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向美國訂購最新的煉鐵煉鋼的設備已經到了上海長江口,正往武昌方向運。大冶地區要求建設的廠房倉庫住宅樓地基已經規劃了,就等著專業建築公司到來。黃石碼頭清理工作基本結束,計劃由原來三百畝擴大到一千畝,接受由原來的最多只能停靠1000噸上升到3500噸的貨輪。
第一批職業會計培訓工作已經完成,3000人技工招聘與政審工作結束繼續教育開始。美國花旗銀行財經顧問和技術人員正在駛向中國的路上,半個月可以到達上海。漢口法租界人民銀行總部大樓地皮已經辦理完畢。」
在周公館內,郭輝祥向周學熙等匯報了近期漢冶萍公司的籌備工作。前期準備工作基本結束,現在就等廠房和設備了。
「師兄,您辛苦了,這段時間您的團隊能把事情做得有條不紊,不容易啊!我這邊情況比較特殊,現在國內局勢及紅霞酒家事件的影響,我就不方便拋頭露面,肯定師兄見諒。」孫晉與周學熙協商好了,鑒于國內奉系與直系矛盾,孫晉不參與漢冶萍公司的具體事務管理。
周學熙作為老牌的政客,知道孫晉內心想法,認為此時孫晉應當處在幕後,面對郭輝祥疑惑的眼光,微微一笑︰「介鳴,你芳志師弟剛才說的有道理,今天我們都在這里干脆就把各自分工議議,介鳴還是漢冶萍公司的董事兼總辦(總經理),總理漢冶萍公司大小事務,側重于技術總辦;芳志和敬候兄是監事,總辦公司財務金融和監督,因為他倆比較熟稔財務;勉之兄就是董事,總辦技術人才貯備和培養;前段日子我們在同濟德文醫院,與範老協商,懇請範老大兒子範文英出山,協助介鳴總辦,專門處理漢冶萍公司在鄂省外部關系,畢竟廣鵠兄(範文英字廣鵠)協助湖廣總督張之洞處理過洋務,在鄂省還是有不少人脈和關系。我呢就听從了芳志的意見,暫時代替芳志出任公司總理(董事長)。」
晚上周學熙、孫晉、盧木齋、潘三元、郭輝祥五人在上海公共租界查理飯店包下一層宴請了範文英及在滬中外商界名流,在宴會上,周學熙宣布漢冶萍公司重組正式開始,一個嶄新的鋼鐵巨人將出現在遠東,希望中外財團購買即將上市發行漢冶萍公司新的股票,以便于漢冶萍公司技術改造。花甲之年的範文英看以來只有四十幾歲,神采奕奕。範文英拉著孫晉悄悄地在宴會廳一角落,範文英向孫晉介紹一個叫冷長禮,是範弟,也是英國伯明翰大學畢業金融高材生,光緒十二年出生,畢業回國後經範家推薦在大清通商銀行工作,民國四年不滿袁世凱稱帝,憤然辭職,現在就職于道勝銀行。近二十年的金融歷練和社會經驗沉澱造就了冷長禮沉穩的性格,諳熟國內外金融市場。與冷長禮交談中,孫晉發現此人不簡單,對前段時間孫晉操縱金融市場,一一做了點評,金融財經專業知識強。最後孫晉把潘三元叫過來,三人一起討論關于銀行行業的發展趨勢。範文英倒是成了旁听者,見有朋友過來邀請自己一起聊天,範文英跟三個人打招呼,臨走時範文英給孫晉一句話︰蓉丫頭過幾日直接從上海到美國去,蓉丫頭知道我今天參加宴會,就叫我這個大舅向你轉達她的邀請,蓉丫頭希望你有空在她離開上海之前能去看望她。
孫晉點點頭,滿口答應,說是還可以見一見範老,向範老請教許多問題,範文英笑的有點曖昧表示一定轉達給蓉丫頭。
「步雲兄(冷長禮字步雲),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人民銀行,人民銀行現在正缺一個總辦。」孫晉覺得冷長禮是個人才,真心實意邀輔佐自己。
冷長禮聞之不由一愣,凝視著孫晉的眼楮,看出孫晉是誠心邀請,內心十分感動對自己的信任,抿了口紅酒︰「看的出芳志老弟是誠心邀請,只是我的條件要求很高,不知芳志老弟能否應許?」
孫晉客氣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一是我要入股;二是股東不能干涉銀行具體事務,由銀行管理層決定;三是人民銀行注冊資金不得少于500萬美金。」
潘三元聞之,兩人不由對視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冷長禮見他倆哈哈大笑,有點微怒。
「步雲兄,你上當了!你知道我們這個東北藥業東家最喜歡做得事是什麼嗎?」潘三元趕緊解釋︰「他最喜歡做甩手掌櫃了,在東北藥業時候就是甩手給榮三爺,現在漢冶萍公司又甩手給郭輝祥,所以你的建議正合他的心意。」
孫晉尷尬笑一笑︰「步雲兄,我現在就可以給答復,你不用投資,我給你人民銀行百分之一的股份,出任銀行總辦,我們不干涉銀行經營事務,但是大的方向我們會適當的提出自己的見解,至于注冊資金,我打算開始注冊800萬美金,發行紙幣券,準備與美元掛鉤,我已經與花旗銀行的貝格爾談妥了,兩家銀行聯手兌付業務。
「什麼,800萬美元?若是自己佔百分之一就是八萬美元啊,芳志老弟,我這是無功受祿啊!」
「800萬美元就是相當于二千多萬銀元,你看我們潘會長的大恆通錢莊,就有三千萬銀元的固定資產。」孫晉心說,八百萬美元就覺得多啊,我還沒說出六百噸黃金來!
冷長禮覺得自己快四十人了,是一個男人事業最輝煌的黃金時段,既然這麼好的機會,而且東家對自己不錯,這麼信任自己,就愉快的接受孫晉的邀請,出任人民銀行總辦之職。範文英聞之,也是感到高興,本來就非常欣賞冷長禮的才華和人品,只是回國後才鄭重推薦到盛宣懷的大清通商銀行,為國效力。只是冷長禮對盛宣懷任人唯親的做法不滿,對袁世凱大總統非常失望而憤然離去。
冷長禮用了一星期時間處理完自己與道勝銀行關系,同時利用自己人脈招來了不少具備豐富經驗的同行加入到人民銀行籌備中;又在上海租界外灘路18號購買了一家因‘信交風潮’而倒閉銀行大樓作為人民銀行臨時總部,等到漢口銀行大樓建成後這里即成為人民銀行上海分行。
這是一座三層樓磚石鋼筋混凝土建築,平面比較規則,立面用古典柱式以及人像雕塑裝飾,該建築佔地1200平方米,建築面積4500平方米,外觀具有新古典派的文藝復興時期風格。磚牆承重,鋼梁樓層,基礎用沉砂墊層代替打樁。外牆底層石築,入口門廊二側為塔司干式雙柱。2、3層是黃色面磚,正面中部冠以仿愛奧尼式石柱和壁柱。立面構圖具法國古典主義建築特色。外牆以釉面磚與花崗石瓖砌,大門左右兩面有四個券窗,三層檐下及柱頂均飾以歐洲神話人物頭像雕塑。二層中間有三個券窗,兩旁長方窗框上凸出三角形,三層各窗上均有裝飾性的人像浮雕。底層的中央大廳高達三層,以彩繪玻璃天棚覆蓋,二、三層處四周有精致典雅的彩繪下班回廊。大樓雖高僅三層,卻配有電梯,是上海配置電梯的建築之一。大廳內有對稱式白色大理石扶梯通向二樓,二樓內壁也有精美的人物浮雕。孫晉對這棟三層辦公大樓很滿意,只是對地下國庫建築結構要求加固加厚加寬,強化國庫安全。
民國十一年6月18日上午,裝飾一新人民銀行正式開業。一對各一噸重的大石獅子靜靜地趴在大門兩側,石獅子脖子套著大紅綢。底層大門上面瓖砌鎏金體四個大字‘人民銀行’,非常引人注目。大理石台階和門廊兩側擺滿了花籃匾額,有英法美德西各個銀行,也有各個商行的。
冷長禮站在迎接賓客的前面,周學熙、潘三元、郭輝祥與孫晉也得站台。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豎起耳朵听唱禮人吆喝,有心人會從這些到場祝賀人當中發現什麼。
「美利堅合眾國花旗銀行中國總代表貝格爾先生祝賀人民銀行開張大吉!」「內面請!」
「德意志遠東協會常任全權代表貝倫子博士的代表福克爾先生祝賀人民銀行財源廣進」「請!」
「中國國民黨孫中山總理私人代表廖仲愷先生祝賀人民銀行日進斗金」「內面請!」
「東北巡閱使張作霖大帥私人代表甘選榮先生祝賀人民銀行生意興隆!」「內面請!」
「鄂省督軍蕭耀南將軍私人代表周星棠先生恭祝人民銀行大吉大利!」「內面請」
「西班牙駐華公使格威爾先生祝賀人民銀行宏圖大展!」「內面請!」
「……」
唱禮聲音讓旁邊的人大吃一驚,議論紛紛,這個橫空出世的銀行是什麼人開的,這麼多政界、軍界、商界大佬和名流給面子,這家銀行不好惹!
周學熙等人陪著賓客們參觀了一下人民銀行,然後在租界中國大飯店大擺宴席,盛情款待這些嘉賓和朋友。
孫晉逮到空余時間,在一個角落里趕緊松了松自己臉部肌肉,今天說不知說了多少句「內面請」、「同喜同喜」、「多支持」。
「孫先生,你怎麼躲在這里?你難道你知道這樣很是不禮貌麼?哦!上帝啊!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啊,是不是生病了!」貝格爾一身白色禮服,顯得英俊瀟灑。
「貝格爾先生,你今天穿的很帥,是許多貴婦心中的偶像。」孫晉見是花旗銀行貝格爾,也是開起玩笑。
「我一向是這麼認為的!」貝格爾做了一個自認為很是瀟灑的洋洋得意的動作。
孫晉呵呵一笑,接著打趣貝格爾︰「我說的是嘔吐的對象,哈哈……」
「孫先生,你又拿我打趣了!哦,看在上帝和提成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貝格爾或許是被孫晉打趣多次有抵抗心理,無所謂聳了聳肩膀︰「孫先生,你要的機械設備已經全部登岸了,明天發往漢口。那20倆雷諾軍用車也發往葫蘆島港口,你那邊要派出人員接收!」
「真的,謝謝老貝了!我現在就急需軍用卡車!真是雪中送炭!」孫晉聞之,高興地連稱呼也變得親昵起來。這20倆軍用卡車干什麼,孫晉解釋是現在運輸隊急需快速運輸物資和商品,其實孫晉另有用處,只是時機未到。
「老貝,你們家調查有啥進展?」孫晉見卡車事情解決了,就問起老貝最關心的事情。
「哦!我正好想跟你談談,我們根據你提供的猜測,買通了威爾金森家一個好賭博的家伙,那個人跟我們透露,那封神秘信函就在女主人手中,至于藏在哪里,現在不清楚,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通過以前提供猜測,我們證實你的猜測是合理的,所以我們家族想邀請你最近去趟美國,幫助我們打開思路,找到關鍵證據。」
「老貝,很是遺憾,我現在肯定走不開,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哪有時間去美國啊!而且這是又不是去逛親戚,一兩天就可來回,這是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啊!」孫晉見貝格爾露出失望的表情,趕緊說道︰「不過,若是要去的話,也得明年才有空啊!老貝,我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孫晉既然有緣知道一些線索,我會盡最大努力的。再加上這事畢竟是過了七十幾年了,哪有一下子就理得清楚了。老貝,這事你得趕緊提醒你們家里人,在事情未有重大證據之前,不能太急,用我們中國話來說就是打草驚蛇,否則會讓對方隱藏更深更隱秘。」
貝格爾也覺得家族人心態不穩,太著急了,很容易露出破綻,卻是要提醒一下。
「老貝,既然那封密函已經知道下落就不要著急,只需要適當監視威爾金森家人即可。密函在證明威爾金森家也不知道黃金城真正的下落,否則,他們早就把密函秘密銷毀了,留在來線索難道給別人嗎?還有你們可以順著一條思路走︰追查是誰在背後散發說你家族先輩參與謀害林肯總統,是不是跟威爾金森家有關?」
孫晉覺得這事不是那麼容易調查清楚地,畢竟七十多年啊,大多數線索幾乎消失了,要不是自己根據後世電影情節,也是不知道。孫晉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維持與花旗銀行的關系。至于去美國幫忙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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