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東風點了支煙,在客廳里明明滅滅的抽著,升騰的煙霧將他邪魅妖冶的臉籠罩住,冰冷中透出幾絲寂寞。
顧北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出言安慰,卻忽听得樓上臥室里一諾驚恐的尖叫了一聲!
揚起的手還未落下,顧北辰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上的房間跑去,腳上的拖鞋落在地板上他都無暇顧及。
白東風眯眸看他為夏一諾那般緊張,眉頭不禁一皺。
漆黑的房間里透入幾絲慘白的月光,顧北辰將燈打開便見一諾靠在床頭,手上有些微血跡。
她顫抖不已,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只窩在床角,黑眸中盡是淚水,顧北辰上前將她抱在懷里,匆忙從房里跑了出來。
白東風一見這般架勢慌忙將手中的煙按滅,跟在顧北辰身後從別墅里往外跑。
他們連夜驅車去了醫院,婦產科最好的醫師給一諾輸了些營養水,問了日常生活習慣等等問題,卻都沒什麼毛病。辛醫師在一旁站著眉頭直皺。
營養水輸完之後他便及時安排一諾做了全身檢查,看著腦部掃描片,辛醫師搖了搖頭,「諾諾你說實話,最近是不是流過鼻血?」
一諾點了點頭,一直在床邊守著她的顧北辰修長的手指嗖然收緊,「為什麼沒跟我說?」他幾乎咬牙切齒嚅。
一諾搖搖頭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唇邊輕吻,「沒事兒,我怕你擔心!」
顧北辰閉眸,長嘆了一聲,辛醫師叫他去辦公室說話,一諾卻制止了二人,「不用走開,我都知道了,還有四個月!」她哽咽道。
「什麼四個月?」顧北辰拉緊她的手。
一諾抿抿唇,艱難的開口,「還有四個月我必須死,所以這段時間請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到時候恐怕要讓他提前出來了!」她微微笑了笑,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辛醫師見狀從病房里退了出去,顧北辰頹然的靠在病床旁握著她的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後來辛醫師安排了每三天輸一次血,叫顧北辰平日里多注意,如果再出現流鼻血的情況馬上送醫院緊。
顧北辰始終一語不發,本英氣逼人的臉愈發憔悴了起來。
三天之後往北京的飛機上,夏一諾靠在顧北辰懷里,靜靜的閉著眼楮休息,折騰了兩個小時才到帝都,顧北星說好要來接機,奈何顧北琦那邊忙翻了天,她只得叫章子遲去接二人。
顧北琦產子大宴賓客本是極喜興的事情,顧家上下卻是強顏歡笑。
章子遲、顧北辰和夏一諾到林家大宅時,林凱早在門口等候,將三人帶到臥室時,顧北琦和孩子正並排躺在床上。
那孩子也不睡覺,大大的眼楮睜著,咕嚕嚕看著房里的人,一諾一時欣喜,上前去將孩子抱在懷里親了好幾口。
剛抱了一小會兒那孩子哭了起來,林凱媽媽听孩子哭便走了進來,接過孩子放在床上微笑著道,「孩子喜歡媽媽的味道,抱起來就要哭,一放在北琦身邊就安穩了。」
顧北琦幸福一笑,抬眼看了看一諾,一諾也回以一笑,心中卻愈發不是滋味了起來。
林家也是大家,客人本來就多,所以一時間誰都顧不上誰,一諾和顧北辰都沒在京里多待。
顧岩京里的會議一結束,便跟二人同歸易州,蔣英本要留下來照看顧北琦,想來私下里顧北琦跟她婆婆說了一諾的情況,林媽媽臉上掛著歉疚的笑意,想必是為那句孩子喜歡媽媽的味道而不安,「蔣英姐,易州也離不開你,wolf事情忙,一諾又懷著孩子,你就跟顧岩大哥一起回去吧,北琦這兒有我就行了,你放心!」
蔣英點點頭,對林媽媽的話表示認可。
回易州後顧北辰沒來得及處理文化部的事情就帶一諾去中心醫院輸血,最近她瘦了不少,孩子嚴重營養不良,所以各種補品努力吃了不少,胃里亂糟糟的總是想吐。
輸完血後有些疲憊,她在病房里躺了一會兒,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顧北辰將手放在她隆起的小月復上,眸中閃過一絲決絕,一諾見他神色不對,忙拉住他的手,「怎麼了?」
他將臉埋進她懷里,低聲乞求,「一諾,求求你,我們不要這個孩子了,好嗎?你活著,好好地活著在我身邊,就算看不見也沒關系,我只要你。」
一諾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側過臉去默默流淚,許久才回過頭來答話,「為了這個孩子,我已經很努力了,你怎麼能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呢北辰!如果連你都不要他,就真的沒人要他了,別這麼殘忍,求你!」
顧北辰鎖眉,將她的手握的生疼,「是我求你別這麼殘忍!」
一諾擦擦淚,「你不該跟一個瞎子共度余生!」
「我是你的眼!」他拉住她的手在唇邊輕吻著,眼淚落在她手心,冰涼冰涼的。
一諾卻不再看他,輕輕松開他的手,比之以往更加堅定不移,縴瘦的手撫上小月復,閉眸道,「他是我的命!」
顧北辰見她這般只得不再說話,辛醫師安排了下午的香薰治療,一諾要晚上才能回去。
他想了一會兒,起身從病床旁往外走,甚至沒有力氣再跟她說一句話。
一諾伸了伸手,本想叫住他,到最後卻還是沒能開口。
醫院走廊里,陽光過窗而入,打在他高大的背影上,他依舊俊逸不凡,依舊深不可測,依舊是眾人目光的焦點,唯一與往日不同的是,那背影,如今多了許多入骨的寂寞和蒼涼。
電話響了起來,是一條短信,顧北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一行刺目的字映入眼簾,‘其實叫一諾放棄這個孩子也不是沒有辦法,如果你願意考慮我的建議,就到悅然茶吧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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