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辰在二樓窗口站著,見她開車出去才慌了神,鞋都沒來得及換,他箭一般的沖到車庫,跳上車追了出去。
她眼楮時好時壞的,根本看不清,這眼看著天又要黑了,她這樣只身開車出去,怎麼能叫人放得下心來。
他一路跟著她,時緊時慢,想要超車將她截下來到底是怕傷了她。
車子最後繞到環城高架,來往車輛很多,車速也快,一諾的駕照到底是怎麼來的還有待考量,他知道她的技術,真的是很一般。
見她的車子竄入車流中,顧北辰踩住油門繞了另外一條路去截他,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怪異的聲響,他一刻也不能等待,只得將油門踩到更大陵。
一路上他打了無數次她的電話,她都沒有接,她發短信,她沒回。他這才意識到,或許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發的是什麼,故此加快速度一路往前飛馳。
終于瞎了高架繞到路口,再往前走就出了易州境,一諾想要調頭往回走,事實上她也確實那麼做了。
車身橫在高速路上,已經轉過去一半,對面一輛價值不菲的車子正在往這邊疾馳,眼看著就要撞到一諾的車,顧北辰見狀猛踩油門直沖過去擋住了那輛車狺。
兩車相撞發出巨大的刺耳響聲,一諾忙踩住剎車從後視鏡看去,顧北辰的車被撞到路基上,車身繞了個360度的彎,右邊車身部分都陷了進去,後車緊急剎車不及又撞到了他駕駛座的位置。
兩車狼狽的停在原地,不停的冒著青煙,顧北辰靠在駕駛座上左腿的位置有血溢出來,後車的速度實在是快,駕駛座這邊的車門也陷了進來,卡的他腿生疼。
一諾從黑色賓利上沖出來,一路往這邊跑,後車駕駛座上的男人也從車里走了出來,見一諾便挑眉怒斥,「小姐,調頭時要左右看你考駕照的時候教練沒教過你嗎?你是不是該考慮回到駕校里進修進修了?我在直行你都不知道讓行嗎?你是瞎了還是瞎了?」
顧北辰被困在里面她哪有時間跟這個男人饒舌,一諾雙手握住車門使勁往外拉,卻不過是徒勞。
那男人見她根本不理他正要上前再責難幾句,赫然見車里被困著的是顧北辰,「北辰?」他大驚。
為了不讓他的車子撞上面前這個女人的車,他竟然用自己的車子來攔嗎?白奕西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方才車速那麼快,如果不是這輛車剎車還不錯,顧北辰肯定早成為他輪胎下的人肉墊子了。
看了一眼用力拉車門的夏一諾,他恍然記起白東風似乎提起過,顧北辰結婚了,娶的是姑父和情人的私生女,夏一諾。
他跟她並不太熟,只是小時候在夏家見過幾回,她向來孤僻,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玩那些早過了時的玩具,他那時候潑皮愛玩,總會上前搶她的玩具,她就像有人要殺她似的,拼了命的跟他搶。
雖然她那些不會動的玩具比他們白家那些頂尖的機器狗機器貓差很多,但她卻絲毫不羨慕,整天跟抱著那些玩具當寶貝。
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她媽媽留給她的遺物。
從背後看她嬌小的身子一次有一次的用力拉著車門,白奕西眉頭一擰將一諾拉開,雙手握住門把手,運足了力使勁往外一拉,車門被拉開。
顧北辰疼的臉色慘白,被卡在駕駛座上,動都動不了。
夏一諾滿臉是淚,唇角都在顫抖,她怒視著白奕西,「快把北辰扶出來啊,你傻站著干什麼!」很顯然,她並沒有認出他來。
白奕西一怔,真是個潑辣的女人,躬身將顧北辰從車里扶出來他架著他高大的身軀往夏一諾的車走去,見一諾步子也沒抬一下,白奕西回頭,「夏一諾,快過來開車,你想讓顧北辰死啊!」
一諾這才擦擦眼淚,一路小跑著上前去。
後來,還是白奕西開的車,他要坐進車後座扶著顧北辰,夏一諾一把將他推開,順道罵了句,「不上道的痞子,誰讓你踫他!」
白奕西不禁苦笑,這個時候她還能往那方面想,別說他不是gay,就算他是,也不找顧北辰啊,他還想當攻呢,顧北辰願意當受嗎!
顧北辰也苦笑了一下,拉著一諾的手將她帶進了後車座,她顫抖著手想去模他的傷口,卻被顧北辰一把抓住,「別擔心,我沒事!」
他這麼一說,她的眼淚倒流了出來,「對不起!」她哽咽著,怔怔的看著他傷口處的血,身子僵硬著。
顧北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里輕吻她的額頭,「不怪你。」他輕嘆。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他慘白的臉上竟有汗水滴下來,想必是疼的厲害。
一諾雙手捧住他的額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我……差點害死你!」他的血染紅她的衣裳,她緊張極了,連話都說不清楚。
「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顧北辰靠在她身上,努力忍住痛閉上眼楮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一諾將他抱的更緊,「你撞到了腿。」
顧北辰在她懷里堅定的搖搖頭,「我沒事,你最重要,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
駕駛座上的白奕西眉頭一皺,給白東風打了個電話,叫他把車拖走。
白東風那邊應了一聲,順帶著說了他兩句,無非是剛回來就給他惹禍之類的。
一諾顯然听到了電話那頭白東風的聲音,也听到了白奕西那聲哥,詫異的抬頭從後視鏡里看了看駕駛座上高大英挺的男人那張臉。
白奕西顯然看到了她抬眸看他,挑眉吹了個口哨,「怎麼?夏四小姐認出我來了!」
一諾垂下眸,握緊顧北辰的手,「是奕西。」
白奕西唇角一勾,陽光四溢的笑了笑,「放心,顧北辰死不了,以前我們一起參加野外訓練,他傷的重的時候多了去了,你哭什麼,剛才不是還很潑辣的嗎?」
夏一諾抬眸怒視著駕駛座上男人的後腦勺,「閉上你的烏鴉嘴!」
白奕西撇了撇嘴不再做聲。顧北辰的腿倒也不是很嚴重,只是出了些血,骨頭沒斷,輕度損傷,只是撞傷的地方腫了起來,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中心醫院給處理了傷口,為免二度損傷給用繃帶裹了裹,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一諾守在病床前握著顧北辰的手,眼淚就沒停過。
顧北辰左手撐住病床坐起身來,拉過她輕吻她的淚痕,「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兒嗎,你眼楮不好,以後別老是流眼淚。」
眉頭皺的很緊,他鎖住她嬌小的身影,眸光深處滿滿的都是無可奈何,他該怎麼愛她才不會讓她覺得窒息?他該怎麼疼她才能讓她有安全感?他該怎麼小心翼翼才不會嚇到她?他該怎麼忍住心痛才能將她留在身邊,他不知道。
曾經跟那些公子哥學來的泡女孩子那一套,在她這里全部失靈,有時候他心里滿滿的都是挫敗,一個夏一諾,真的把他所有的驕傲所有自負都消磨殆盡了。
略帶薄繭的手劃過一諾小巧白皙的臉龐,顧北辰抿抿唇捧起她的臉直視著她,恨不能就此望穿她的內心,「諾諾,以後再也不吵架了好嗎?」
一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將頭埋在她胸膛里一個勁兒的點頭,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眼楮不好,要多休息,我不是反對你做遠東的新策劃案,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揉揉她的頭發,他長嘆了一聲。
從知道夏一諾的病到現在,他沒有一刻開心過,巨大的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根本不知道怎樣面對這樣絲毫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他太害怕失去她,太害怕。
一諾仍舊是點頭,滿是淚水的臉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遺憾,她人生的最後一個策劃案,注定完不成了嗎?
顧北辰見她不開心拉過她深深的吻住她的唇,糾纏,廝磨,無法抗拒的激情使一諾身子不由得軟了下來,任由他肆無忌憚的親吻著,仿佛這個吻是他們人生的最後一次一樣激烈,一樣不舍得放開。
良久他才重新將她抱回懷里,舌忝舌忝她被他吻的紅腫的唇,「你想做策劃案也不是不可以,以後我來幫你,資料我看,決斷你下。好嗎?」
一諾又是點了點頭。
「答應我,以後不要這樣跑出來了,高速路上不安全,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修長的手臂越收越緊,一諾被他攬在溫熱的胸膛里,連他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忍住泛濫的淚水,她抬眉看他,拉著他的手撫上仍舊平坦的小月復,「我答應你,在我能活著的日子里,一定好好活著,好好和你在一起,一秒鐘也不浪費。可是生死天定,北辰你也要答應我,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打理顧家,好好愛這個孩子,做一個好爸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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