妓院里通常最熱鬧的時候是晚上,雖然這個時候人多且雜,便于蒙混出逃,但此時的打手侍衛們也是最警惕的,所以邢朵選擇了第二天早上卯時左右逃走。
據她這麼多天的觀察,每天卯時到巳時初刻妓院里的人是睡得最沉的時候。
待蜜蜜走後,邢朵將芙姐賞發下來的首飾收拾在一起打包放在身邊,至于衣服,除了她身上的這套,其它的雖然價值不菲,但大都妖艷俗氣,一看就知道是青樓里的姑娘們穿的,她可不想逃到一半就被人認出抓回來,估計那時就不光挨板子了,挨板磚都有可能……如果這個時代有板磚的話……所以,邢朵選擇舍棄它們。
收拾妥當,邢朵坐在床邊靜等著明天卯時的到來,等待的時間越久,心里越是害怕和緊張,同時還有些許興奮在里面。
不知內心煎熬了多久,終于一縷曙光從浮起。
將包有首飾的包裹抱在胸前,邢朵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貓著腰順著長廊延伸的方向走到樓下,左躲右閃地能有一炷香的時間才來到後門。
今天的玉滿堂似乎比往日還要安靜很多,一路走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影,後門也少了往日的守門老伯,這無疑降低了出逃的危險度。
邢朵輕輕推開後門,心跳忽然快得可怕,回頭偷瞄了一圈,依然看不到一個人。
為嘛她總感覺有一雙眼楮在盯著她呢?毛毛的……
邢朵迅速的跳出後門,沿著與後門相對的一條小路飛快的向北方跑去。
「呼——呼——」
正當某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一條繁榮的商業街出現在她眼前。此時太陽已完全升起,估計已經到了辰時。根據邢朵的猜測,這條商業街應該與玉滿堂那條花街相隔甚遠,所以她便放心的在街上逛了起來。
昆南的商業街與軒朝有很多不同之處,但總體上都是繁榮昌盛的體現,看來統治者治理的還不錯。
這里的街市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更具南國風情,而且雲都近海,商品多是就地取材,就如邢朵現在手里拿著的這只魚骨簪,听賣首飾的攤販介紹,這是由海里的巨鯨骨磨制而成的,耗時耗力,所以價格也不菲,張口就要了她一千兩!
NND,真敢漫天要價。
假的!肯定是假的!某人阿Q精神冉冉升起。
雖然不知真假,而且某人貌似也買不起,但它光滑的質感和雕成蝴蝶狀的外形,著實令某人愛不釋手。
「姑娘,這魚骨簪做工精湛,你模模看,」說著抓過邢朵的手模上簪體,一股清涼在指尖蔓延開來,「你戴著試試,這簪的質澤正適合你的氣質呀!」攤老板不遺余力的稱贊著自家商品。
邢朵模模懷中的包裹,囊中羞澀說的就是她。只有從玉滿堂帶出的這點值錢東西,還留著保命呢,一千兩買一只簪,搖了搖頭,她現在頭可沒那麼大。
放下魚骨簪,邢朵悻悻然離去。
「姑娘,你要是真的喜歡我可以把價錢再降低一點!」攤老板仍然在邢朵的背後叫喊著,邢朵卻直奔了下一家小攤前。
正在邢朵賣力地挑選時,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闖入她的視線余角,直覺那人影是沖著自己來的。邢朵輕撇頭,偷眼看去,竟然是方和!心里不由一緊,轉頭離開小攤,疾步走向商業街的盡頭。
感覺到後面的人越跟越緊,邢朵緊張的抱緊懷里的包裹疾跑起來。
「呼——呼——」
今早某人是把幾個月的鍛煉目標都跑完了!跑得再也跑不動,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邢朵轉頭看去,後面的方和卻緊追不舍,回頭豁然看到前方宮牆處圍著一大群人。
宮牆?宮牆!原來已跑到皇宮附近了!邢朵一頭扎進人群,擠到了厚厚人牆的最里層。
邢朵看向眾人圍觀的宮牆,原來是在看皇榜。隨意掃了一眼上邊的內容,大致是招什麼人才,某人腦中靈光一閃便有了主意,伸手撕下皇榜。
兩名站在宮門旁邊的官兵見有人揭了皇榜立即走到邢朵的左右,二話不說駕著她向宮內走去。
邢朵舉起手中的皇榜得意的向不遠處的方和晃了晃,怎麼樣?你還抓得到嗎?
見邢朵被帶進皇宮,方和瞬即皺起眉頭,一抹擔憂在眼中一閃即逝,緊緊握起的拳重重砸在宮牆上,轉身疾步離開。
……
「是你揭的皇榜?」
「是!」
「這麼說你會彈皮阿諾?」
「皮阿諾?」什麼玩意?
「嗯……」
「皮……皮阿諾是什麼?」
「你不知道你怎麼敢揭皇榜?!」對面的俊美大叔有些歇斯底里,嚇得邢朵不敢再貿貿然開口。
「你難道沒看皇榜!?」隨著一聲「啪——」,腳邊便多了一堆椅子的殘肢斷臂,某人怕怕地咽了口口水,身子不由向後縮了縮。
怪不得方和離開時會露出擔憂的表情,看來他還是有那麼點納米級別的良心的。
「看了……」不過只是看了一丟丟,都不知道上面具體寫些神馬。
以上對話就是邢朵被兩個官兵帶到宮里後,她與官至禮部尚書的王泰風的對話,很明顯,某人已成功的激怒了對面這位俊美的尚書大人。
「看了多少?」
「……」
王泰風被邢朵的沉默氣的差點吐血。為了維持王大人的氣血通順,也為了某人的小命著想,某人迅速打開皇榜,重新瀏覽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皇榜上的內容用白話說出來就是這個意思︰昆南將于今晚舉辦迎接各國使臣的晚宴,非常意外的是大洋彼岸的英倫島也來參加這次商貿洽談,而且在晚宴舉行前給昆南皇帝出了一個難題,這次他們來昆南帶來了他們國家的有鎮國之樂之稱的皮阿諾,只要昆南有人能在晚宴時彈奏一曲,英倫國才會答應昆南提出的相關貿易條款,否則,昆南國將答應簽訂英倫使臣提出的任何不合理貿易條件。
昆南皇帝被逼無奈,只能答應下這個條件,因此在城牆上放出皇榜,招納賢人異士。
賢人異士?賢人邢朵倒高攀不上,這異「世」嘛,嘿嘿,還真能沾點邊。
「你知道亂揭皇榜的後果是什麼嗎?」王泰風眼中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某人脆弱的心不由為之一抖。
「王……王大人,您能帶我去看看這皮阿諾是什麼樣子嗎?」皮阿諾,听起來應該是外來語的直譯音。
邢朵听著有些熟悉,事已至此,不如去看看,踫踫運氣。
王泰風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盯著低頭「認錯」的邢朵,某人討好的回看他,眼神中帶上堅定。
王泰風似乎接收到了邢朵的堅定,轉身走向尚書院的里間,邢朵隨著他也跟了過去。
踏進里間的一剎那,邢朵突然真正懂得了什麼叫做車到山前必有路,槍到菊前自然彎!
邢朵的眼前出現了一架古鋼琴,王泰風就站在它的旁邊輕輕撫模著古鋼琴古典而華美的外殼,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一個相當難解的問題。看來皇帝是對他下達了死命令,否則作為一個堂堂禮部尚書,不可能因一個毛丫頭幾句話就發那麼大的火。
古鋼琴雖然與現代鋼琴不同,但基本的指法技巧大同小異,而且邢朵也接觸過一些古鋼琴的知識……某人沒事也是喜歡小酸一下滴。
慢慢走到鋼琴前坐下,邢朵手指輕觸琴鍵,一曲帶著古樸而華美的古鋼琴曲行雲流水般地從指間傾瀉而出。一邊的王泰風瞬間陷入怔愣,一抹驚喜從眼間溢出,慢慢擴散至整個面部表情,他的手指因為激動而不住的顫抖。一曲剛畢,王泰風一把緊握住邢朵的手,將不同頻率的抖動傳到了邢朵的手上,他們一起做了一炷香時間的抖手運動。
「那個……王大人?」雖然很喜歡年下,但畢竟自己彎不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到,我昆南竟然有你這樣的大才,我還以為……還以為我這次必定老命不保啊……」一聲長長帶著釋懷的感嘆從他的喉間發出,「今晚你必定能受到陛下的封賞!」王泰風肯定的說道。
封倒是不用,賞嘛,越多越好!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用來選曲和學習宮中禮儀,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王泰風在和邢朵講解宮中禮儀的事項,選曲本就是簡單而快速的事情,所以……
「邢姑娘,面見陛下時你要行跪拜大禮,起身時要含胸而立,懂嗎?!」
「邢姑娘,彈奏時你不能將身體的力全放到椅子上,這是對陛下的不尊重!」
「邢姑娘,封賞後你要這樣給陛下謝恩……」
「邢姑娘,如果某國使臣邀請你……」
「邢姑娘,用餐時……」
「邢姑娘……」
「∼o∼~zZ呼——呼——呼——呼——」
「邢姑娘!邢姑娘……你怎麼能睡著了呢?!」王泰風挫敗的看著緩緩睜開朦朧睡眼的某人,無奈搖頭。
其實邢朵也想認真听王泰風講解宮中的禮儀,可是……她可是一晚上沒睡覺,一整天沒吃飯,只剛剛喝了一小杯水而已,再說,邢朵看了一眼面前的王泰風,雖然是個絕頂俊美的蜀黍,可是他這里嗦的還真是令人打不起精神來,完全抹殺了他俊美的外表。
看著王泰風又開始不停蠕動的嘴唇,邢朵真想一掌拍死他!
「啊!你看!是亓官當家!」一聲驚訝的叫喊讓某人突然不寒而栗。
亓官當家?!他他他他他他……怎麼……也……
「真的嗎?以前每次宮宴相請他都不會來的?」邢朵身邊另一名小宮女問向剛剛驚叫的大一點的宮女。
是啊!來抓我的!能不來嗎?
「嗯,看來這次貿易會議很重要!」大宮女猜測。
重要?抓我更重要!
「不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樣子。」小宮女一副春心蕩漾的樣子,「好神秘的人啊!」蕩漾的小宮女對著一旁的大宮女又補充說道,然後相攜而去。
神秘?邢朵曾經听晨說過,神龍見首不見尾,貌似是一位相當神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