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德大人希望您能說服她,」瑪姬見勢不妙,忙跪在了地上,「讓她平靜地離開亞斯蘭。」
裴斯納夫人揉了揉頭頂的太陽穴,「唉……」
瑪姬站了起來,垂首不語。
我蹲在牆角里用手掌放在嘴邊,沾了點唾液,往臉上抹了又抹。既然是貓,就得做出點貓的樣子來,貓最愛洗臉。
房門開了,瑪姬朝門口望了一眼,低子對裴斯納夫人道︰「夫人,泰絲塔麗小姐來了。」
「進來吧。」裴斯納夫人略帶疲憊地道。
她的話音剛落,門口的那團粉紅便直直地奔了過來,她跪在裴斯納夫人面前,哭著︰「夫人,請您答應我吧。」
我在一旁舌忝著爪子,好奇地打量著她。
她的皮膚很白,小小的瓜子臉上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嘴唇小小的,粉女敕無比。她的長發束成了兩條長辮子,直直垂到胸前,看起來很清純,應不超過十四歲。
裴斯納夫人溫和地柔聲道︰「這事並非由我作主,而是由亞倫德自己來決定。」
她的眼楮充滿了悲哀︰「他不會娶我的。」
裴斯納夫人道︰「他既然不會,我也無法強行要求他什麼,你知道的,我其實也欠他太多。」
「可是,您是他的母親,您如果願意幫我的話,他至少願意把我留在他身邊吧。我也不要什麼名份,哪怕侍妾也不要,我只要他。」大顆大顆淚珠從她悲傷的眼楮里滾落出來。
「這樣吧,」裴斯納夫人憐惜地看著她,「你先去塔爾特國,到你的舅父那邊,學習一些禮儀,增長點見識。三年後,亞倫德見到煥然一新的你,一定會有所動心的。那時你也不過十七歲,他再娶你也不晚啊。」
「夫人,您就別再騙我了,」她痛苦地哭道,「您不過是想把我支開。」
「泰絲塔麗,你要懂事。亞倫德剛當上伯爵,他不會這麼快娶第二個女人,他要顧及宰相家的想法。安娜貝兒可是宰相最疼愛的女兒。」
我起了好奇心,泰絲塔麗和亞倫德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使得她如此痴情,如此痛苦。
在角落,我伸了個懶腰,身子拉得長長,後臀抬高,前爪向前,打了個哈欠。
在地毯上練了兩下爪子後,我不著痕跡地靠近了她們,繞著她們走了一圈,尾巴翹得高高的,貓步輕盈,無半點聲響。泰絲塔麗仍哭啼啼,眼淚不止,裴斯納夫人仍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她。
我悄悄地接近了泰絲塔麗。她正跪在地上,淚眼模糊,抽噎不止。
我晃動著尾巴,上面的一撮毛無意中掃到了她,突然之間,一種被雷擊中的感覺瞬間襲擊了我。我的世界突然凝滯,腦海里一片空白,爾後,一幅奇異的畫面緩緩展開。
那是一片巨大的綠色森林,天空正下著大雨,雨珠打在寬大綠葉上沙沙作響,白色的濕濕霧氣繚繞在林間。陰沉的天空,密密的雨簾,潮濕的泥土,就像電影里陰暗的畫面。
一個女孩的哭聲從森林深處傳來。她的哭聲,與滂沱大雨聲交織在一起,極是傷痛和哀淒。
小女孩的臉逐漸放大,她臉上的五官就像鏡頭里的特寫,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泰絲塔麗。
「你為什麼哭啊?」我問她。
她沒有回答我,仍然不停哭著。她的全身被雨水淋得濕透,濕淋淋,衣角處直往下滴水。
「你為什麼哭啊?」另一個聲音徒然出現了,那華麗的聲線,誘人的柔軟,散發出一種不可思議的魅惑與詭異。這個聲音是如此熟悉,我回過頭,轉過身,看到了他,十一歲時的裴斯納亞倫德。
泰絲塔麗抬起了頭,也看到了雨中的他,瞬間覺得世界突然靜止。她被他驚人完美的外形所震驚。那年的她,才只有十歲。
她驚奇地看著他,驚異好久過後,才抽泣著回答︰「母親說不要我了……」
他微笑了一下,慢慢靠近了她,向她伸出了手︰「我要你。」
她的淚眼頓時綻放出光芒,一絲笑容揚起在了嘴角。
雨中的男孩牽起女孩的手,于是那個瞬間,凝固為了永遠。
也許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愛上了你。
縱然我的愛情來得太早,也選錯了人。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美麗的王國里,一處森林深處,一座美麗的伯爵府里,一個可愛的小姐誕生了,她的名字就叫做泰絲塔麗。
泰絲塔麗的父親是眾人仰慕的伯爵,母親是府里最可愛的女人。她就像伯爵府里的公主,幸福地慢慢長大。
她的母親不是父親唯一的女人,甚至不是伯爵府的女主人,可是他們依然幸福,幸福得就像幸福是永恆的永不會改變一樣。
可是,遠處的風啊,近處的鳥兒,還有夜空上美麗小星星們都告訴她,不斷對她說,不會長久,不會長久,你們的幸福不會長久。
會嗎,會嗎,真的會嗎?
八歲那年,隨著真正的女主人的休養歸來,伯爵府的寧靜被打破。
她第一次知曉,她的母親只是父親的情人,她們母女倆,只是這座華麗府邸的寄生者。
她心中的華麗宮殿頓時崩塌,國王、王後與小公主,全都統統消失。
這座華麗的墳墓里日日夜夜都傳來了哭聲,夜泣,日泣,墳墓的上空永遠是雷鳴與閃電。
那位高貴女主人對著父親痛哭,指著母親痛罵。她的手指幾乎到了她的額頭,痛聲責問︰「我的兒子呢,兒子呢,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把他帶走了,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母親哭著解釋︰「沒有,沒有,我從沒有這樣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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