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 正文 第六十章 蘿卜令牌

作者 ︰ 芝麻團子

樂奴會意地走了出去,很快,端了兩碗進來,先走到進寶面前,鳥兒端出一碗,遞給進寶,樂奴隨後又將托盤遞到萬海面前,萬海輕輕接過。

謝過進寶,他掀開茶碗,眼楮瞥著進寶,等她先喝。

進寶端著茶碗,因為手指無力,微微地有些顫抖,茶碗‘叮叮當當’地亂撞,鳥兒張開雙手在她手下端著,隨時怕她打翻茶碗。

此刻房間里五個人,十只眼楮,有八只緊緊地盯著她的手。

她的手抖啊抖的,動作緩慢地向唇邊移動。

眾人皆屏息,生怕一張口,驚了她,將茶碗整個扣在自己身上。

她平時雖然無力,但端茶的力氣還有,不至于現在這樣抖,除了萬海,其他人都知道這點,所以心中思忖,她這樣做是不是別有用意,皆暗自猜測,她會不會把茶潑到萬海身上,以盜取他腰間的令牌。

樂奴盯著萬海腰上的令牌,緊張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如今房間了一片寂靜,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進寶的手上,沒听到樂奴吞口水的聲音。

那令牌上尖下方,是一個扁扁的塔形,用紫金打造,就垂在萬海的腰間,用一根極細的紅繩拴著。

但預期中的茶碗並沒有翻灑,進寶的手仍都不停地抖,但她仍牢牢地抓著碗的底部,輕輕地抿了一口。

眾人皆松了口氣的時候,萬海也將茶碗遞到嘴邊,正要喝的時候,只听「噗「地一聲,進寶剛喝進的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不偏不倚地噴了他一頭一臉一身。

萬海頓時愣住。

進寶被剛才的茶水嗆到了,不住地嗆咳,咳的整張臉都痛苦地皺了起來,讓人憐惜。

鳥兒扶著她,不住地為她捋著後背,萬海則接過菀桃手上的帕子,彎腰地給進寶。在旁小心翼翼地觀察,已備及時侍奉。

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接過進寶手中的茶碗,又怕進寶會咳的嘔吐,將痰盂端了過來,放在地上,和鳥兒一邊一個捋著進寶的背,幫她順氣。

樂奴見機會來了,此刻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進寶身上,沒人注意她,她偷偷地拿起一側繡案上的剪刀,悄悄地靠近萬海,那個亮閃閃的令牌就在他腰間晃蕩。

輕輕一下,樂奴剪斷了那根細細的紅繩,趁人不備的時候,將令牌塞進腰帶中,抬頭的瞬間,看到菀桃正瞪向她,並且示意讓她把令牌送回去。樂奴不理會,扁扁嘴,用目光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正要踏出房門的時候,听到進寶說︰「鳥兒,你和菀桃為萬公公找件衣服,讓他先把這身髒衣服換下來!」

萬海惶恐地揮手道︰「奴才可不敢在主子面前寬衣解帶!」

進寶不咳了,抹抹嘴角,鳥兒扶著她重新在榻上靠了下來。

進寶一眼瞥見樂奴已經一只腳邁出的房門,立刻說道︰「樂奴,你過來,幫忙收拾一下!」接著,她又看著萬海說︰「奴才是不可以在主子面前換衣服,難道就可以穿著髒衣服去服侍皇上嗎?」。

萬海覺得她說的有理,搔了搔鼻子,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婕妤體恤,勞煩鳥兒姑娘帶我去別處更衣,畢竟這里不是奴才應該換衣的地方!」

鳥兒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萬海微微躬身對進寶說︰「奴才這就去換衣,還請婕妤稍等!」

進寶點點頭,他隨鳥兒和菀桃一並出去。

樂奴收回已經邁出的步子,進寶的話,她不敢不听,可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萬一錯過了,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

她不明白,是進寶說,讓她見機行事,如今又為何叫住她。

心中有些不滿地回到進寶的榻前,垂眸等著進寶吩咐。

進寶伸出手,沉聲說道︰「把令牌拿出來!」

樂奴雙手按在腰帶上,用力地搖頭,撲通一聲,雙膝跪倒,苦苦哀求︰「求您了,讓我出宮,我保證在宮門關閉前回來,我娘快不行了,求您讓我見她最後一面!」說著,樂奴又給她磕頭。

進寶眉頭一皺,伸手將她扶起︰「我正是幫你啊!你這樣偷了令牌不行!」

樂奴錯愕,起身說道︰「難道您不是給我制造機會,讓我偷的嗎?」。

進寶嘆了口氣道︰「我是制造機會,可是不是讓你偷,你這樣明目張膽地在他眼皮底下偷,萬一被他發現了怎麼辦,不是前功盡棄了嗎?而且,你也不能這樣出宮,稍後他發現令牌不見了,一定知道有人偷偷出宮,如果他派人在宮門處守候,你出去的時候容易,再進來的時候一定會被萬海抓個正著,你嫌命長了嗎?」。

樂奴一想,的確是自己太心急,莽撞了。

「把令牌給我!」

樂奴猶豫著,從腰帶中取出令牌,雙手奉上。

進寶接過令牌,既然不該偷都偷了,她想了一下,然後吩咐樂奴,去拿紙。

樂奴不知道進寶要做什麼,只能按照吩咐,將紙拿來。進寶看著宣紙,突然嘆了口氣,敲了敲腦袋,她奇怪腦中的想法,因為腦中想到的和手中握著的紙,竟是不同的。

為什麼腦中出現的紙張,是更硬更白的呢。

她不知道宣紙可不可以。

她又問樂奴有沒有碳。樂奴找來找去,只有幾小塊,準備放在她的手爐里的,全部捧了來遞給她。

她看了看宣紙,將令牌放在紙下面,用碳在上面涂抹。

在她的腦中,不斷地冒出一個概念,鉛筆。她知道鉛筆的雛形是石墨,而石墨也是碳的一種。

石墨可以將凹凸不平的東西拓寫下來,所以她猜想碳也定能行。

果然,宣紙上的印記漸漸清晰。

樂奴看了半天,然後說︰「用墨也可以的!」

進寶停手,怔怔地看著一手的碳黑,突然之間,她仰頭笑了起來。

她真是笨啊!最早的拓寫就是中國古代發明的,搞了半天,她舍近求遠,繞了一個大圈。

不過反正已經達到目的了,她將拓好的宣紙遞給樂奴,吩咐她收好,別讓萬海看到,然後用水洗了洗手,這時鳥兒進來,她神色慌張,抱著萬海換下的衣服,不停地皺眉搖頭。

進寶晃了晃手中的令牌,鳥兒驚訝地睜大眼楮。

「是樂奴偷來的,你拿去還給萬海,別讓萬海起疑!」

鳥兒點點頭,拿起令牌走了出去。

很快萬海換好衣服走了回來。

進寶閉著眼楮躺在榻上,似乎很累的樣子。

萬海輕聲地喚了她一聲︰「佟婕妤?」

進寶仿佛快要睡著似的,緩緩地睜開眼楮,看萬海恭恭敬敬地站在她面前,那個出宮令牌仍光亮地掛在他腰間。

「敢問婕妤,今天招奴才來是為了何事?」

進寶恍然想起,這是她為了偷令牌而撒的謊話。‘嗯’了一聲說道︰「原本是有很多事情想與公公聊聊,可是我現在累的很,剛剛咳的胸口一陣陣的疼,我恐怕沒什麼精力了,還請公公先回去,改日等我精神好些,再與公公聊天!」

「哦,沒關系的,倒是婕妤的身子,要不要奴才請個太醫過來瞧瞧?」

進寶無力地搖搖頭,半闔著眼楮,有些昏昏欲睡︰「菀桃,送公公!」

萬海見她這樣,只好告退。

萬海前腳剛走,進寶立刻睜開眼楮,讓樂奴去廚房拿根粗大一點的白蘿卜和一把細小的刀,以及一些金粉。

鳥兒將她扶回床上,剛剛在外間躺了一會兒,現在她的身子頗涼,鳥兒擔心地為她加了一床被子。

進寶覺得重,壓的透不過氣來,鳥兒只好把被子拉下一些,蓋在腿上,又拿出一件衣服搭在她身上。

等樂奴回來,進寶讓她取出剛拓寫的樣子,一下切開蘿卜,在中間照著樣子雕刻。

進寶小時候就喜歡看人家刻東西,在佟府的時候,借著出去買東西的功夫,蹲在大街上,看一個刻小人的攤販,雕刻各種各樣的東西,那老頭見進寶喜歡,就教了她一些淺顯的入門的手法,只能騙騙小孩子。

她照著樣子,用蘿卜雕成令牌的樣子,又用金粉打在上面,然後叫鳥兒縫了一個令牌的套子,將這個假令牌裝了進去。

遠遠看上去,的確有些像,天黑的時候,看上去還有幾分相像,她將假令牌交給樂奴。

眼看太陽就快落山了,樂奴已經換上太監衣服,進寶囑咐道︰「切忌,不可讓城門護軍看的太仔細了,護軍若問,為什麼這麼晚出宮,你就說是萬公公的意思,如果他不相信的話,讓他去問萬公公,絕對不可以將令牌交與護軍的手里!」

樂奴點點頭,繼而又跪下給進寶磕頭,起身的時候,進寶又道︰「明天天黑關宮門以前,一定要回來!」

樂奴答了句︰「知道了,謝謝婕妤!」趁著朦朧的黃昏,匆匆走了。

月至梢頭的時候,一大隊人忽然來到望雲殿外,為首的是皇太後身邊的徐安,還有萬海,身後跟隨十幾名年輕的太監,個個臉色凝重,步伐沉重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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