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運河一直南下,有著通關文書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只是各個城市的入城費卻也是支出了不少。順順利利的到達了江子鈺即將擔任知縣的地方——揚水縣。
揚水縣隸屬于江浙府嵐洲,依山傍水,人民富足,只要行無差錯,等著五年的任期一過差不多就可以等著升遷,江老爺子給江子鈺挑選的確實是一處極為不錯的地方。
沈詩音期待的坎坷風波那是完全沒有,這讓她有些郁悶。小說中經常出現的河寇流匪什麼的,那是完全沒有,畢竟沈詩音他們坐的是官船大船,那些人如果不是真的喪心病狂,也不會做出打劫他們的行為。至于剩下官紳的排擠……
作為身處在一眾夫人的最前端,和諸位夫人相談甚歡的沈詩音還真的是完全沒有察覺出來。那些夫人言語之間的試探多數都是針對江子鈺的脾氣秉性還有身世什麼的,然後就是和沈詩音打關系。一個個已經是二三十歲的人了,都親親熱熱的對著沈詩音喊著妹妹,就像是相熟了好幾十年的樣子。
沈詩音自認自己那是溫和無比的人,如果不是江家他們太過分了,她說不定也會當她的乖媳婦一輩子,不信的話也可以看看她初嫁進來的時候,表現的是多乖巧听話。現在和老太太鬧翻,和江子鈺半冷戰狀態,無論是起因還是經過都不是她惹起來的。
現在對著這一眾獻殷勤的人,沈詩音也表現的極為和善,除了有些值得避諱的問題沒有回答之外,其余能說都一點都不留著,也算是回應她們表達的那些善意。
對于沈詩音的意思大家很快也都明白了,然後相互之間你來我往的表達著自己家的善意,還有對初來乍到的沈詩音夫妻倆表示支持。所謂夫人外交,也就是如此,這一下子沈詩音就在這小小的揚水縣建立起了一張雖薄弱卻是十分友善的關系網。
而另外一頭各府的老爺們湊在一起的地方氣氛卻是沒有她們這邊來的和善。
揚水縣的知縣一職皆是五年一任,很少有連任的,而他們這些官紳們卻是在揚水縣里頭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位知縣大人。對于每一任的知縣他們都已經有了自己的處理方法,幾乎是只要不危及到他們自身的利益,都是會表現出極為積極憚度。
只是江子鈺的情況卻是有些特殊。
其他下任過來的知縣們都是二甲進士出身,雖然只是末端,可是卻也都是全國文化頂尖的人,而縣里的一直滯留的官紳們多少都是本地考不上進士的舉人或者秀才什麼的,對于他們那是帶著一種崇敬的心理的,自然支持的也心甘情願。
可是江子鈺他不是啊!他是蔭庇下來的,也就是說俗話說的走後門,大家伙心里難免也都有些不服氣的心理,然後某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就開始了。
比論語的認知,比四書五經的掌握,比詩歌比棋藝等等,反正就是不放過他。好在江子鈺的底子也不算差,至少比起在場放棄科舉安心帶著或舉人或秀才的名頭窩在縣城里頭稱王稱霸的家伙們要高出一點。不過還是輸了兩場,只是和江子鈺勝出的場數來說卻是少之又少。
女人之間的情誼都是說出來的,比如沈詩音她們,而男人之間的情誼都是打出來的,比如江子鈺他們。在被江子鈺贏了十幾場之後,大多數人也都對江子鈺帶著幾分信服了,後頭的比試多少都只帶著一點朋友之間切磋的意思。
在感覺到自己被人接納之後,江子鈺也是松了一口氣,偷偷的往著女眷那兒看了一眼,就看到沈詩音端坐在正中間,受人星追眾捧樣子,好不容易舒緩出來的一口氣又重新給堵上了。
同樣是初來乍到,同樣是沒有認識的人幫襯著,為什麼他媳婦馬上就在大了她一輪的女人里頭建立起威信起來,而他卻是被人打壓。雖然江子鈺沒有讓他們成功,反倒掙回了好些顏面回來,可是和他媳婦一對比,怎麼看都覺得自己輸了不止一籌的樣子。
于是乎江子鈺郁悶了,忍不住就多分了幾分注意力到隔壁的沈詩音身上。
沈詩音說了一個笑話,然後大家都笑了。
沈詩音拔起一個夫人頭上的釵子,然後在另外一邊叉上,整個發型都變了一個味,惹的大家伙一陣驚嘆,圍著沈詩音講著畫。
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沈詩音突然輕薄的模了一個夫人的臉頰,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頓時一眾夫人笑做一團,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只是沈詩音卻是被那個夫人追著打。
……
很歡樂的樣子,這也是江子鈺第一次看見沈詩音笑的這樣肆意。江子鈺見過沈詩音溫婉賢淑的樣子,也見過冷麗淡漠的樣子,如今這幅樣子卻是第一回見。
只不過江子鈺注意的重點卻並不是在這上面,而是黑著一張臉看著沈詩音和那些夫人笑鬧的樣子。開始的時候還好,還算是正常,越到後面看的越不是滋味,他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媳婦好像是一個風流大少和著一眾美人呢?!
不得不說,江子鈺還是挺有眼光的。開始的時候沈詩音她們都是帶著幾分試探和警惕的,後來玩開了,大家伙什麼矜持也都沒有了。
這個時代對著已婚女要求要略微嚴格了些,可是未出閣的少女卻是寬泛得很,經常三五結伴的外出游玩,有的時候個家中的幾個哥哥弟弟們上樹下河的竄也不是沒有,大家伙玩放開了,也都是一樣瘋的很,完全忘記了這一回並不是夫人們之間的聚會,而是給沈詩音夫婦兩人的接風酒宴。
江子鈺是這一次宴會的主角,他頻頻往著沈詩音那邊看的目光自然不會被大家錯過,在場的人大多都要比江子鈺要大上個十幾二十年,最大的都已經六十多歲了,見到江子鈺這樣紛紛都笑了起來,說著江子鈺和沈詩音鶼鰈情深恩愛的讓人羨慕之類的話。听的江子鈺那是很想苦笑,他可沒忘沈詩音對他冷淡的樣子,從京都到這里大半個月的路途,他還沒有一次能到沈詩音屋子里頭,都被她給趕出來了。
如果這樣都算是鶼鰈情深的話,那麼天下也就沒有不恩愛的夫妻了。江子鈺心里嘆息,只是臉上卻是笑笑的,沒有一點要反駁的意思。
那些大老爺子們的,也就笑了兩句,之後看到自家夫人愉快的笑言也回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少,不知道是誰起的頭,一個個都開始說起他們和夫人們的戀愛史了。
「那個時候我還是少年氣性,母親給我定下了這門親事後我就直接爬了她家後院,然後被她當作打了出來。」
「哈哈,還真沒看出來你還會做這事,我那時候可是規規矩矩的等著她出游,差使我妹妹遞了書信過去讓她出來見面的……只不過被她用男女授受不親給推了……」
「你這樣一點水準也都沒有,被這樣對待那是肯定的,想我那個時候……」
听著他們說起自己的故事,江子鈺才發現自己對沈詩音那是一點都不了解,只是從父親的口中知道她不錯,然後就娶了,發誓好好待她,至于其他的他卻是從來都沒有注意過。
唯一一次見面……
「江大人,您也說說吧?」大家伙聊的也高興,再加上酒喝的也有點多了,也開始起哄起來。
「我可沒什麼好說道的,簡單的很,那個時候是元宵燈會,舅兄給她贏了燈王回來,我看著她提著那一燈王走遍了整個燈市,然後就沒然後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個時候沈詩音才剛過了十歲的生日,江子鈺遠遠的看見她和沈桓笑鬧著,問了身邊的人才知道那是沈家的小小姐,當時還不知道自己未來會和她有所羈絆,于是他一轉身就忘了。
時辰漸晚,這一次熱熱鬧鬧的接風宴也就這樣過去了。只是江子鈺被他們灌了不少酒,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的看見沈詩音往著他這兒走了過來,伸出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衣擺不放手。
沈詩音沉默的看著掛在自己衣服上的某人,臉黑成炭,無語的看著身邊那些要笑不笑的丫鬟小廝們,咬牙切齒道︰「把少爺給我扒下來,丟水池里頭清醒清醒!」
事實上,沒有人敢把江子鈺丟水池里頭,所以沈詩音後面半句被人忽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人想到四五個丫鬟湊在一起還沒法子把江子鈺拉開。最後大家只能拼命無視掉沈詩音那一張充滿殺氣的臉龐,把江子鈺扶到沈詩音的房間里頭。
沈詩音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然後瞪著床上抱著她衣服睡的香甜的某人。再三和君竹確認,因為才到衙門里頭兩日,至今也就收拾了他們要住的地方,還有一間給江子鈺辦公用的書房,客房什麼的還沒有開始準備。也就是說,沈詩音如果不想和江子鈺同床共枕的話,她就只能睡書房了。
沈詩音眯著眼楮看著江子鈺,呲牙道︰「那就拿兩根繩子,把他給我綁了。」她現在對江子鈺那是一點性趣都沒有,如果晚上來一個酒後亂性什麼的,沈詩音不確定自己明兒一早不會直接拿一把剪刀把某個地方給 嚓掉!
君竹手一抖,第一次給了江子鈺一絲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