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相許︰部長夫人 247.陪你地老天荒(12)最後的心機~ 5000+

作者 ︰ 楚東來

247.陪你地老天荒(12)最後的心機~5000+文/楚東來

從墓地回鴻鳴山之後,章子遲就早早的候在那兒給一諾打點滴。

給一諾量了量體溫,幸好沒燒的太厲害,「有些微燒,這大風雪的天兒,她身體本就沒好利索,要我說她不該去送淑瑤!」

在他的意識里,以牙還牙、打擊報復這些詞都是存在的,顧北星卻及時拉住了章子遲的手臂不讓他再說下去。

風雪一絲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因一諾這幾日神思恍惚,加上白淑瑤的死,白敬先和利芙臨時決定不在白家過年了,都回來陪著她。

房內暖氣開的有些燥,顧北辰正在廚房忙著給一諾煮姜茶,小念辰一直在一諾身前的地毯上坐著,拉著她的衣角悻。

顧北星見狀便拉著章子遲出去了,風雪還是很大,也快到中午了,溫度稍稍上升了那麼一點點。

顧北星在前,小小的腳印有拖沓的痕跡,拉著章子遲越走越遠。

在小徑上停了下來,寒氣逼人,章子遲把顧北星抱在懷里,「淑瑤做錯的事情太多,她本就生無可戀,此次一死倒也干淨,一諾犯不著為她傷心難過。投」

顧北星垂眸,靠在離他心髒最近的位置聆听他一記又一記沉穩的心跳,「子遲你不懂,淑瑤其實死的也可憐,若是死在旁人手上倒也罷了,可我哥是她最深愛的男人,那一松手無異于把她畢生的愛都給揮散了,愛憐至此,最是傷人!如果我是這樣的壞女人,如果你仍舊愛我,如果我像她一樣死了,你就會明白,有些人就算再壞,可是在某個人心里,還是有價值的。一諾嫂子和淑瑤數十年的情分,不是生生死死就可以忘記的,她活著整日禍害顧家,她死了,禍害的是我嫂子的心。」

章子遲將她抱的緊緊的,聞著她頸間時而飄來的梨花香,「反正她是生死都不讓人安生!」他並不太認同她的說法。

顧北星一笑踮腳在他唇上一吻,腳下雪滑,二人差點沒跌倒。

她驚愕了一瞬間,而後回復平靜,直直望著遠方輕聲道,「你不懂我嫂子,就算此事千樁萬件都是淑瑤的錯,可是因為她死了,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她也是一個大活人,一個與我嫂子交好了十多年的大活人。虧欠、不甘、不值的,各種情緒交在腦子里亂攪,該恨她的,卻無從恨起。一切因為死亡而徹底消弭,那些恨都不見了,唯余曾經溫暖美好的瞬間,一想起來就全身刺痛,若僅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是無法體會她的心情的。」

章子遲一笑,「小星兒從來沒說過這麼多話呢!」言畢點了點她的鼻子。

顧北星垂眸抱緊了他,「我只是不想這樣的事情也發生在自己身上,只看著就已經夠觸目驚心的了,我經歷不起,也折騰不起!你知道我是干什麼的,整日在墓道里穿梭往來,在槍林彈雨中懸著一條命,我與你這麼多年才在一起,我的心已經很疲憊了,不想有任何的不快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章子遲吻她的耳垂,在她耳邊輕嘆,「自然不會,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我追著大小姐你的步伐,何曾讓你跟隨我的腳步。放心吧,以後也會是這樣,我絕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顧北星笑了,在他肩上一拍,「小樣兒,別保證的這麼好!這世界如此繁華,我不信你不受誘惑,還有你爸爸媽媽在北京的事業,你不可能放下他們不管不顧,而我是自由慣了的性子,說難听點就是寡情,跟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你注定要背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罵名,這樣你也接受嗎?」

章子遲長嘆一聲,皺眉捧著她凍的冰涼的小臉兒,「顧北星小姐,為了你我已經背了這麼多年的罵名了,再多背幾年也沒什麼吧!再說了,我三個姐姐哪個不是精明強干,爸媽那邊她們完全可以搞定。生意上的事我參與的並不多,也就醫術還算可以,章家要我這個小兒子,除了傳宗接代之外沒別的用處,所以我當然要看緊你啦!」

言畢他壞壞一笑,在顧北星頸上親了一口,顧北星罵他不正經,他復又將她抱的緊緊的,「那你是喜歡我正經呢?還是喜歡我不正經呢?」

*

顧北辰煮的姜茶一諾只喝了幾口,而後放在茶幾上慢慢變涼,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此刻的鴻鳴山,天光卻慘淡的叫人覺得壓抑。

午飯幾人都沒吃多少,剛忙活完家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顧北辰接的,那邊是北棠的聲音。

「有事嗎?」顧北辰挑眉。

「我找一諾!」北棠的話簡潔有力。

「你等一下!」顧北辰同樣回了他四個字。

到一諾身旁跟她說北棠來電話找她,她這才回過神來,上前接起電話有氣無力的道,「北棠找我什麼事兒?」

顧北辰沒听到電話那邊的北棠說什麼,只是一諾道了聲好,之後把挽著的頭發放了下來,上樓把風衣換成了厚厚的罩身線衫,戴了條波西米亞圍巾,站在落地窗旁往不遠的山道上望著。

北棠來的時候進門說要帶一諾出去,顧北辰警醒的看他一眼,一諾回頭拉著他的手撫慰了一句,「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和北棠哥出去有些事,等會兒就回來。」

她不說是什麼事顧北辰自然也不再問,點點頭松開了她的手,而後她與北棠便並排走了出去,上了車,飛速從鴻鳴山離去。

北棠帶一諾去了易州灣,忽而想起上次在這里遇到俞俊以的事情,她從車內下來,情緒低落的往前走。

風揚起她的長發,她的背影,孤單的讓人心疼。

指了指沙灘盡出的大石頭,一諾回眸看著北棠,「北棠哥,你還記得嗎?就是在那塊大石頭前面,我們幾個姑娘合的影!」

北棠點點頭,如何能不記得,花兒一般的年紀,美麗的女孩兒,那些歡聲笑語猶在耳際,那些人,卻都遠了、散了。

淑瑤離世,小樓對所有人避之不見,楚家三小姐自大學畢業後便遠嫁,期間回來的次數極少,他們也是多年未見了,听說她現在正在在鬧離婚,想來日子過的也不快活。其它的陸雲佳、丁寶麗她們人都在國外,這些年也跟死了似的,音信都沒一個。

算來算去也就杜子琪現在總算是功德圓滿了。一諾雙腿還有些酸軟無力,走在埋了雪的沙灘上尤為困難,北棠見狀上前扶住了她。

她抬眸,黑眸中亮閃閃的,「北棠哥,淑瑤給我留的東西呢?在哪里?」

北棠便扶著她往前走邊輕聲道,「還記得小時候那顆大香樹嗎?」

一諾眉頭一皺,眼楮里仿佛進了利刺一樣的痛,當然記得。

海邊的大香樹,從他們小時候起就在,樹上有個木秋千,每次他們幾個來都要比誰跑得快,搶著秋千坐。

後來男孩子們長大了,就爭相攀著老樹粗壯的枝干爬到半腰里坐著,並嘲笑女孩子穿裙子不能爬高上低。

怎麼能忘記那麼多在這里你追我趕的日子,怎麼能忘記那些青梅竹馬的過往,是誰天真的在耳邊說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的,為什麼都不見了呢。

「听說易州灣要重新開發,開發商可能要砍掉老香樹!」北棠眯眸看著枝繁葉茂的老樹,四季不凋萬年長青的香樹靜靜佇立在風雪里。

仿佛那些人還在,仿佛童年和少年時光還未走遠,「淑瑤說你們幾個姑娘小時候在香樹底下埋了許願瓶,讓我帶你過來找找看,看還能不能找到!」

一諾眼楮一熱,還記得當時她、易小樓、白淑瑤、杜子琪、楚三姑娘、陸雲佳、丁寶麗,他們七個人手拉著手,都是粉紅色的裙子,那時的她覺得她們像一朵盛開的桃花,圍著挖好的坑轉圈,因為听老一輩的人說,在老香樹下許願,轉的圈數越多願望就越靈驗。

而今想來,老人那些話當年的她們確實是當真了。而且,這世上,不會有七瓣兒的桃花!

在樹下找了好久,扒開雪堆,扒開層層沙子,磨得手破了皮,終于在沙土下找到了當年埋下的瓶子。

瓶子外面包了一個束袋,束袋上的水晶吊環里嵌著每個人的名字,里面塞了一張小紙條。

一諾找到寫了淑瑤名字的那個瓶子,顫抖著手把束袋打開,把瓶塞拿掉,而後掏出小紙條,上面的字跡還是歪歪扭扭的,‘希望珊珊姑姑像疼愛雪兒一樣疼愛諾諾。’

原來她的願望,竟然這麼簡單,一諾淚流滿面。

時間到底改變了多少東西,曾經澄澈如水的,為何如今面目全非?

只是,她的願望,到底是實現了,她夏一諾現在是白昊先的女兒,是白珊的親佷女,白珊疼她愛她,這幾年確是與疼茗雪一般無二了。

時光匆匆,她仍記得自己的願望,簡單的六個字,‘好姐妹,一輩子!’

可這樣的願望,注定破滅。

她把小紙條塞進去,瓶塞和束袋都封好,其它五個瓶子她沒打開,只是揀出來把沙土清理干淨,而後抱著那些瓶子往回走。

北棠看她抱了那麼多瓶子便上前幫她拿,而後遞給她一封信,信封上是白淑瑤字體,工工整整的寫著諾諾親啟。

一諾往旁邊走了幾步,模糊著雙眼打開那封信,信上的內容卻讓她再一次跌入谷底。

親愛的諾諾︰

這封信,寫于我死前的那個夜晚。

對不起!

想了許久,還是要向你道歉,雖然這樣的道歉可能沒有任何意義,但我還是要說。

我可能要暫時帶走你的念辰一會兒,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因為該死的人,是我。

這一生匆匆數十載,而今想來,我活的太過強硬了,不愛一言哥,卻強硬的佔有他的寵愛,顧北辰不愛我,我卻強硬的帶走他,傷你性命。

我看了你的許願瓶,忽然想起許多舊事來,思來想去,無顏再見,唯有一死,方可贖罪!

北棠已經走到她面前,手中的信仿佛有千斤重,她再也承不住那重量,風一吹,信紙便飄悠悠的遠去了。

她沒有追,只是撲進北棠懷里,「北棠哥,淑瑤早就知道自己會死,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抱走念辰只是虛晃一招,是我,是我和北辰把她逼上了絕路!」

北棠皺眉,雖然不知道白淑瑤在信上寫了些什麼,但看一諾如此自責,他便知道,白淑瑤此次,是藏了心機的。

來挖許願瓶那天,是他陪著她來的,當時她唇角的笑容,不知道怎麼說,他看到了,總覺得陰森森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拍拍她的背,「別傷心了,淑瑤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照樣不回頭,她死了,于她而言是最大的解月兌,你該為她得到解月兌而開心才是,郁極傷身!」

兩人正說著俞俊以從大石後而來,手里正握著那張被風吹走的信紙,眉峰聚起,如層雲蔽日。

拉過一諾他撥開她額前的頭發,「別難過了,淑瑤是個心思極重的人,你吃了這麼多虧,也該想明白了,她生無可戀自己想去死,就在死前故意寫了這麼一封信給你,好讓你終身愧疚,讓你此生不安,你何必如此當真呢!姐妹情嗎?如果她心里有你這個姐妹,怎麼會三番五次的害你,這封信你就當從沒看到吧!」

俞俊以手一揚,信隨風走,飄進海浪中,一小會兒便隱沒了蹤跡。

一諾眯眸看著遠處的海天一色,事實到底是什麼樣的呢?真如俞俊以所說嗎?這只是白淑瑤最後的掙扎?是她死前留下的無上心機?還是她真的無顏面對自己?

她死了,一切就再也沒有答案!

北棠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了,是白東風打的,「俊以,我還有事,諾諾交給你!」

俞俊以點點頭,目送他從海灘上離去。

這片海他還是會隔三差五的來,就算再也踫不到在海灘上漫步的夏一諾,他還是要來,因為那些記憶都在。

可年後易州灣就要重新開發了,這里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他有些感傷。

見風似乎太大了,他正要月兌掉自己的風衣給一諾穿上,動作又停了下來。

模模鼻尖,他對一諾道,「你的人來接你了,我先走了!」

而後大踏步往前頭也不回的走去。一諾聞言轉身便見顧北辰從遙遠的海岸走過來,他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走到跟前後他把手里準備好的她的衣服給她披上,拿起大石上放著的許願瓶,「我們回家吧,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的路還很長,我會陪你,地老天荒!」

一諾抿抿唇,被他這忽然的肉麻感動的眼淚一瞬間掉了下來,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不滿的道,「怎麼不把你自己的風衣給我穿,還帶了我的過來?」

顧北辰一笑,攬著她的肩膀,「已經過了沖動的年紀了,你身子還沒好利索,我再感冒就沒人照顧你了,所以照顧好你的前提是照顧好自己,我不會凍著自己了!」

一諾見他這個笑愈發成熟有魅力,心里的苦澀被沖淡了些,攬著他的腰與他一起往海岸上走去。

當夜雪停了,外面白蒙蒙的一片,窗簾沒拉,兩人都睡得不安穩。

一諾起身把窗簾拉上,臥房里的光線才暗了些,她復又躺回他懷里,在他耳邊輕聲問他,「今天看了淑瑤給我寫的信。俊以說她是故意的,北辰你覺得呢?」

顧北辰許久都沒說話,過了一忽兒在黑暗里翻過身來將一諾抱緊,「是不是故意的都不重要了,以後這件事就過去了,我們再也不提了,好嗎?」

一諾在他懷里艱難的點點頭,又往他胸膛處靠了靠,這個夜,怎麼就這麼冷呢,冷的她雖然貼近了他的心,卻汲取不到半點溫度。

*

謝謝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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