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詩音信送到沈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沈父沈母和沈詩音的大哥大嫂們一起用過餐,心情正好呢就收到了沈詩音的來信。
沈母把信拿過來的時候也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的,還想著是什麼喜訊,結果看完差點沒有暈過去。
沈詩音也擔心沈母受不了,把好些事情都簡單化了,可是依著沈母的所見所聞也不難猜測出沈詩音的遭遇,更何況沈詩音附上的那一封遺書說的可是清清楚楚。
沈母心糾做一團,拉住身邊伺候她的沈詩音的大嫂何氏衣袖痛哭了一回,喊著沈詩音的小名。好好的哭了一場之後,沈母再張眼滿目都只剩下了憤怒。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寵溺了半輩子的女兒,過去江家不到兩個月就被人暗算了,如果不是沈詩音幸運,早早的發現了異樣,現在還指不定怎樣。這件事情就是沈詩音心軟顧忌什麼的不追究了,她也決計是不會放過的。
「你先回去吧。」沈母平復了一點情緒,對著何氏說道,然後轉臉就對著她身後的嬤嬤道,「李媽媽,勞煩你去把老爺喊來,就說我有很重要事要和他說。」
何氏沒看到沈詩音信里的內容,只是看著沈母憚度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雖說平日里沈母一向是表現的溫和良善的樣子,只是現在看著沈母那一張略帶殺氣的面龐何氏屏住呼吸,一個字也不敢多說,訥訥的退下,心里卻是打算回去和沈詩音的大哥沈桓說一說這事,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沈家的幾位對沈詩音何等寵愛何氏不是不知道,便是她自己在初嫁入沈家的時候也沒少受到沈詩音這個小姑子的照顧,讓她看著沈詩音有事卻不出手,那也是做不到的。
何氏去和沈桓說了什麼暫且不提,倒是沈父突然被沈母的身邊李嬤嬤告知有要事還納罕了一把,一腦子霧水的跟著李嬤嬤去了沈母的屋子。
結果沈父一直走到里屋才看見沈母黑著一張連坐在桌子邊上,見著他進來也沒有同往常一樣迎上來,反倒是眯眼冷哼了一聲。沈父心里一突,知道沈母現在心情極為惡劣,可是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錯了,只能干笑著站在屋里等著沈母發落。
沈母也很干脆的完全不理會沈父,揮手讓身邊的丫鬟什麼的全部都退下去,只留下她和沈父兩人。
沈父看著這個架勢,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只怕是難以善了了,趕緊上前挽救道︰「阿婉,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不高興的,我幫你出氣!」這樣的陣仗他可只有當初一不小心把沈詩音許出去的時候才有過的,那個時候沈母整整一個月都沒有理他,還是他的乖女兒幫著他撒了好一陣嬌沈母才軟和了態度,可還是讓他繼續睡了半個月的書房。那一陣子的經歷真的是想起來就心酸。
「發生了什麼事?」沈母冷笑,拿起手邊的東西就往著沈父的身上砸去,「你也好意思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父無奈的看著自己一身的茶水,還有腳上碎瓷渣,繼續往著沈母的方向走了過去︰「什麼錯我都認了行不行?你和我說說怎麼了?」
「什麼錯你都認?」沈母狠狠的瞪著沈父,然後眼淚就這麼的流下來了,「這錯你認得起嗎?!」對著沈父吼了這一句之後,沈母干脆就趴在桌上哭起來,「我命苦的孩子啊,你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個父親啊,旁人家都是想著嫁個好的,你卻狼窩吶……」
听著沈母哭嚎,沈父臉色大變,上前扶住沈母的肩,急急忙忙問道︰「丫頭怎麼了?江家那小子欺負她了?」說完這一句話沈父臉色也變得極差,他這個時候也想起晚間時候沈詩音送來的那封信。
沈父一靠過來沈母就在他腰間的軟肉上狠狠一擰,那力道一點也不輕,明天肯定是得要青紫一片的,看著沈父臉上的肉都擠在一起了沈母才放過,咬牙切齒道︰「如果只是受了點小委屈也就算了,誰家新媳婦沒受點委屈的,我當初嫁進來也不是受了好些白眼。」
腰上被掐的地方疼得跟被挖了一塊肉掉一樣,偏生他還連揉都不敢揉一下,就怕沈母因為他的動作不高興,又要家法伺候一番,只能強忍著痛輕聲問道︰「江家怎麼了丫頭了?明兒我參他們一本治家不嚴,給夫人和丫頭出氣!」
江家在朝中權勢大歸大,可是言官這邊可是他們插手不了的,那些言官自小就是讀者四書五經長大,以聖人之言為行事準則,迂腐耿直之極。最重要的一點,多數言官都是自喻讀書人楷模,向來是敬重沈家這樣的大儒之家,尤其是如今朝廷之中一半以上的言官都是沈家的老太爺門生,和沈家的關系可不是一般的親密。朝廷里有那個人是完全干淨的,找一個東西出來,參上他七八本的,就算是當今皇帝不治罪,也足夠讓他們惡心至死。
只是沈父的這一句話卻是一點也都沒有讓沈母舒氣,反倒是橫眉倒豎起來︰「一個江家怎麼夠我家女兒的!」沈母怒道,然後把袖中的信甩給沈父,「你自己看吧,不管你那些仁義道德的,什麼以德報怨的,你敢出口你這輩子都別想進我屋!」
沈父賠笑的把信拿過來,看到一般眉頭就皺在一起了,看完那一封遺書他也不淡定了,忍不住在屋子里轉了幾個圈,口中不足的念著「欺人太甚」,最後一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臉色已經黑成炭了︰「好一個懷家,好一個江家!真當我們沈家沒人了是不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們沈家從大平朝立身至今還從未受此欺辱!」
說完沈父就在桌子上狠狠一拍︰「不行!我今兒就要寫一份奏章上去,沈家女兒從古至今還從未有哪家說過不賢的,十余門的烈婦碑也都立著,今朝竟然有人這般明目張膽的害了,我就不信還就真的沒王法了!」
也不看沈母的反應,沈父嚷嚷完這一句話就氣沖沖的跑去書房了。沈母眯眼看著沈父離去,對著見沈父離開小心翼翼進來伺候的李嬤嬤道︰「李媽媽,從今往後你就給我守著這扇門,老爺敢踏進來一步你就給我打出去!」
李嬤嬤對此是淡定的很,從她家小姐嫁入沈家之後,這樣的事情她都做過不知道多少回了,听見這話馬上就應了下來,一點猶豫都沒有。
听見李嬤嬤的答應聲,沈母心情才略微好了些,只是還郁著一口氣散不去,心里頭想著把那些欺負了她女兒的人千刀萬剮掉,忽然腦子里回想起一件事來,眼楮一亮,對著李嬤嬤問道︰「嬤嬤,我記得我好像听到過懷家正在找女婿的事,他們定下的是哪家?」
李嬤嬤略微想了想,才道︰「好像是擬了錢家溫家史家三家,具體的還沒定呢,不過照著日子看也快了。」
「好!」沈母眼中厲色滿滿,「李嬤嬤,這兩天給我安排一個茶會,把京都里所有懷家相過的人家夫人們都請過來,我們好好聚聚!」女人家也有女人家解決的方法,而且比起沈父那樣的手腕針對起人來說更加的犀利狠辣。
有的時候,壞一個人的名聲只要幾句話就可以。
沈母和沈父的事情並沒有瞞著沈桓和何氏,甚至于還未婚配的沈家老二沈凌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何氏自然是幫著沈母做起了茶會的事情,至于沈桓和沈凌他們兄弟倆……
沈母絕了京中所有世家貴族的路子,可是京都里頭可是還有不少求學的青年士子!
不到三天的時間里頭,京都里頭一個如同驚雷一般的聲音以著野火燎原之勢席卷而來,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時候呼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