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妻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背後主謀

作者 ︰ 芝麻團子

然而,每日望雲殿中迎來送往,他根本沒有機會和進寶單獨說話。所以日復一日地不停地前來,想來不過幾日光景,原本正當盛年的鄧尚道,便已露出老態,想必那件事情一定非常重大,足以令他寢食難安。

他心急如焚,可是進寶不急,唯有大禍臨頭的時候,他們才會為了自保,才會自亂陣腳,讓她抓到破綻。

覺得時機應該差不多了,進寶借口,永樂在寢宮中跑來跑去,令鄧尚道無法專心診脈,而移步走去暖閣。

暖閣這里,既能看到正殿,又能看到進殿的必經的院子。想要單獨說話,這里也是一處不錯的地方。

果然,鄧尚道在為進寶診完脈後,一看四周無人,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進寶面前,愁眉苦臉地哀聲道︰「佟昭儀,救命啊。」

進寶淡淡一笑道︰「鄧太醫說笑吧,我又不是大夫,怎麼反倒叫我救命?」

鄧尚道膝行兩步道︰「昭儀如今恩澤深厚,只要您說一句話,皇上一定會答應,只要您一句話就成。」

一直以為鄧尚道只是趨炎附勢罷了,卻沒有想到還如此厚顏無恥,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鄧尚道察言觀色,忙到︰「還請昭儀念在剛入宮時,下官曾為您診過病的功勞,求皇上饒網開一面,下官一人赴死,心甘情願,還望婕妤能救救我一家老小……」

進寶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何必當初。」

鄧尚道一听臉色大變,瞪大眼楮,思索了半響,恍然道︰「昭儀啊,既然您已經洞悉一切,還望您發發慈悲,救我一家老小。」

「能不能救你以及你一家老小的命,就要看你怎麼做。」

鄧尚道信誓旦旦地說︰「只要婕妤您肯救我以及一家老小的命,就算讓下官赴湯蹈火,下官也在所不辭。」

「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仔細說來。」

鄧尚道哭喪著臉,長嘆一聲,娓娓道來。

進寶坐在一側,望著遠方,面色如常,越是越听下去,越覺得脊背發涼。

張采女簡直就是膽大包天,為了爭寵不惜謊稱自己懷有身孕,甚是賄賂鄧尚道。鄧尚道一時昏憒,等想清楚後,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鄧尚道講完,進寶問︰「你收了張采女多少銀兩?」

鄧尚道猶豫地舉起五根手指。

進寶驚叫︰「五百兩?」

鄧尚道小聲地更正︰「五千兩。」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忘。五千兩的確能夠令人一時頭腦發熱,做下錯事。

「昭儀,下官知道的詳情都如實地說了,還請昭儀救命啊。」

進寶斜睨著他,仍有懷疑地道︰「張采女確實沒有懷孕。」

鄧尚道舉起三根手指︰「下官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敢對昭儀說半句謊話,天打五雷轟,全家老小均不得好死。」

進寶見他用全家人的性命賭咒發誓,暫時信了他,又問︰「那張采女有沒有透露,九個月後生不出孩子時候,該如何交代。」

鄧尚道搖搖頭︰「下官不知,那張采女並沒有說,下官猜測,她極有可能會中途借口流產或是從宮外買個剛出生的嬰孩,偷偷運到宮中謊稱自己所生。」

進寶咬了咬唇,心中思忖。半晌,她正色地問道︰「那你知道是誰在她身後,為她出謀劃策嗎?」。

鄧尚道一愣,隨即搖搖頭︰「下官不清楚,每次去見她,都只有她一人,昭儀何出此言?」

進寶嘴角一彎,譏諷地道︰「怎麼鄧大人此刻還有心思理會這個?與其有這個心思,不如想想將來如何自保。」

鄧尚道訕笑著連連點頭稱是︰「下官也是因為婕妤當初的一句話,才能及時抽身,還望婕妤為下官想個妥帖的辦法。」

進寶冷笑,她真後悔當初讓太後撤換太醫的話,但她那時也只是猜測,萬一張采女是假懷孕,她不想鄧被牽扯其中,一時念在他曾經在她無人問津的那段日子里,為她診病開藥。故而才多說一句話。

看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進寶原本打算再讓吃些苦頭後,再出手,可是看他這樣,她以後不都想再見他,于是說道︰「辦法我可以為你想,但管不管用,也要看你的造化。」

鄧尚道老淚縱橫忙給進寶磕頭︰「多謝昭儀。」

進寶只緩緩道出十六個字︰「學藝不精,誤診有孕,自斷一指,再不行醫。」

鄧尚道听完,瞬時垂頭喪氣臉色煞白,顫巍巍看著自己的十根手指,重重地嘆了口氣,謝過進寶起身告退。

進寶連看都不看一眼他離去的背影,但願祁煜听到這十六個字,會放過他的家人。

轉身回到正殿的時候,永樂已經被惠妃哄睡著了,惠妃坐在床邊,抬手一下接連一下地拍著熟睡的永樂,口中哼唱著不知是哪里的搖籃曲。

進寶遠遠地望著,嘴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忽然之間,她盯著惠妃的臉,瞪大了雙眼。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隨著永樂和惠妃的逐漸接觸,進寶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但她同時又搖了搖頭,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轉身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樂奴正在殿門處,偷偷向內張望,看到進寶,不由得面帶喜色,走了上前。

進寶轉頭看了看殿內,走到殿外無人的地方,方停住腳步,轉頭看向樂奴。

樂奴從腰間取出一張紙條道︰「昭儀吩咐奴婢安排人監視中慶宮的一舉一動,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動靜,如今終于有了發現。」樂奴雙手將紙條遞給進寶。進寶忙打開來看。

紙條上寫著︰

今夜亥時,余音閣見,有要事。

進寶看完,又遞給樂奴,她認得紙條上面的筆跡是張采女的沒錯。

流言蜚語已經傳了多日,想必張采女在中慶宮中也終于忍不住了,如果不是太後打算一心徹查,恐怕她也不會急于寫這張紙條,來約背後為她出謀劃策的人。

進寶從得知她放河燈yin*皇帝開始,就一直在等這一天,如今終于等到了。

進寶微微一笑,吩咐樂奴按照計劃行事、

今天晚上,她就可以知道那個為張采女出謀劃策的人了。

眼看就要到亥時了,望雲殿中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宛若無人。

進寶坐在黑漆漆的寢宮中,舉著一杯清茶,細細地品著。

樂奴和菀桃去了余音閣,她們埋伏在那里就等著見與張采女夜會的人。

更漏滴答作響,亥時已到,想必張采女已經到了,進寶真的很好奇六宮之中會有誰與她狼狽為奸。

而明日一早,他們的伎倆就會被人拆穿。

進寶覺得這樣做有些殘忍,但如果他們不是自作聰明地假裝懷孕,也不至于落到如斯田地。一切皆因作繭自縛。

亥時過半,仍不見樂奴和菀桃回來,進寶開始坐立難安,開始擔心菀桃和樂奴的安危,有些後悔沒讓她們帶些侍衛。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倒下的聲音。今天在外面守夜的是鳥兒,這活原本不是鳥兒應該做的,但菀桃和樂奴不在,鳥兒不放心其他宮女,堅持在外守夜。如今的聲響……

進寶猛地站起身來,大步地向門口走去。

正要打開門伸頭去看的時候,殿門忽然從外面推開,進寶一驚,還沒來得及看清的時候,一個黑影一閃而進,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進寶頓時覺得呼吸困難,瞪大眼楮,那人一身黑衣黑褲,面上又罩著一層黑紗,但她認得,她認得來人的一雙眼楮,她勉強地從嗓子眼兒擠出︰「是你?」

來人只一只手就掐住進寶的脖子,將她逼進殿內,冷笑一聲道︰「怎麼?你沒想到?」

進寶用力地試圖掰開向鐵鉗一般緊緊鉗住她脖子的那只手,但徒勞無功,那手不但一點沒有松開,反而更加用力。似乎要掐斷她的脖子。

「你會武功?」進寶痛苦地道。

來人哈哈一笑︰「只會一招半式,但對付你的話綽綽有余了。喘不上氣吧,很難受是嗎?」。那人又用力一推,「 」一聲,進寶的腰重重地撞上身後的桌子。

「是你教張采女的,讓她用放河燈來吸引皇上?」

那人並不辯解,嘴角一彎,黑色的輕紗上立刻顯出一條得意的皺褶。

「為何你沒去余音閣?」

那人雙眼一瞪,目光猙獰可怕︰「我就是去了,才會知道原來你早已派人在那邊埋伏,險些上了你當。」

進寶一臉驚慌地問︰「樂奴和菀桃呢?」

「死到臨頭了你還有空擔心別人,不知道說你重情重義還是假仁假義好?」

「你把她們怎麼樣了?該不會是……」進寶用力掙扎,不料那人手指又一用力,疼的進寶眼冒金星。

「她們沒事,況且我要對付的又不是她們。」

听到這話,進寶稍稍送了口氣。畢竟她從沒想過要連累任何人。

眼看進寶面色青紫地喘不上氣,那人的手指只松了一分,留個空隙給她喘息,卻沒有半分要放開她的意思。

進寶呼吸急促地道︰「我從沒為難過你,為何你要對付我?」

「要怪就怪你不該進宮。」

「就算我沒進宮,那還會有別人進宮,難道你也要一個個地對付?」

那人冷哼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這樣牙尖嘴利,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進寶向前一挺胸膛,十分確定地答︰「你不敢,如果你敢,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呢。」

那人手指再度用力,目露凶光,殺氣四溢︰「我當然下手過,只不過被人發現救了你。」

進寶一驚,叫道︰「原來……那日朝我射毒針的人,是你。」

那人咬牙切齒地道︰「我不信每次你都那樣命大,看今日有誰會來救你?」

雖然那人已經承認為張采女出謀劃策的人,但進寶還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既然你會武功,上次的毒針雖然被我躲過,就像你說的,我未必能躲過第二次,為何你還要幫助張采女,為她出謀劃策?」

那人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但馬上又緊了起來︰「如果不是張美人蠢的要死,爛泥扶不上牆,我也不會親自動手,險些被白虎看到容貌,而不得已再次接受張美人的懇求。」

白虎……進寶心中一抖。

「不過我萬萬沒想到,放出謠言的人竟是你。你是怎樣看出張采女是假懷孕的?」

進寶冷哼一聲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啪」地一聲,那人惱怒地扇了進寶一個耳光,將進寶的臉打側過去,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月光從窗紙中灑落進來,淡淡的冷光打在進寶的唇邊,紅與白的強烈對比,竟有種淒艷的美。

那人盯著進寶的臉,憤恨地又扇了一下,復而又掐住進寶的脖子。

進寶的臉上腫的老高︰「你幫著張采女假裝懷孕欺君犯上,就該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拆穿的。」

「你以為我會讓她被拆穿嗎?」。那人惡狠狠地說︰「這是你逼我的……」說著,那人高舉右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她手中閃著嗜血的寒光。

進寶緊張的聲音都變了調︰「你想做什麼?」

那人森冷地一笑︰「我想做什麼,恐怕就算你知道也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那人掉轉匕首,用匕首的手柄,照著進寶的後腦就是狠狠地一下,進寶頭部猛地一陣疼,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她知道她暈了過去,但她為何會知道呢?通常昏迷的人什麼都不會知道,但她不但知道,甚至感覺自己像是走在一條黑暗的隧道中,隧道彎彎曲曲,仿佛沒有盡頭。

她在隧道中走著,耳邊听著從隧道中傳來的不同的聲音,成熟的男聲和清脆悅耳的女聲在她耳邊不停地交替。

「紫瞳,紫色的瞳,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了……」

「紫瞳,這是你的家……」

「紫瞳,從明天開始你就要在眼前這所學校里讀書了,喜歡嗎?」。

「喂,我叫展笑容,你叫什麼?咦,你的眼楮怎麼是紫色的……」

「爸,我選好未來的路了……」

「紫瞳,蘇伯父待你真好,從不逼你用功讀書,如今你選擇這份職業,他竟然也能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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