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去養心殿的路上,蘭馨顯得極其歡暢,和明徽相談甚歡。而魏宓容心事重重地跟在後頭,悄無聲息地打量著看似毫無心機的蘭馨,還有她身後的烏丹與崔平。
她們也都生了一張老實本分的面孔,像是她們的主子。可正如高蘭籍說的,以她之勢,若想有些事無人知曉,便也傳不到皇後與太後耳邊,譬如她們的暗成默契。魏宓容仔細想著早間綠川傳來的話,心里一陣發冷,若非她得了吩咐,她也是個被瞞住的人。
蘭馨的話這樣巧,一個四歲的孩子,說的話再沒人懷疑,加上她自己,天衣無縫。她幾乎能想見高蘭籍提點綏敏的樣子,又能听到綏敏一點點引導蘭馨的話語,如今的綏敏雖沒了她的幫忙,卻已握住了高蘭籍。
她還有什麼可怕?她果非從前!魏宓容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陣恐懼,如果,綏敏想要她死……
胡思亂想間她們已到了養心殿門前。照理養心殿不許後宮女眷進出,不過到了乾隆這里也不算規矩。果然才通報不久,高無庸就迎了出來,一張臉笑得很開︰「原來是三位公主來了,萬歲爺剛歇息,正想著公主們呢,可見三位公主難得的孝心。」
高無庸是乾隆近侍,明徽幾個對他都很客氣。明徽爽朗地道︰「諳達這麼說,可見皇阿瑪心情正好,也是諳達伺候得細心的緣故。」
高無庸又一個作揖︰「老奴謝三公主夸贊,公主請里頭去。」他伸著手迎著,一眼瞧見了魏宓容,眼珠子一轉,就裝作不曾見到。
魏宓容顧不得想嫻妃的舉動,只收束了神色,低著頭恭恭敬敬跟進了養心殿,隨著三位公主一塊兒請安。蘭馨是最活潑的,剛行完禮,就嬌滴滴地撲過去︰「皇阿瑪,皇阿瑪想不想蘭馨啊~」
因著她小,明徽倒不計較她這般愛嬌。果然見乾隆興致頗好,刷地抱起她來,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下︰「朕當然想蘭兒,就是不知道蘭兒才幾日不見,怎麼越發愛撒嬌了?瞧瞧你兩個姐姐這樣端莊穩重,就你像個活猴兒。」
蘭馨敏感的很,略略扁了嘴,覺得乾隆並沒責怪的意思,就不依地撒起嬌來︰「皇阿瑪,蘭兒還小嘛~蘭兒大了一定會向三姐姐和寧姐姐學的,額娘已經說蘭兒了,皇阿瑪就不要再說蘭兒啦~」
乾隆眉心一動︰「你額娘說了你什麼?」
蘭馨撅起嘴︰「額娘說三姐姐最端莊大氣的,寧姐姐又溫柔穩重,只有蘭兒不乖。皇阿瑪,蘭兒是不是太不乖了?額娘這些天臉色都不好。」
乾隆唇邊揚起一抹冷笑,模了模蘭馨的腦袋︰「哪里的話,咱們的蘭兒乖得很呢。」
明徽隱約覺得乾隆似乎是越發不待見嫻妃,看他心情不好,明徽就拉著寧楚格上前,也露出一副小女兒嬌態︰「明徽不想長大了,小時候明徽也可以這麼向皇阿瑪撒嬌的,如今皇阿瑪左一個端莊,右一個穩重的,明徽都只能端著,心里好酸呢。」
乾隆很喜歡這個女兒,拍拍她的手︰「瞧瞧,朕才說呢,一個個都這幅模樣,看來只有寧楚格一個穩當的。」
寧楚格看到明徽的眼神,趁機開了口︰「皇阿瑪謬贊了,若論細心孝順,寧兒一定比不過三姐姐。三姐姐見蘭兒想來看望皇阿瑪,特地帶了好湯來孝敬皇阿瑪,寧兒自愧不如呢。」
明徽就笑著做個鬼臉。魏宓容不失時機地上前一步,叫小宮女端上食盒,明徽親自將浣菊蟹粉羹捧了遞上來︰「皇阿瑪喜歡吃這個,皇額娘早早叫宮里備了,女兒都沒能吃到呢,皇阿瑪真是好口福。」
那蟹粉羹雪白軟糯的一碗,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因著尹冬懷孕,乾隆前些時間對待富察青和的冷淡已去了一些,如今一看,心里便涌起一股柔軟︰「你皇額娘是朕的皇後,自然是最合朕的心意,也養了你這麼個好女兒讓朕開心。朕真是有福的很吶。」
明徽听了極高興,笑道︰「可不是?女兒現在不能時時陪在皇額娘身邊,可每次去,皇額娘心里都很想著皇阿瑪呢。宓容說是不是?」
乾隆此刻才看見宓容,魏宓容知道明徽這是讓她說話,就先放下心事,垂著頭福了一福︰「主子時時心系皇上,這番心意奴才們有哪個不知道的。也正是主子這番誠心感染他人,就連五阿哥如今也十分有孝心呢。」
乾隆本听著她說話,一听到五阿哥,不由得感興趣地揚了揚眉︰「哦?朕記得昨日去,皇後還說五阿哥能說話了。」
「正是呢,昨日五阿哥已會說皇阿瑪了,讓主子很是驚喜。」魏宓容這並沒有說謊。其實五阿哥會叫皇阿瑪已是半月前的事了,只是富察青和一直沒露,非要等到節禮上一盞風光,魏宓容斟酌了一下詞句,「主子想著五阿哥既有這樣的孝心,就替五阿哥也備了一份中秋賀禮呈給皇上,想要給皇上一份驚喜。」
乾隆此人最愛面子,凡事能出其不意就覺得高興。富察青和正是看準了他的性子,才允了魏宓容前來挑起乾隆的興趣,好讓他明日越發興致勃勃。如今五阿哥也一歲有余,若是能打鐵趁熱賜了名,那尹冬再怎麼也蓋不過五阿哥的風頭,自然勢又回到了暫且落敗的富察青和身邊。
果然乾隆大笑︰「不愧是朕的皇後,賢後若此,朕福氣不小。」
乾隆興致既好,便當著面給了三位公主大筆的賞賜,又賜了一筆到長。閑話了一刻有余,乾隆望著亭亭玉立的明徽,忽然想起了昨日高蘭籍的幾句話,便是心思一頓。又談了幾句,乾隆掃一眼高無庸,高無庸立刻道︰「喲,瞧老奴這記性,听聞內務府備了過冬的東西,皇上還說要賞公主的,蘭公主和寧公主今年才入宮,是不是去瞧瞧?」
明徽一听有些驚訝,這是乾隆要和她說事情了。寧楚格哪里不曉得,哄著蘭馨去了。而魏宓容是不會听這些機密事的,也隨高無庸退到了門外。高無庸似乎有點驚訝她的安分,卻也不多說。
魏宓容只安靜對他笑笑,就怯生生地站在一邊。她知道,里頭在講些什麼。
不過幾日,蒙古王公就要入京了。一道來的還有科爾沁的親王,色布騰巴爾珠爾的父親。色布騰巴爾珠爾從九歲起養在宮中做皇子伴讀,被乾隆視為半子,其實早在色布騰巴爾珠爾入宮,富察青和就有所知覺,這必是明徽未來的額駙。
明徽也是知曉的,卻不一定願意。色布騰巴爾珠爾長得粗野,學識也不強,慣愛騎射,最重要的,色布騰巴爾珠爾是蒙古人直辣的性子,不會轉彎,和誰都講究義氣,憨直到有些蠢的地步,明徽一向都不喜歡他。可就在這蒙古親王入京的日子,如今色布騰也大了,倒是個賜婚的好時機。
尤其是有高蘭籍無心提點的情況下。想到一會兒要發生的事,魏宓容攥緊了手。
果然不一會兒,門便開了。明徽的聲音還是亮亮的,只是畢竟年紀還小,怎麼听都有些氣息不穩︰「皇阿瑪,女兒便回去給皇額娘請安了。蘭兒和寧兒還在挑選東西,女兒也不放心她們單獨兩人呢。」
乾隆似乎很高興女兒的不驕不躁,聲音透著滿意︰「你去罷,告訴你皇額娘,朕會去用晚膳。」
短暫的行禮,明徽踩著花盆底穩穩地走了出來。乍一眼瞧,她的臉色微紅,胸口微微起伏著,顯然是氣不順。魏宓容像是不能理解,和明徽的貼身宮女紫圖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上。
幾乎是踏出養心殿宮牆的第一步,明徽的臉色便向由春入冬,覆滿了冰冷的怒意。紅潤的嘴唇被咬著,卻不能掩飾它的微顫,大踏步地往前走著,明徽的眼里滿是委屈。她並不問蘭馨她們在哪兒,只直奔長,魏宓容一愣,連忙拉一拉紫圖,指了指御花園的方向。
紫圖正著急,一看立刻明白過來,她也不知道明徽生什麼氣,只是這般去長,皇後恐怕會怪她不穩重。惶惶亂亂地福一福身,紫圖沒話找話︰「主子前幾日不是說想看看御花園的菊花麼?如今那兒的蟹爪可都開了,都是最上品的,桂花也要開了,主子可要去瞧瞧解解悶?」
魏宓容也掩不住著急︰「紫圖說得是,如今長忙忙亂亂的,也擾了公主的清淨,公主不如去御花園散散心罷!」她說著,心里也有些緊張。高蘭籍布置下來的任務不容置喙,可若真明徽不上當,她也就麻煩了。
明徽的腳步刷地一停,紫圖和魏宓容來不及停腳,一眼瞧見她臉上紅紅的眼眶,嚇的立刻低了頭。明徽嘴唇動了動,她想起來,此刻就算是去了長,皇額娘也會怪她不知輕重。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嫁給色布騰的,她知道自己是大清公主,要為大清分憂。可是方才皇阿瑪明著夸她,卻是想要她去嫁人!她才十二歲,她不喜歡那個色布騰!
此時的明徽還不是日後精明穩重的固倫和敬長公主,她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還不知道情緒外露的危險,亦不知道此刻去了長,富察青和必會安撫她。心里一股倔強冒出來,明徽一轉身往御花園去了,直到坐到澄瑞亭上,一張臉才不可抑制地垮了下來。
她的心里仍是乾隆的話,想到那個色布騰巴爾珠爾,明徽差點流下淚來。那個色布騰巴爾珠爾就像頭熊,又憨又傻!哪個女孩不愛嫁個俊俏郎君?明徽想著家里一表人才的那克楚們、表兄們,再想到色布騰土豆似的臉,怒火中燒,一抬眼看到一朵碧綠的蟹爪迎風正嬌艷,心里一陣煩躁,一抬腳就把花朵才到了鞋下,還不解氣,直狠狠碾壓了一番才算!
紫圖和魏宓容大驚失色,只是一個是真一個是假。御花園來來往往,明徽這番很是失儀,可紫圖知道明徽從不是個溫柔的公主,她是皇後嫡女,生來高傲,若是這麼撞過去……紫圖驚得手指發顫,看著明徽一朵朵摧殘那些嬌花,她忍不住拉一拉魏宓容,一臉懇求。
魏宓容也嚇得不行,只是耐不住紫圖懇求,顫顫巍巍地上前︰「三公主息怒……」
明徽動作一停,一甩眼看過來,眼里俱是狠辣。魏宓容身子一顫,連聲音都是抖的︰「三公主若是心情不好,還請稍稍忍一會兒,這是御花園,若是讓別讓瞧見了豈不是壞了三公主的名聲?皇上方才才夸三公主的……」
不說則罷,一說,明徽的心里涌起一股邪火。方才才夸,是為了讓她嫁人!逆反的心思一起,明徽再忍耐不住,啪的一巴掌劈到魏宓容臉上︰「你說什麼?!」
魏宓容被打怔在那里,捂著臉呆呆發不出聲。明徽手掌震得發麻,公主的架勢一起,忽而冷笑道︰「你可真是有了幾分臉面,要欺到本宮身上來了!敗壞名聲?本宮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公主的名聲!」
刷地一腳踩在魏宓容肩頭,明徽竟把魏宓容踢了一個倒仰。明徽猛地轉頭望向身後的嬤嬤,指著魏宓容,聲音說不出的冷酷無情︰「給本宮掌嘴五十!少一下,本宮要你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第二更
既然任務完成,我就可以解釋一下這周的情況了……22號我的實習結束我知道時間很詭異,然後收拾東西辦手續,23號我從家飛到學校,三個禮拜前訂的機票,家里雷雨天氣好衰,學校暴雪天氣十分衰,我的人品居然爆表到我只晚點了半個小時就到學校了-0-,要知道有同學被卡在家了喲……結果我還沒歡樂到,一下飛機就發現厚厚一層雪,我要拖著那麼大的箱子跋山涉水從城南到城西,途中差點沒從地鐵站樓梯上直接滾下去我的人品果然只夠支撐到這里了。
這還不算完,24號我從城西到了城中辦手續;25號六點半起床從城西到城北參加一個考試直到晚上五點才回到學校這是怎麼的一個糾結路線,到寢室後開始整理東西,一覺睡下去從昨天晚上六點一直睡到早上九點……
SO,從下午開始碼文,寫完了……
雖然沒有補債,至少本周沒有欠債啊!!這就是勝利!!握拳!
羅嗦了一大堆,其實是想小小解釋一下啦
PS︰我的實習已經結束了,不過我又迎來了一個充斥著多種課程、多種考試、多城來回和畢業論期,所以一周三更,不會變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