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安宮出來,左轉右轉地,走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徐安帶她來到太極宮西側的一處僻靜的院子,進門一個較大的殿閣,便是正殿,殿前有個小花園,兩邊各有配殿,方方正正的院子好像一個回字。
正殿外,一左一右兩棵高大的梧桐,已經過了花期,風露蒼翠的葉子如巴掌一般大。
園中還種一排排盛開的月桂,花開繁盛,簇簇金黃綴于葉間,馥郁芬芳,進寶一見,甚是喜歡。
寢宮外,八名太監宮女早已恭候,垂首站立兩側,見進寶到來,紛紛屈膝行禮。
徐安吩咐太監宮女,侍奉美人沐浴更衣,然後又囑咐進寶早早休息,明天自會有人帶她去學習宮中禮儀。
說完,徐安轉身離開,進寶站在寢宮外,抬頭看到匾額上的字,不由得微微一笑。
望雲殿。
恐怕這輩子她都只能與雲中之龍,遙遙相望了。
但這又何嘗不是她心中所願呢!
宮女攙扶進寶入內。
這就是她以後居住的地方嗎?斗室不大卻也溫馨,家具樣樣皆新,比起蘇州的小房間,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可惜她還是比較喜歡蘇州的臥室。
宮女為她打來熱水,今天,她的確有些累了。
看著洗澡水里,飄著粉紅的花瓣,她不禁微笑,獨自坐在浴桶中,花瓣浴水散發著甜甜的香氣,進寶舒服地閉上眼楮。
從小到大,都是她服侍碧蓮沐浴,小時候也曾和她一同泡澡,長大以後,便沒有了,因為浴桶太小,裝不下兩個大人。
第一次被人服侍,進寶覺得新奇,那宮女雖然已經很小心翼翼地觸踫著她的身子,她仍是不適應地躲著她的手指,令宮女誤以為自己的力氣太大,稍後更加輕柔,結果弄得進寶渾身癢癢的,又不能說出來,只好先讓宮女下去,她自己洗。
舒服地躺在浴桶中,熱氣裊裊,進寶反而心情復雜,紛亂的猶如一團亂麻,不知從何說起。
忽然殿外傳來一女子淒厲的尖叫,她嚇的從浴桶中站起,宮女听到房內聲響急忙推門而入,幫她穿好衣服。
那聲慘叫叫得人心神不寧,進寶問道︰「那是什麼聲音?」
那宮女臉色一變,低著頭,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
進寶急忙穿上鞋子,跑到門口,四下張望,聲音是從牆外不遠處傳來,聲聲淒慘,叫的人心驚肉跳。
「那邊是哪里?」進寶抬手指著牆外的方向。
宮女絞著手指,怯懦地說︰「那邊是掖庭宮。」
「掖庭宮?」進寶反問。
「是宮女居住的地方!」
「既然是宮女居住的地方,為何會有人慘叫?」
那宮女答道︰「美人啊,掖庭宮不單單只是宮女居住,還有一些犯罪官僚家屬勞作的地方!只是這座望雲殿距離勞作的地方比較近!」
「犯罪家屬勞作的地方?這分明是受罰的慘叫!」
宮女撇撇嘴,冷冷地道︰「做的不好,被處罰也是理所當然的!」接著她有低聲咕噥一句。「一定又是翠雲那丫頭,又偷懶討打!」
進寶見她不但不同情,反而態度漠然,不禁皺起眉頭。
那宮女見進寶面有不悅,以為她初次听到這聲音心煩意亂,反而安慰她說︰「美人啊,望雲殿里就是這樣的,時常能听到這類的聲音,慢慢習慣就會好的!」
進寶不怪她冷漠,只怪這深宮中,有太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有時間同情別人的時候,不如同情自己。
她此刻的處境,比那受罰的宮女又強多少呢?
她雖然什麼都沒做錯,卻被放逐到這座毗鄰處罰宮女的殿閣。
難怪她剛才見那些太監宮女都懶洋洋的,個個提不起精神的模樣。
原來他們早已知道,雖然她剛進宮,卻搬進著類似冷宮的地方,注定了是個不會受寵的,所以也懶得去討好她,只做好本分就行。
見此情形,進寶也不想難為他們,畢竟她們已經夠可憐的,還要服侍著一個不會受寵的主子,擺擺手,進寶走進屋內,被褥已經放好了。
進寶一聲不響地躺上去,仔細想一想,既然她無心爭寵,又何須在意住在哪里呢?望雲殿,對一心想平安度日的她來說,再好不過了!
心中突然釋懷,安然入眠。
窗外一夜秋風,翌日清晨,院中葉落無數,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樹葉盡落,只留下枯枝,向天空伸展,無限淒涼。
忽然想起一樣東西,進寶立刻去衣櫃里翻找,幸而昨天換下的衣物,宮女們並未丟棄。她輕輕地撫模那根紫竹洞簫,那日匆匆分別,她忘記還給他了,仔細想想,有些懷念和他斗嘴的日子,希望以後還會有機會還給他。
進寶打開櫃子,妥善將洞簫收好。
一個宮女打扮的姑娘,推門而入,走到她身後屈膝行禮道︰「奴婢樂奴,參見佟美人!打今日起,美人的飲食起居,皆由樂奴照料!」
進寶有些詫異,既然把她放逐到著望雲殿來,為何還要給她一個貼身婢女呢?
那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姑娘,大約長進寶幾歲,眼波流轉,嫵媚輕佻。
進寶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有勞樂奴姐姐了!」
「奴婢可不敢當!」月奴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還是高興的,「美人是貴人,樂奴只是奴婢,美人只管叫樂奴便是。辰時,美人需要前往尚儀局學習宮中禮儀和規矩!現在請讓奴婢為美人梳妝打扮!」
進寶點頭坐下,樂奴伸手掀開面前的妝奩,為她梳妝。
吃罷早飯,起身的時候,進寶突然彎下腰,捂著肚子,眉頭痛苦地擰成一團。
樂奴見狀,立刻將她攙扶至床邊,擔心地詢問︰「佟美人,您怎麼了?」
進寶咬著唇,粉紅的唇瓣上咬出一排蒼白的牙印︰「我、我肚子突然很痛!」
「那怎麼辦?您還要去尚儀局那邊學習宮規呢!」
進寶額頭抵著被褥,痛得說不出話來。
「我去給你請太醫!」說著樂奴抬腿就要走,進寶一把拉住她的手說。
「不要啊,我剛入宮,請太醫的話,皇上和太後一定會知道,我怕皇上知道我身子弱,從此以後就不會招我侍寢了!」
「那怎麼辦?你疼成這樣也不能不管啊!」樂奴急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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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2010年最後一天,明天就是新年,團子祝大家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