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新春,團子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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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鳥兒一如既往地在天剛亮的時候起身,洗漱後,來到進寶跟前服侍,推門而入的瞬間,她看到進寶已經穿好衣衫,坐在房中,正看著盒子里的紅豆。
進寶听到聲響,抬頭看到鳥兒,像是已經猜到鳥兒眼中的含義,微微一笑道︰「我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日日躺在床上悶著,反而會生病!」
鳥兒听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袖子里掏出一張花箋,雙手捧上遞給進寶。
進寶捻著這張獨具匠心的花箋,上面細細地描繪著一蓬蓮葉下,嬉戲的一對游魚,一時沒想起來。
鳥兒在身前比手畫腳地提醒她。
半晌,她恍然,這是她昨天讓鳥兒去找的,張美人放河燈為她祈福,必定會寫有祈福的字句。而又是做給皇上看的,也必定是親手書寫。
進寶拿出那封沒頭沒尾的信,看著花箋上娟秀圓潤的字跡,仔細地比對,兩個字體一點都不像。
進寶又湊近花箋,仔細地聞了聞。並無任何味道,時隔多日,就連墨味早已飄散,何況是香味。
那封告密信不是張美人寫的,其實早在昨天見過張美人,又听菀桃將了她的那些事情,進寶心中便已經斷定,張美人不是寫告密信的人。
一個心性如此急躁暴戾的人,又怎麼會玩陰險,使用什麼計謀呢?
而會耍心機,玩手段的人,也絕對不會在剛剛侍寢的次日來耀武揚威,甚至動手打她的貼身奴婢。
而憑張美人的頭腦,又怎麼會想出放河燈來吸引皇上的法子呢?
她的身後一定有個深藏不露,為她出謀劃策的人。
她將信折好和花箋一起,收在身後書架的深處,又擺了幾本不常看的書,擋在前面。
收好以後,她洗漱梳妝。
進寶多日不曾照過鏡子,今兒猛地發現,病了數日,竟瘦了一大圈兒,下巴比以往更尖了,她雙手捧著臉,臉小了,反而顯得她的眼楮更大了。
她的眼楮原本就有神,淺淡的瞳,因為突然多出的神采,變得更加迷魅。她對鏡微微一笑,看似天真爛漫的笑容中,也多了幾分令人陶醉的楚楚動人。
菀桃端來早膳,雖然比平日有些遲了,但還沒等到餓的前胸貼上後背的時候才端來。有她喜愛的豬蹄,煮在粥里面。
菀桃用小碗給她盛出,她立刻捧了碗,端起來吃。
菀桃在旁,默不作聲地幫她夾些小菜。
就算進寶不看,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幾日前,早晚膳跟宴席似的,每天的花樣都不同。菜色極盡奢華,盤子多的不得不落在一起,足夠十幾個人吃的。
可是今日,不但不見那些稀有的菜色,反而少了很多,只有五個小菜和一大碗粥。
而司膳房從來不會為她用豬蹄熬粥,只有菀桃和鳥兒她們才會。
這些菜也都是小廚房做的,根本不是司膳房送來的。
而這一切一定和張美人有關,只有她才會做出這種幼稚的把戲,並且樂此不疲。
昨夜,她一定又去侍寢了。
她心里想著,臉上卻沒露出半點不妥。
樂奴捧著一疊洗干淨的衣服沿著廊下,走了過來,一路上她不停地低聲嘟囔,推門看到進寶用膳,她立刻閉緊嘴巴,給進寶請安,然後瞧了鳥兒一眼,走到了衣櫃前。
鳥兒看進寶正在用膳,給菀桃使了一個眼色,走到衣櫃前。
進寶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樂奴拎起一條裙子,指給鳥兒看。
那件鵝黃色繡白玉蘭的高腰襦群,進寶才穿過兩次,如今竟被從上到下地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而還不止一件。一件秋香色的寬袖對襟衫,也在身前胸口處穿了一個碗大的窟窿。
鳥兒生怕被進寶看到,急忙將衣服收起來,放在角落了,關上衣櫃,拉著樂奴過來。
進寶喝干碗里的粥,舌忝舌忝嘴唇,將碗遞給菀桃︰「再盛一碗!」
菀桃看她吃的頗多,欣喜為她添粥。
進寶接過粥碗,吃了一口,咽下口中的食物,幽幽地道︰「蘇軾問︰‘你看看我像什麼啊?’佛印回答︰‘我看你像尊佛。’蘇軾听後大笑,對佛印說︰‘你知道我看你坐在那兒像什麼嗎?活像一攤牛糞。’」
話音剛落,菀桃‘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鳥兒也跟著抿嘴笑。
樂奴沒听到進寶說這個典故。故而不知。
看她們三個笑得狡黠,焦急地問︰「怎麼回事?你們笑什麼?」
菀桃得意洋洋地道︰「不告訴你!」
樂奴祈望地看了看進寶,不等進寶開口,菀桃卻搶先開口說︰「婕妤啊,不告訴她!」
樂奴不服氣地瞪她,她挑釁地回瞪。
進寶端著粥碗,小口小口地抿著,瞥著她們兩個在她身後擠眉弄眼,相互較勁兒,向鳥兒看過去,鳥兒抿嘴微笑。
樂奴和菀桃同年進宮做小宮女,兩人的個性都好強,如同針尖對麥芒,從小爭到大。
進寶明白,她不能出口幫任何一個,只要幫了一個,日後兩人就越發沒完,只有默不作聲,得不到她的回答,菀桃和樂奴鬧一會兒也就罷了。
菀桃低聲問道︰「婕妤,您怎麼知道是張美人做的?」
進寶含笑不答,半晌,她開口︰「樂奴,幫我辦件事情,留心每夜皇上招幸哪位妃嬪侍寢!」
樂奴臉上立刻露出笑容,高興地答了「是」。隨後她又補充道︰「昨夜侍寢的是張美人。」
進寶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進寶仰臉看向菀桃︰「司膳房今晨沒有送早膳過來嗎?」。
菀桃遲疑一下,低聲回答︰「送是送來了,只是……」菀桃的語氣吞吞吐吐,似乎另有隱情。
進寶看著她,等她開口。
她猶豫著說︰「送來的時候,遇到中慶宮的人說她們之前送往中慶宮的食物,不是張美人要的,掀開送來我們這里的食盒,就說正是張美人要吃的,不由分說,搶了過去。奴婢無能,司膳房雖然說回去再重新做了端來,但奴婢怕婕妤挨餓,便自作主張動手做了這幾樣。奴婢知錯!」
進寶微笑道︰「不要動不動就說有罪、有錯。你沒有錯,要我說你做的比司膳房的還要好,尤其這碗粥!」說著,進寶又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菀桃低著頭,偷偷笑。
「若以後司膳房送來的菜,再被被人搶,不必生氣,雙手送給她們。」
菀桃輕輕點頭。
「若以後有人想割破我的衣服,不必難受,附贈一把剪刀便是,免得她們割的手累!」
樂奴剛要開口說什麼,但始終沒敢說出口,慢慢地點了點頭。
進寶抬頭︰「樂奴,我知道你覺得我忍的有些過,但你答應過我的,不可以魯莽行事!」
樂奴立刻屈膝給進寶行禮,聲音清甜地答了聲︰「知道,婕妤!」
菀桃詫異地看著樂奴,用手肘踫了她一下,低聲咕噥︰「答應了什麼?」
樂奴記著剛才她對她的樣子,揚揚眉毛,翻個白眼道︰「也不告訴你!」
進寶坐在前面,忍不住笑。心里暗想,一人一次,打和。
用過早膳後,齊太醫又來請脈。
進寶坐在外間,請他進來,但他剛進來,一看進寶坐在桌旁,立刻退了回去,並且請進寶回到屏風後面。
進寶不解,雖然是宮中規矩,但也沒有完全嚴格到不能面對面,非要懸絲診脈。
但齊太醫堅持。
進寶只當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不想和後妃有任何不必要的牽扯,並沒十分在意。
回到內堂,坐在床上,讓他懸絲診脈。
他診脈後,說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大半,只是仍有些虛弱,需要靜養。
告退前,他又送來一個信封。
而信封里,仍是一顆光滑圓潤的紅豆。
當夜,皇上並未招幸張美人,而是去了惠妃的仙居殿,但並未過夜,只是一同用了晚膳。
翌日,進寶又看到了滿桌子的珍羞美味,而她的衣服也沒有被割破,齊太醫請脈再度送來一顆紅豆。
一連幾日,皇上都沒有再招幸張美人,而在別的妃嬪處,也都沒有過夜,只是一同用膳。**內,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祥和。齊太醫照例每日問診請脈,照舊每日送她一份皇上托他帶來的禮物。
一顆紅豆。
進寶將豆子放進盒子里,盒子里的紅豆越積越多。原本的錯金首飾盒已經裝不下了,進寶換了一個鏤金撒花瓖嵌橄欖石的首飾盒,將紅豆一顆顆地放到里面,重重地扣上蓋子。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窗外長空澄藍,陽光明媚高遠,沒有一絲雲朵。
鳥兒菀桃和樂奴拿了冬衣給她過目,她心不在焉地隨意翻看,燦爛的陽光透窗而入,映在新衣服的金絲繡線上,閃著燦金的光芒,她輕輕地抬頭,望向窗子,隱約地覺得這和煦的陽光之後,又股沉悶陰翳的氣息隨風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