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仙尚未來得及動彈,便覺得手上一緊,一條透明的絲線緊緊纏繞在手腕上,她下意識地揮劍砍去,那絲線雖看起來細長,可御殤砍過竟然毫發未傷。
淮一絲陰暗之力順著絲線傳了過來,芸仙直覺一股陰冷氣息隨線襲來,慌忙運起靈氣抵抗。淮冷冷一笑︰「你可以繼續逃跑,但是我會順著絲線跟過去,我倒想見識一下,你每次都逃到了什麼地方。」
只要是修為比芸仙高的,在芸仙帶領下可在草本仙境間來去自如,芸仙可不敢冒險往里躲藏,破空之術更別談了,手上牽著這根細絲,除非是沖到淮的身邊,其他地方是想去也去不了。芸仙無路可退,只能勇往直前,她咬了咬牙,揮劍而上,一番悍不畏死的氣勢。
淮展眉而笑,如牡丹初綻,艷光四射,他一改上一次戲弄的心態,只想盡快弄死這只令他灰頭土臉的小老鼠,全力施展之下,四周樹木無風自動,連地上的小草都頓時暗黃起來,芸仙勉力護住全身,一柄長劍舞得水泄不通,劍氣縱橫之下,草木掛霜,飛沙走石,奈何全力施展也僅是逼得淮躲避了幾步,反倒是芸仙自己又掛上了幾處血痕。
「莫非天要絕我」絕望之意從心頭升起,芸仙甚至想不管不顧,躲進草本仙境再說,用自己最後的法寶賭一把,哪怕是飲鴆止渴也罷。就在她心神動搖之際,抬眼望去,不遠處的高木之上竟然無聲無息地站立著一名男子,芸仙竟然不知他是何時到來的。
「前輩,救命,他是魔族」芸仙聲嘶力竭,高聲大喊,因她認出這名男子就是上次在修仙者茶館所遇到的中年男子,從他對薛瑾的舉動來看,此男子分明與魔族不對付。淮順聲回頭望去,臉色大變,手上加緊了攻勢,想盡快結束芸仙的性命,芸仙頓時壓力大增。
芸仙左支右絀,但在淮的眼里卻處處是破綻,芸仙渴盼地看向中年男子,卻發現那人絲毫援手的意願都沒有,不由心中絕望,眼見淮又是一掌襲來,芸仙眼看無力招架,即將殞命之際,那名男子身形一動,不帶絲毫煙火之氣,只是輕輕一個搭手,便止住了淮的去勢。
這一個搭手完全不似出現在此種場景,更像是一名文弱書生喝完茶後輕輕蓋上杯蓋,又或者是賞花的小姑娘滿是憐愛地撫模嬌女敕的花朵,就是如此的輕松,顯得天經地義,可是在此種場景之下,卻又無比地違和。淮不死心地往前探手,勁力卻如泥牛入海無消息,那男子只是輕輕往回一拉,淮的臉色頓時煞白。
芸仙屏住呼吸,睜大眼楮,連伸出的長劍都忘記收回。中年男子定定地看著芸仙,似是在思考著什麼。淮輕輕地收回手,往後輕輕縮了縮,一聲不發,轉頭便逃。
「前輩」芸仙心急出聲,那中年男子只是隨意一個擺手,便听得一聲慘叫,以及重重的掉落聲。
芸仙長吁一口氣,收回長劍,拱手行禮道︰「多謝前輩,晚輩張芸仙,不勝感激,還望前輩告知稱呼,日後若有差遣之處,晚輩定當……啊~~~~~~~」芸仙話未說完,便被那中年男子扯住衣領,如同當年在張家看到下等僕役拎小貓一般,被其拎在手中。
中年男子一聲不吭。祭出飛劍,御劍飛空,芸仙生平第一次飛行,竟然是被人拎在手中完成的。芸仙瞠目結舌,然而飛空之時,罡風劇烈,芸仙剛上高空,便被灌得一口冷風,不得不閉嘴運起靈力,全力抵擋罡風。
平日里高大的山嶺,湍急的河流,全都變得如明珠中的縮微山水般精致可愛,腳下時不時雲霧繚繞,便如同輕紗棉團一般,形態各異,芸仙瞧得目不暇接。似是飛了許久,又好像只是飛了一會兒,芸仙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飛了多遠,那中年男子站在一個山峰上,將她扔入谷中。芸仙靈巧地幾個翻身,消去勁道,輕盈地落在平地上。
「前輩」芸仙拱了拱手,剛想朗聲發問,那中年男子便扔給她一本帛書,轉身離去。芸仙看著男子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撅起了嘴︰「真是的,理我一下又能怎樣。」她想起修仙茶館時薛瑾的抱怨,不由重重點了點頭,「我以後可千萬不能如此。」
她隨意地翻開帛書,不由瞪大了雙眼,這帛書第一頁竟然寫著《無影殺》三個大字,芸仙快速地將帛書翻閱了一通,這分明就是一本秘籍。芸仙將帛書合起,往山峰上張望,她高聲喊道︰「前輩,多謝前輩賜教,晚輩不勝感激」
山峰上又閃現一個人影,分明就是那個中年男子,芸仙忘記了身上的疼痛,開心地展開笑顏,她用力地揮了揮手︰「前輩,謝謝,晚輩一定會用心修習的。」那中年男子朝她定定地看了幾眼,搖頭嘆了一口氣,又扔給她一個乾坤袋,又一次沉默離去。
芸仙絲毫不以為杵,她打開乾坤袋,卻見內里是培元丹和溢靈丹,一個增進靈力,一個培元固本,雖不難買到,但如此多的數量,也要耗費一比巨資,芸仙甜甜地微笑著,將乾坤袋收入懷中,抬腳往山谷邊界走去。
「奇怪,這山谷竟然沒有通向外間的通道」芸仙繞著山谷走了一圈,發現這山谷竟如鐵桶一般,天衣無縫。芸仙小指繞著垂下的發絲,不死心地又尋找了一遍。
「主人,這山谷真的沒有通道」沐雨坐在芸仙肩頭,沉聲說道。靈芊在另一邊重重點頭。芸仙看了看山峰,直接撕開虛空,抬腳跨了進去,可是剛剛站上山峰,便有一股柔和但又不可抗拒地巨大力量襲來,將芸仙逼下山谷。芸仙迷惑地看向山峰之巔,只見那名中年男子負手站在那里,開口說道︰「待你的實力令我滿意了,自然可以出去」
芸仙訝然︰「前輩,這是為何」
中年男子看著芸仙,沉默了許久,方沉聲說道︰「你不需要知道,用心修煉」說罷,便離開了山峰。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芸仙自然難以接受,她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山峰,可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掃落山谷,如此你來我往,直到大半個月後,芸仙盤腿坐在山谷中,耷拉著肩膀,垂頭喪氣地說道︰「是不是我的實力能夠令您滿意了,我就可以出去。」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可是怎樣才能令您滿意,您總得給我一個明示啊」芸仙有氣無力地看向這個莫名地高人。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可以與那個魔族男子相比吧」
芸仙倒吸一口冷氣︰「前輩,晚輩這得到猴年馬月才能出去,那魔族男子接近人族金丹水準,那我豈不是百年千年都未必能出谷」
中年男子也曉得自己要求過高,他皺了皺眉頭,降低了要求,「若是再與那魔族男子相遇,能夠拼出一條活路來就行」
「前輩,您沒有殺死那個魔族男子嗎?」。芸仙疑惑問道。
「我是做個比方而已。」中年男子留下這句話,便拂袖而走。芸仙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死心地掏出帛書。沐雨與靈芊也頗有義氣地陪在她身邊,與其一起苦練配合之術。
泠國首府,九名白紗長裙的女子如牽線木偶一般,走到各個方位,蹲在圈心中,將皓腕靠在血槽之上,右手匕首劃下,鮮紅的血液順著血槽向中間集結而去。一絲絲、一縷縷,如有意識一般毫不停歇,那些女子起先還能蹲在圈心,漸漸臉色蒼白,進而軟癱在地,然而直到其氣絕身亡,其手腕如被無形之手捏住一般,紋絲不動,而且血液毫無凝滯之意,直到體內最後一絲血液被吸出。女子們被拖走之後,另一批青壯男子續了上來,重復前面的作為。
房屋的正中間,一個被翻滾的血液包裹住的人形物體虛浮在半空中,淡淡的青霧在其身軀四周沉浮,如同守護之手,輕緩柔和。
「父王,淮還要多久才能醒來」烈郡主依靠在牆邊,不耐煩地抓緊腰間的玉佩。
「這可不好說,他受傷太重,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不錯了,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人」烈君王若有所思地撫模下巴。
烈郡主煩躁地看了一眼在外伺候的下等魔族︰「還在磨蹭什麼,趕緊再帶一批人過來。」景瑤從晶母中醒來之後,第二個看到的就是淮,烈郡主很少有時間陪她,總是淮在跟前跟後,前幾日他差點就魂歸幽州,烈郡主差點沒把郡主房給砸了。在烈郡主暴烈的喊聲中,下等魔族面無表情地退了出去,只是離去時眼角帶有一絲蔑視……
一年半後,芸仙手中御殤揮過,無影之劍直接劈開山石,芸仙開心不已,脆聲喊道︰「成了」她蹦跳著對山峰上的中年男子高聲報喜︰「前輩,我練成了,我可以回去了。」說罷,她便破空站上了山峰,毫無例外,一股柔和的力道擋住了她的去路,她十分自覺第跳入山谷,蹲在碎裂的山石之間,與沐雨靈芊吐舌做鬼臉。一道勁風襲來,芸仙頭也不抬,伸手接住,「不是靈丹」芸仙意外地看向手中之物,又是一本帛書,封面寫道《萬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