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個星期去了歐洲,如果你們想要查清楚事情的原委,我可以給他打電話約他的時間。」
一諾斂眉,沒說話,最後顧北辰和雷恩又說了些什麼她也沒听清楚,雷家保姆最好的飯要留他們,她也沒留下來,被顧北辰半攬著從雷家大宅離開。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雷嘯坤還沒有從歐洲回來,一諾也沒再跟雷恩聯系叫他父親特意回來一趟。
夜里易州市下了大雨,整個鴻鳴山都被籠罩在雨幕里,像往常一樣,一諾站在窗口,半開著窗透過深黛色的山脈看易州的霓虹閃爍。
雨絲斜斜的透過窗口落在身上,她裹著淺碧色的睡衣被淋的有了些潮意,顧北辰洗完澡便見她那樣靜靜的站著,似乎藏著心事廑。
輕輕上前從身後攬住了她柔軟的身子,他堅毅的下巴陷進她肩窩里,貪婪的嗅著她的美好,「別想那麼多,事情終究是會解決的!」
一諾皺眉,抬頭看著他滿臉擔憂之色,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有多久沒見到過這張讓她迷亂的臉,她開始有些懼怕那麼深深陷進黑暗里的歲月,睡覺的時候她害怕,顧北辰便挑了盞黛色的台燈放在梳妝台上,這樣才能保證她每每睜開眼楮都能看到亮光 。
她抱緊他,粉粉的唇里吐出一句淺淡的話,「謝謝你!」
顧北辰抱緊她坐在大床上將她放在膝頭,「傻瓜,謝我什麼,你是我妻子,你開心我才快樂!」
一諾抬眉,見他雙眉緊鎖,深黑的雙眸中盡是憂悒之色,想來這些日子他確實也挺累的。
家里wolf兩邊跑,整日為她的復健操心,有時候半夜醒來她都會看到他像五年前一樣,靜靜的在窗口站著,看著漆黑的天幕,目光渺遠的仿佛在想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她也不去擾他,就靜靜躺在床上半眯著眼楮看著他,等他轉過身來她又趕緊閉上眼楮裝睡,他便笑的唇角彎彎,冰冷的手猛地放進被子里她細女敕的頸上,她被他冰到便笑著不在裝睡,跟他又是一通鬧騰。
而後便是預期之外的滿室春色旖旎,顧北辰愛憐的看著她,仿佛這嬌弱的身子他怎麼也要不夠似的,貼的越近便越發迷戀,越發不可收拾起來。
將她放在大床上,他起身將窗關上,調好室溫自己也鑽進被窩里抱著她。
溫暖自他胸口源源不斷的傳來,一諾貪婪的靠近了些,將臉貼在他胸膛上,他便愛憐的撫模她烏黑的長發,「我問了雷恩,明天他爸爸就從歐洲游歷回來了,你如果不想去問的話,我自己去,如果你想去,我們就一起!」
一諾悶悶的吸了吸鼻子,「北辰,我覺得有點累。」撒嬌似的,她用柔軟的聲音與他說著,語氣里透著幾絲淺淡的慵懶。
顧北辰抿唇,眉目之間盡是柔情,「沒事兒,累了就睡吧,我一直都抱著你!」
「嗯!」一諾點點頭,靠在他懷里漸漸睡去。
方才他那個問題,她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一次次的尋找,一次次的失望,她已經不敢再抱什麼希望了,也不敢再見什麼人了,她害怕找到最後還是找不到那麼一個人。
既然已經做了夏家的女兒這麼多年,那再做一輩子也沒什麼。
可是胸口沒來由的悶痛,她沒有媽媽,也想要一個親生的爸爸,夏蒼峰這些年待她比待茗雪茗露不知道要上心多少倍,就白珊都拿她當親閨女一樣的疼著,可是知道了真相,她總覺得人生忽然有了個大大的缺口。
就像原本屬于你的糖果一瞬間就飛上天去了,你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卻惦記著那份甜,惦記的整顆心都飄起來了。
半夜醒來的時候她伸手去模身側的位置,卻沒有顧北辰,警醒的睜開眼楮,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驚恐的扶著床起身,模索之中被桌上不知哪里來的碎片割傷了手,似乎有血流出來,她害怕極了。
顧北辰回放時打開燈見她正靠在床沿,頭發搭在臉上,雙眸閉得緊緊的,忙上前抱住她,「諾諾你怎麼了?睜開眼楮!」
熟悉的溫暖將她包圍,那溫柔的聲音穿透黑夜而來,將她緊緊的擁抱,她伸開手抱住他的腰,哭著道,「北辰你去哪兒了,我好害怕,我的眼楮怎麼又看不見了,方才房間里黑黑的,我找不到你!」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聲音都變了,帶著不可抑制的顫抖。
顧北辰忙捧著她哭紅的小臉兒,「傻瓜,你的眼楮已經好了,不會再有反復,你永遠都能看見,你睜開眼楮,來,睜開眼楮試試看!」
一諾听他的話這才敢將眼楮眯一個小縫兒,見有光影閃進來她全身繃緊的神經才放松下來,整個人癱軟在顧北辰懷里,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你去哪兒了?」良久,她委屈的問他。
他親吻她的額頭,「剛才打雷,我怕驚醒了念辰,就跑去他房里看看,還好他睡得很熟。」顧北辰回頭看一眼梳妝台上的台燈,見燈是滅著的,雙手不由得將一諾抱得更緊了,「可能台燈被打壞了吧,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一諾這才抬手去擦眼淚,肩膀還顫抖著,顧北辰低眉一看,見她手上都是血,雙手顫抖著握住她的手,「怎麼傷成這樣!」
帶著責怪的口吻,抱起她將她放在沙發上他慌忙下樓拿了醫藥箱上來。
用鑷子把手上扎著的玻璃捏出來時見她手上的傷口割的挺深,顧北辰皺眉,「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處理吧,這傷口太深了!」
一諾抿唇看著他,「你是擔心過頭了吧,就這點傷,隨便包扎一下就好了,哪里就用得著去醫院,我也沒那麼嬌弱!」
顧北辰不以為然的用酒給她燒了傷口,一諾禁不住痛吟了兩聲,他便俯首含住她的唇,一陣溫柔的舌忝弄,她緊繃著的身子這才放松了些。
他又小心翼翼的給她上藥,之後用繃帶纏上,一諾坐在沙發里端看他神色,他雙眉微鎖著,漂亮的雙唇緊張的微微張開,額頭上有些細微的汗意。
心里一暖,她勾起唇輕輕笑著,可就那麼一笑,眼淚就出來了,啪的一聲滴在他還在忙活的手指上,顧北辰錯愕的抬頭見她滿眼含淚便心痛的上前吻去她的淚水。他最怕看她流淚,最怕看她傷心難過,每每她流下淚來,比捅他一刀都難受。
「怎麼哭了呢?」
一諾吸吸鼻子,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哪里有,我只是覺得好幸福,五年前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們還能有今天!」
顧北辰收好醫藥箱靠在沙發上將她攬進自己懷里,「放心吧,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我會讓你知道,這些都是真的,此後我們的生活中再無風雨。」
她在他懷里安靜的點頭,之後這是個美好的夜晚,雨越下越小,落在外面的樹葉上,沙沙沙沙的很是好听,就在這種沙沙聲中,一諾躺在顧北辰懷里,睡得很熟很甜。
*
再次見到雷嘯坤是在軍區魏司令的家里,雷恩打電話說他爸爸回來了,正在跟老首長聊天,魏司令最是個通情理的,叫一諾和北辰同去魏司令家里找雷嘯坤,說不定這事兒還有轉機。
一諾選了件米白色的翻領風衣,同色圍巾,棕色小羊毛靴,打扮的很是樸素隨和,由一身墨色西裝的顧北辰牽著去了魏司令家。
當時雷嘯坤正在跟司令談歐洲的見聞,老司令一邊听著一邊點頭,感慨這些年世界的變化之大。
見一諾和顧北辰來,老司令臉上掛著笑,「這是顧部長和夫人吧!」
顧北辰謙恭一笑,行了一禮,「老司令客氣了,我早已經不是部長,眼下不過是個商人罷了!」
老司令搖搖頭,笑的頗有深意,「北辰心思沉穩,若有心回政界,仍是萬夫莫敵!」
顧北辰謝了魏司令夸贊,把前些日子得的長白山老山參獻上來,魏司令倒是不像其它人那般假客套,收下了。
他似乎早就知道顧北辰和夏一諾來是為什麼事,看了雷嘯坤兩眼,「老頭子今兒就不留你們了,格勒島那邊兒有個老友叫我過去嘮嗑,你們有什麼事兒盡管談,我先出門了!」
雷嘯坤恭敬的送魏司令出去,三人這才佔了人家的地方談及正事。
一諾誠懇的看著他,「伯父,關于我父親的事兒,如果您知道的話,我希望您能告訴我。」
雷嘯坤看上去有些累,有些不耐煩,也有些生氣,「想找你老爹你去白家問問白敬先那老東西,他應該知道的比我更多,我這剛開開心心的回來,好心情都被你這丫頭攪了。」
說罷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顧北辰抿唇,他是知曉雷嘯坤脾氣的,能這麼好聲好氣的跟一諾說話已是難得,故此一笑道,「多謝伯父提點,我和一諾晚些就去白家!」
說著要起身,雷嘯坤又叫住了他們,「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休得跟白敬先提黑龍戒的事情,要是惹到了他,你們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一諾和顧北辰又道了謝,這才從魏司令家離去。
到白家時白淑瑤正在前院曬太陽,她今日換了一身橘色的絨衣,頭發用同色發繩松松的挽在腦後,看上去添了些溫暖。
一諾本也沒想朝她的方向看,她見到兩人來臉色一冷,一瞬間調轉方向自己推著輪椅回了主別墅旁邊一個裝修的十分溫馨的獨棟里。
顧北辰和一諾也沒在意,牽著手繼續往里走,白東風和白奕西都沒在家,北棠也剛從大門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個縴瘦的女孩子,那女孩兒雖瘦看上去卻自有一股凌人之勢,她肩上似乎受了傷,臉色白白的。
北棠安排從別墅里走出來的老年管家將她送進別墅後面那個大獨棟里,而後走到顧北辰和一諾身前來,「你們兩個先跟我來前廳吧,爸爸過一會兒就到家了!」
一諾二人便隨北棠高大的身影閃進了前廳一直等著。
這一等便等到了晌午時分,白敬先進來時臉色不大好,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裝讓他整個人更顯得莊重的叫人不敢接近。
顧北辰覺得他側影很是熟悉,抬眉多看了兩眼,白敬先剛進門便繞過二人進了內室,換了身居家裝扮之後出來坐在廳里的主位上,靜靜的將手邊的一杯清茶喝完,而後才抬頭看兩人,「你們來的真快,我還以為你們還要一段日子才會來!」
一諾沒心思跟他繞圈子,便開門見山,「關于我父親的事情您到底知道多少,能告訴我多少?」
白敬先一笑,「你這點倒是很像你爸爸!」他伸手指了指她。
一諾皺眉,她連自己的爸爸都沒見過,便被人這樣說,還是覺得很是別扭。
白敬先略嘆了一聲,「多年前東風拿北辰的手繪稿回來時,我便警告他,輕易別翻舊事出來,沒想到你們還是不听話,這麼多年又找了回來!你既然想知道,我便都告訴你。」
一諾側耳靜听,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白敬先望著窗外的天色,眼神渺茫的好想回到了那些他念念不忘的舊年。
「東風拿手稿回來給我看過之後,我私心里也想過,一諾或許是我白家之女。只是已事隔多年,白家這幾年也不安生,我就沒想著讓一諾認祖。」他頓了頓,顧北辰有些詫異,這樣的結果,是他不曾想到過的。
白敬先垂眸,「我有個大哥,叫白昊先,當年御龍會主事就是他。就算你們沒听過白昊先這個名字,也不至于沒听過御龍會!這也是我一直不讓你們動淑瑤的原因。」
「鄭家三兄弟本都是跟大哥昊先打江山的,後來因為生意上跟戴家扯上了糾紛,鄭家三兄弟當時也牽扯了毒品生意,又為大哥與戴家的恩怨滅了戴家一門。當時正踫上中央嚴打,大哥和我都沒能保住鄭家,鄭家雖有錯,但數十年來對我白家忠心不二,最後這一死更是為我大哥才暴露了身份,大哥心里愧疚,交待我照顧好鄭家女。」
「大哥愛慕谷雨多年,谷老爺子卻從未動過與黑道結親之念,況且,雖我大哥昊先在易州無人可比,谷雨卻獨獨喜歡夏蒼峰。我大哥是極重義之人,並未打算與夏蒼峰搶奪,誰知小妹白珊也看上了夏蒼峰,央求爹爹以白家之力逼婚。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珊珊嫁進夏家,谷雨被谷老趕出家門,在各大夜總會趕場子,我們本以為此事會就此終結,卻沒想到,這僅僅是開始!」顧北辰斂眉,「那如此說來,一諾的父親是?」
白敬先點點頭,「你猜的沒錯,是我大哥白昊先。當年我大哥身邊也有個痴情女利羅。她喜歡我大哥昊先許多年,大哥心中卻始終裝著谷雨,不肯娶她。後來因為一次槍殺事件,利羅為救我大哥死了。死之前把她同胞妹妹利芙托付給我大哥,要我大哥娶了她,照顧她一生一世,我大哥應了下來,娶了利芙。利芙不孕,又知道我大哥心屬谷雨,便拉著大哥去了谷雨趕的那家場子,趁亂給兩人下了藥,之後……」
「後來大哥多次去找過谷雨,谷雨恨他,不願見他,便騙他說孩子不是他的。最後直到她死,也沒再見我大哥一面,她走之前,蒼峰不知一諾並不是自己的女兒,直到她走後,這個秘密也沒告訴過蒼峰或者任何人。」
「那您是如何得知一諾是白昊先的女兒的?」顧北辰問他
白敬先起身,「谷雨走後兩年,白家經歷了一次生死存亡,那一次大哥墜海,我調動白家的艦隊,整整找了一個月,沒有找到,這些年我也以為大哥死了!直到東風帶回你的手稿,我才確定,我大哥還沒死。黑龍戒是我哥的貼身之物,是御龍會最最權威的象征,其實你們不知道,那只是我大哥十六歲那年谷雨送他的一枚戒指而已。他愛極了谷雨,便也賦予了那戒指非凡的意義,就算他死,那戒指也定會跟他一起尸沉大海,他決計不可能讓任何人得到。黑龍戒現世,只能說明我大哥還活在這個世上。」
一諾哭笑不得,想來,白昊先就是那所謂的羅叔吧,利羅,他既然為紀念利羅可以以她的名字為姓,為何當初卻不肯娶她,白白害她為他而死。
難怪她當日去利夫人不孕不育醫院看病時,利夫人會莫名其妙的對她那麼好,原是一早就認識她的,一早就知道,一諾就是她丈夫的女人。
有這麼多的早知道,他卻還是沒有認她,不是嗎?
一諾擦擦眼淚起身,「我本就沒想過高攀了你們白家,也從未想過要做你們白家女。原是我不該追根問題,叫伯父誤會了我要白家認我這個野種,我走了!」說罷拉著顧北辰往外走,經過門口時卻正正撞上坐在輪椅上一臉驚愕的白淑瑤。
*
她曾有過無數種設想,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又與白家扯上了關系,又與白淑瑤扯上了關系。
回到家後電話就那麼適時的響了起來,是利芙打來的,她本想掛掉,但听那邊聲音很緊張,便沒掛電話。
「一諾,你爸病的厲害,你來看看他吧!」
她想說些難听的話,說五年前怎麼不認我,在我最孤苦無助的時候怎麼不認我,可話到嘴邊卻沒說出來,最後是一聲如蚊嚶般的否定,「我不去!」
而後掛了電話,不是不想去,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
電話再度響起來時是顧北辰接的,利芙要求一諾去看白昊先,顧北辰點頭答應了下來。
電話掛掉之後一諾便雙手握拳狠狠打在顧北辰身上,「誰讓你替我做主,你憑什麼答應她,顧北辰你以為你是誰,怎麼我到哪兒都得听你的,憑什麼啊!」
顧北辰握住她的手將她拉進懷里,「別鬧了,你想去見他自己還死不承認,只好由我來答應了,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你再哭可難看死了!」
一諾這才止住哭聲,听話的倚在他懷里。
下午顧念辰沒課,一家三口便收拾東西驅車往利夫人家趕去,直到下午四點鐘,他們才到了利夫人不孕不育醫院門口,醫院的司機老李早早的在門口候著了。
顧北辰抬眉正正看到他,這才想起來那日一諾手術時在隔離樓前面那輛車里的司機他覺得眼熟,可不正是眼前的老李麼!
利夫人不孕不育醫院往他們家私家別墅走的路並不好,老李一個勁兒的說不好開車過去,讓一諾和顧北辰都下來坐他的車,顧北辰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抱著念辰牽著一諾上了他的車,一路上老李不停說著這些年利夫人如何對一諾惦念,說利夫人家的最近病了,身子不爽利。
到私家別墅時利夫人早就在門口候著了,見一諾從車里下來還帶著小念辰,開心的上前抱住念辰,一諾卻有些不悅,想上前把念辰抱回來卻被顧北辰拉住了手。
利夫人尷尬的笑笑,抱著念辰往里面走邊捏著小家伙的臉蛋兒,「叫姥姥!」
念辰疑惑的打量著她,大眼楮轉了幾圈,「你和白珊姥姥一樣是媽媽的姨娘嗎?」
利夫人點了點頭,眼楮里有些亮閃閃的東西,抱著小家伙徑直往白昊先的臥房走。
打開門卻沒見人,顧北辰見花園的小門開著,便牽著一諾的手走了進去。
白昊先背對他們坐著,在花叢之中,高大的身影愈發顯得孤寂。
顧北辰望著他,這才想明白為何上次來,這所謂的羅叔看也不看一諾一眼,原是見了自家女兒,不敢看。
他穿的是每次去墓地里看谷雨時穿的那身衣服,所以從後面一看便看的出來,手指上那枚黑龍戒也沒取下來,听得這邊有腳步聲,便回過頭來。
見來人是一諾和顧北辰,他抿唇笑笑,「你們來了?」
顧北辰點頭應是,一諾並沒說話,身後利夫人走了來,「哎,上次你手術完老李把他送回來,身子就一直沒好利索,一直在輪椅上坐著!」
白昊先見她落淚,眉頭皺了起來,「別哭了,你想知道的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哭什麼呢!」
一諾不做聲,上前幾步在他身前蹲了下來,「羅叔?白先生?告訴我我該怎麼叫你?」
白昊先雙眸一垂,「我這麼多年也沒養過你,你不認我也是情理之中,我本也沒打算去破壞你和夏蒼峰的父女情。你和你母親一樣,都喜歡夏蒼峰比喜歡我多,我已經害了你母親,斷不能再害了你!」
一諾听他這話起身邁開步子就要走,顧北辰卻拉住了她,上前走到白昊先身邊去,「一諾既然隨我來了,就是來認祖歸宗的,日後白家和夏家都是她的娘家,您也是她的父親,是不可否認的她的生身父親,您知道這些年來她是多希望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嗎?她與我說過,不求富貴,不求身份貴重,就算她父親是市井小民,是地痞流氓,她也會認。你們父女怎麼都如此倔強,明明心里想要靠近彼此,嘴上卻都不願說出來。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悲劇再在一諾身上蔓延,爸爸,如果你愛一諾,請認回她,請給她完整的父愛!」
一諾被他拉著,眼淚啪嗒嗒落了滿地,白昊先抬手握住一諾縴瘦的手,一諾想掙開,他帶了帶力,她便沒再掙扎。
他皺眉,臉色還有些蒼白,「你……真的願意認我嗎?」
一諾不肯先回話,便低眉問他,「你呢,那你願意要我這個女兒嗎?」
白昊先雙眸一閉,有淚落了下來,「怎會不願,想了多年了,只怕你不肯認我!」
一諾見他落淚,便蹲來抱住了他,「爸爸,如果不是多年前的錯誤,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我,您不必抱憾,更不必自責。我媽媽的死,原本跟您就是沒有關系的。」
顧念辰從身後走了來,搭著一諾的肩膀問,「媽媽怎麼會有兩個爸爸?」
一諾擦擦眼淚抱起顧念辰,「那念辰有兩個姥爺疼,好嗎?」
念辰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白昊先,「好啊,只要媽媽喜歡,念辰就喜歡!」
一諾一笑,抱著小念辰放在白昊先身側,「快叫姥爺!」
顧念辰開心的上前握著白昊先的手,「姥爺,我是念辰!」
白昊先伸手撫了撫孩子的臉,他從未想過,這雙沾滿了鮮血的手此刻會撫模在一個孩子頭上,血濃于水的親情讓他顫抖,他就那麼緊緊的拉著念辰,拉著女兒,不肯放手。
利芙見這情景便悄悄從花園小門退了出去。
白昊先身子沒好利索,這邊醫療條件不如易州好,一諾思來想去說是叫他們回易州來診治,如此好的快些。利芙同意了,白昊先也只得點頭,隨他們回了易州。
十一月初的易州,風愈發冷了起來,白淑瑤靠在大船欄桿上看南港伸出小小的浪花翻飛。
不多時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走了來,走進了才看出來,那身段兒,那樣貌,可不正是戴菁菁。
她上了船在甲板上的水晶椅坐下來看著對面的白淑瑤,「今天叫我來是什麼事兒啊,我可沒閑工夫跟您白大小姐嘮嗑!」
白淑瑤扶著欄桿一瘸一拐的上前,「你戴大小姐這幾年的日子過得倒閑適得很,對的你戴家祖宗嗎?」
戴菁菁挑眉,不解其意,「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兒,我先走了!」
剛走出兩步白淑瑤的聲音裹著海風冷冷傳來,「你心心念念的顧北辰回來了,你就甘心這麼放手?」
戴菁菁回眸,妖嬈萬千,「不放手?還能怎麼辦?我可不像你,白大小姐能號令萬千人,我只不過是個弱女子,我還能怎樣?白淑瑤,夏一諾這些年也夠慘了,我也懶得再跟她糾纏,你要想報仇雪恨你去,千萬別再扯上我了。我本來就是個沒膽量的小人物,跟你們這些千金大小姐比不起!」
白淑瑤勾唇,定定的看著她美艷的雙眸,「戴菁菁,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當年戴家滅門案的主謀回來了,他正是夏一諾的生身父親!」
戴菁菁聞言渾身一震,腳步再也挪不開,白淑瑤見狀忙趁熱打鐵道,「她老爹奪了戴家上上下下的性命,她奪了你的男人,你怎麼這麼沒種,別跟我說你現在一點兒也不恨她,我可不信你戴大小姐有這麼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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