哦,非常對不起!失禮了!甘掌櫃,這個東北藥業大廈太漂亮了,太震感了!」野村覺得非常尷尬,心說丟人了,這個連忙鞠躬敬禮。
榮三爺瞅見小鬼子吃癟的窮樣,心里悠然高興︰小鬼子,傻啦吧唧,小樣!笑意盎然︰「野村先生,沒啥!前幾天緬甸商人剛進來就激動的暈過去,鄙人不希望我們尊敬日本客人不要也暈過去,呵呵……」
野村听後滿臉漲紅,他覺得榮三爺笑意是那麼具有諷刺意味︰那我大日本帝國南滿鐵路株式會長跟一個未開化的緬甸人相比,太混蛋了!但又不能發作,野村只好把氣撒到小澤一郎身上,眼神之中閃爍的寒芒,猶如那天際在雲縱之下游移的雷電,讓旁邊的早川千吉良和小澤一郎感受到了一種心靈上的顫栗。
順著榮三爺指引,野村等來到電梯門口,電梯門口有個穿著東北藥業制服的漂亮姑娘輕輕一按按扭,帶著職業微笑輕柔的說聲請!等榮三爺和野村等幾人進入電梯內,制服姑娘也進入里面,用白女敕如玉的手指按住一個阿拉伯數字‘10’,電梯開始緩緩上升;野村龍太郎在美國見過電梯,但是這種封閉式車廂型電梯還是頭一回坐,內心有點緊張,擔心掉下去,臉上沒有表現出緊張,掩飾很好。幾分鐘後,電梯突然停止,電梯門打開,野村暗暗松了口氣,在榮三爺帶領下來到了會客室。
榮三爺看見孫晉站在會客室門口,對著野村龍太郎介紹到︰「野村先生,這位就是我們東北藥業股東之一孫晉先生,也是我的結拜兄弟;賢弟,這幾位就是大日本帝國南滿鐵路株式會社長野村龍太郎先生、早川千吉良先生、小澤一郎先生。」
「孫先生,您好!見到您非常高興!」野村鞠躬見禮,用表示。
「歡迎野村社長閣下一行蒞臨東北藥業大廈,鄙人沒有親自前往樓下迎接,還望恕罪。哈哈……里面請!」孫晉突然用日語客氣的回禮。
三個小鬼子感到非常吃驚,孫晉將三人表情盡收眼底,心說小鬼子,老子就是讓你感到驚訝,才能放松警惕,只要你們放松警惕才有可能佔到便宜。前世孫晉非常了解小鬼子談判的手段,連美國吃了不少暗虧,而且這次不像上次抓住人家的短處,這次是平等的。
待賓主雙方落座後,工作人員送上香茗。
「野村閣下、早川先生、小澤先生歡迎三位來到美麗的阜新,來到東北藥業制藥廠。我們中國有句古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我僅代表東北藥業一萬三千名員工向遠道而來的日本朋友蒞臨東北藥業阜新制藥廠表示熱烈歡迎。來,請用茶,這是十年的廬山雲霧茶。」孫晉用日語笑意盎然的開場白。
野村龍太郎穩了穩神,小眼楮一眯,臉帶微笑的道︰「孫先生,非常感謝您的熱情洋溢的講話;您的日語講的非常好,是地道的東京口音。如果您穿著和服走在東京街上,我一定不會懷疑您不是日本人。我听我的同事說孫先生沒有去過日本,怎麼說的一口的流利的日語昵,這讓我感到非常好奇,還請孫先生不吝賜教。」野村龍太郎一鞠躬。
小日本禮節就是多,一會兒一個鞠躬,也不嫌累!
孫晉端起香茗,抿了一口,頓時清香盈口,心情舒坦許多︰「野村先生,您覺得這個十年廬山雲霧茶怎麼樣?與貴國的玄米茶有何區別?」
野村、早川、小澤不知孫晉為何有這一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確實清香宜人,讓人的心情舒展,與我國玄米茶有異曲同工之妙。」
「哈哈……,野村先生不愧是精通化的高手啊!」孫晉言不由衷的贊嘆︰「玄米茶具有綠茶淡淡的幽香,又蘊含特制的烘炒沁人心脾的米香;茶米的香氣有機交融,無論是滋味、香氣,恬靜而淡雅,溫馨又醇和。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每次喝到這個廬山雲霧茶,就使我想起貴國的玄米茶。」
「孫先生既然這麼喜歡我國玄米茶,下次我來的時候,我贈送一些來給您解解饞!」小澤一郎見機開了個玩笑,眼楮不住看著野村龍太郎,擔心自己說錯了話,但野村對著他點點頭表示滿意。
孫晉一拱手︰「那就感謝小澤先生了,我有時候做夢都想喝到貴國的玄米茶。說起貴國的玄米茶不由使我想到貴國的茶道先賢千利休,他開創性提出貴國的茶道基本精神︰‘和、敬、清、寂’;和」不僅強調主人對客人要和氣,客人與茶事活動也要和諧。「敬」表示相互承認相互尊重,並作到上下有別,有禮有節。「清」是要求人、茶具、環境都必須清潔、清爽、清楚,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寂」是指整個的茶事活動要安靜、神情要莊重、主人與客人都是懷著嚴肅的態度,不苟言笑地完成整個茶事活動。」
孫晉悠然的抿了香茶︰「我國茶道先賢提出中國茶道基本精神是︰︰‘廉、美、和、敬’即廉儉育德、美真廉樂、合誠處世、敬愛為人;解釋為︰廉——推行清廉、勤儉有德。以茶敬客,以茶代酒,減少「洋飲」,節約外匯。美——名品為主,共嘗美味,共聞清香,共敘友情,康起長壽。和——德重茶禮,和誠相處,搞好人際關系。敬——敬人愛民,助人為樂,器淨水甘。化如此相似,既有相同點又有差異;這難道不是告訴了貴我雙方交往的一個原則︰‘求同存異’嘛;難道我們兩家相互內斗,而讓西洋白種人得利?所以野村先生,孫某能說日語又有何奇怪昵!正如我知道野村先生通曉中日茶道,能夠講出一口漢語,也不足為怪亦!」
孫晉這一通正邪忽悠,讓三個日本人肅然起敬,眼中沒有剛進來時高高在上的眼神,只有謙和有禮;三個小鬼子一起站起來,向孫晉鞠了九十度的躬,孫晉連忙謙虛禮讓。
會客室內此時賓主雙方歡聲笑語,互相客氣,沒有了剛開始冷靜。孫晉暗暗高興︰證明小鬼子心理戒備徹底放松,那接下來的談判就好多了。
南滿株式會這次來談判就是為了落實上次談判的協議內容。按照雙方約定︰到1920年5月之後即可商談南滿購買東北藥業‘孫氏感冒靈’秘方的事宜。眼看五月份快過完了,日本人就坐不住了。本來上次南滿株式會在購買武器裝備上想找事,想讓東北藥業去主動求他們,但被孫晉輕輕的一劃就沒有事了,讓南滿株式會一拳打在棉花上。
第一天日方被孫晉以‘茶道’為題正邪忽悠一通,讓日本人心里放棄警惕,所以大家輕松相處,雙方都有意識做出相互合作的高姿態。但是第二天正式談判時候,就唇槍舌戰、劍拔弩張,談判場上頓時硝煙彌漫,爭的面紅耳赤,但是雙方都沒有以不談為由離開。原因有二︰一是孫晉現在急需要日本財力的支持,或者孫晉現在拿不出八百萬來還貸款;即使能拿出八百萬可孫晉也不想現在還款啊,不但想推遲還款,而且還想借此次談判再向日本人貸款。二是日本人覺得上次談判吃虧了,也想借著此次談判訛詐東北藥業,搬回一點面子;還有800萬的貸款昵,若把東北藥業惹急了,那800萬貸款不知何時才能還上,因為合約寫明,這筆貸款是1920年5月份之後,之後到啥時候那就看東北藥業的了。
所以雙方爭來爭去就是沒有以離開相要挾,當然孫晉稍微沾點便宜,主動權在他手里。
「孫先生,你這筆貸款何時能還上,還有我們南滿何時能拿到藥方的開發權?」野村龍太郎心中十分沮喪,心里不停咒罵上次主持談判的日本駐華公使宮澤西雄,想殺他心都有,這是拿帝國的利益開玩笑嘛。
宮澤西雄作為日本駐華公使應該說是個談判高手,經驗豐富老道,那為什麼那次談判宮澤西雄會簽下如此吃虧的合約昵?野村龍太郎心里非常明白︰這是日本國內幾大派系爭斗的結果,只是這回便宜了東北藥業這個外人。
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曾被稱為「日本在中國的東印度公司」,即以公司的名義實行殖民經略。因此滿鐵也被稱為「殖民會社」。1906年---1945年在中國東北存在的日本的特殊公司,日本經營滿州的核心,在極盛期里握有了80多家關聯企業的股權。南滿經濟政治軍事勢力龐大,遠在日本政府陸軍部、海軍部、參謀總部對此非常忌憚,而關東軍有點听調不听宣,這樣矛盾就出來了。
上次早川千吉良勾結鮑貴卿焚燒東北藥業被人家抓住小辮子,加上護持張作霖擴大在東北三省的影響力;讓日本內閣抓住機會,直接插手此事並派出駐華公使為談判代表,簽了這份合約讓南滿像吃了蒼蠅難受,倒是讓孫晉撿了個大便宜。野村龍太郎看到這份合約文本時,氣的大罵宮澤西雄賣國賊,嚴厲的煽了早川千吉良幾個耳光。野村不敢去找宮澤西雄或者日本內閣打官司,只好就跟東北藥業談判,看看能否把損失換回來。可是東北藥業也有能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看,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塊難肯的骨頭。
孫晉假裝難過的搖搖頭︰「野村先生,我們手里面現在真的沒有八百萬現款,若要還款還得到出去借新帳還舊賬。」
「八格,孫先生,你太不誠實,太狡猾的。你明明現在還得了卻故意推月兌。」早川千吉良實在忍不住看著孫晉那張哭喪著臉,簡直就是奸詐無比。心說我都沒有沮喪,你道是搶先一步在哭窮啊,良心大大壞了!
早川千吉良現在壓力很大,這個合約有他的簽名。他知道野村龍太郎不敢對宮澤西雄咋樣,但是收拾他還是有這種可能,所以早川千吉良比誰都著急。
著急也不行!這里是孫晉的地盤,不是有句詞嘛︰我的地盤我做主,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不達到我滿意的條件就想撈回去,沒門!
「早川先生,你別動肝火,傷害身體的。你不為你的身體著想,也得為你的家人著想吧。來來喝喝茶,消消火。」孫晉慢條斯理的說道,臉上掛著笑容。
「你!」早川千吉良被孫晉忽悠的說不話里。
「好啦,早川君,你現在正在丟帝國戰士的臉,要保持冷靜!」野村龍太郎發現孫晉用語言激怒早川千吉良,使得我方失去冷靜,到時候丟失的更多,東京那幫官僚們更會恥笑他的。
野村穩了穩神,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把表情調整的最好,讓對手看到他野村龍太郎談判的風格和氣度︰「孫先生,我看我們雙方不要鬧得太僵硬,這樣對誰都沒有好處,還是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想想辦法。」
「野村先生不愧是談判高手,讓對方即敬佩又害怕。那麼野村先生有什麼辦法解決?」孫晉看到激怒早川千吉良行動失敗,馬上換了一個表情問道。
「以貸款換時間」野村思索一下,說道。
孫晉一听不由得一愣,心說這個野村龍太郎,真是一條狡猾的狼。
的確,‘以貸款換時間’是雙方找到了共同的結合點,把雙方爭論的焦點都考慮進去了。若雙方接受的話,爭論焦點應該是如何換法,然後相互妥協,才達成一致。
接下來談判的細節就交給早川千吉良和榮三爺了。孫晉和野村把大方向確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