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道︰「就照你的意思吧。」
祁煜見進寶沉睡不醒,坐了一會兒,便和惠妃走了。
進寶立刻睜開眼楮,坐起身來,鳥兒端來綠豆湯給她喝,她只喝了一口,便心事重重地再也喝不下了。
翌日,惠妃一大清早就召見這次隨行的四位妃嬪。進寶也想趁此機會打探一下hou宮妃嬪對白虎這事的看法,故而沒有裝病推卻。
而宮中的後位一直空缺,惠妃乃妃嬪之長,就算召見她們也屬正常,只不過這是第一次,不難讓人聯想到白虎與宮中女眷私會的事情。
待眾人紛紛落座後,惠妃第一次主事,卻沒有半點眾妃之首的氣勢,臉上掛著小心翼翼膽小怕事的神情,生怕出了什麼岔子,坐在首位上也十分的局促不安。
她向一側的麗妃看去,有種想要把這份責任交給她,但又萬分不舍的眼神。最終她還是沒有讓出來,和顏悅色地對麗妃道︰「麗妃妹妹剛剛小產不久,便讓你如此勞動,實在是不該,但此事事關後宮女眷的名節,還請妹妹見諒。」
麗妃坐在椅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態度傲慢,絲毫沒把惠妃放在眼里。不過她一向如此,並沒有奇怪的。
一旁的朱香香原本想要說話,一看麗妃的樣子,也稍稍地不屑地翹了翹嘴角,但又怕被人看到,忙用帕子假裝擦拭嘴角,掩飾過去。
而余美人的眼楮不停地在惠妃和麗妃之間看來看去,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有些茫然地不知所措。
惠妃臉上尷尬,訕訕地一笑,又向進寶問道︰「佟昭儀的身體怎麼樣了?昨天皇上和本宮去看你,不巧你剛睡下,皇上不想吵醒你,坐了片刻就離開了,今日看你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不知道身體好些了沒?」
進寶含笑謝道︰「多謝娘娘關心,只是飲食不調,喝了綠豆粥後,好了許多,有勞皇上和娘娘費心了,進寶愧不敢當。」
惠妃點點頭,頗為欣慰地說︰「綠豆粥很好的,就算沒事經常喝喝對身體也是不錯的,綠豆不但能解毒還能……」惠妃的話剛說了一半,麗妃有些不耐煩地出聲打斷她。
「娘娘……今日召我們來,不會只為了聊綠豆粥吧,不如開門見山地講出來,也好節省大家的時間」
麗妃這樣當眾不給惠妃面子,令惠妃的里臉上有些掛不住。雖然她平日里忍氣吞聲的像個委屈的受氣包,但自從上次張采女死掉的時候,她為了進寶與麗妃針鋒相對後,她的個性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怎麼?麗妃妹妹你很忙嗎?本宮知道你深得皇上寵愛,但根據規矩,坐褥期沒滿,是不能侍寢的。」
麗妃杏目斜斜一飛,不肯服輸地還要說些什麼,但惠妃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又道︰「你們知不知道本宮今日召你們過來,所為何事啊?」
這番話一出口,頗有六宮之首的味道。神情也較剛才鎮定很多。眾妃紛紛搖頭。
惠妃接著道︰「想必眾位妹妹也已經听說了,是關于前日夜里,內侍省收到一封密函,說有男子和宮中女眷有私情,而且還大膽地相約當晚于後山深潭邊**。Hou宮乃男子禁地,豈容胡作非為、yin亂妄為,尤其還是在皇帝狩獵,hou宮無人管理之時,所以內侍省一接到密報,就立刻通知了皇上,並且在潭邊早做部署,看到有男子依時赴會,當場拿下。而這個人竟是御前侍衛白虎。」
眾妃聞言,面面相覷,仿佛真的是第一次听到這件事情一般,眼神無辜地驚駭不已。
進寶偷偷地觀察了她們每一個人的神情,都是演戲的高手,半分破綻都看不出來。但如果密信不是她們其中之一送的,難道會是祁煜?
不,不會是祁煜。昨日進寶仔細地想了想,很快便排除了祁煜的可能性。因為他知道她的情人不是白虎。
這一招明顯是想將她和白虎一網打盡,祁煜要殺她,就不會把她留到現在,因為她並沒有像麗妃一樣的厲害關系,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絕對不會用這樣迂回的方法。
所以送密信的人,一定是她們四個中間的一個,但又有誰知道她和白虎的關系呢?
「不過可惜的是,當晚並未見到宮中女子赴會,可能是走漏了風聲,女子為了自保而不惜爽約。雖然皇上已經下令三日後會將白虎處斬,但事關hou宮眾人的清白,本宮想問問各位妹妹,對此事做有如何看法?」
麗妃第一個道︰「應該徹查,女子的清譽等同兒戲?一定要把yin亂hou宮的人揪出來,還hou宮其他人的清白,以正效尤。」
朱香香隨聲附和。余美人也點頭稱是。
惠妃點點頭,看進寶一直默不作聲,于是問向她道︰「佟昭儀是何意見呢?」
進寶不疾不徐地道︰「惠妃娘娘貴為後妃之首,娘娘的意見,就是我的意見。」
難得妃嬪的意見一致,惠妃微笑地道︰「好,既然眾位妹妹的意見一致,那麼就各自回宮,小心留神身旁的婢女,看誰的形跡可疑。需要的話,不妨大膽拷問,這件事情,皇上雖然沒有說出口,但身為妃嬪,若連hou宮的事情都不能為皇上分憂的話,豈不是愧對皇上?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的疑團在里面,直到有人出來認罪才能罷休。而且因為此事,皇上的興致全無,決定兩日後,處決白虎後就立即回京,所以此事一定要在回京之前有個結果,你們明白了嗎?」。
「是,娘娘。」
從惠妃的寢宮緩緩地走出來,隱約地听到一旁的正殿中,有大臣上奏的說話聲。
眾妃不敢偷听,紛紛快步地走了出來,各自回宮。
進寶心煩意亂,惠妃的意思是一定要查出宮中的女眷,好給皇上一個交代。但祁煜的守株待兔的態度,讓人感覺有些消極,不免過多的猜想,如果祁煜想知道與白虎私會的女眷到底是誰,又怎麼會急于處決白虎呢,表面上看他也許是在逼迫,但仔細一想,或許在他的心中並不是十分想知道,他很矛盾,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祁煜的想法,她一直琢磨不透,不免有些擔心,他另有計劃。
而這件事情,不論是惠妃還是祁煜,只要她能恨下心,什麼都不做,就算這件事情不想了結,也會隨著白虎的死而煙消雲散。
只要熬過這兩日,她就會安全了。
但她如何下得了這個狠心呢?那樣,還算是朋友嗎?
還有兩日,白虎就要死了,進寶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眼看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她卻沒有半點主意。
忽然之間,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她猛地駐足。她在想那封密信,該不該建議麗妃去查查白虎的住處。
但轉念一想,信上筆跡雖然不是進寶的,但落款是。這樣一來,她不是自掘墳墓嗎……
站在回寢宮的路上,她來來回回猶豫不決。
雖然有些引火焚身,但只要比對一下筆跡的話,任何人都會清楚那信根本不是她寫的……
她轉身,又朝碧華宮邁出了腳步。為了白虎,她甘願冒險。只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又覺得查找密信的事情可能行不通。
白虎是個行事謹慎的人,萬一他沒有留著那封信,而是看完就銷毀了呢?
就算那信沒有銷毀,被人找到,萬一他們不比對筆跡,只憑落款就已經相信了呢?她死了,相信hou宮很多人會開心的。
想來想去,查找密信的事情都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嘆了口氣,沉重落下腳,朝水清殿走去。
一到殿外,就看到陌生的內監和宮女,白蘭遙遙地看到她,急忙跑到她面前,輕聲地對她說︰「麗妃娘娘正在殿中等您呢。」
進寶微微詫異,剛剛在惠妃處做了那麼久,難道她不累嗎?她才剛剛小產過,體力和體力甚至比小產之前更加精神。
以前在宮中的時候,榮寵正盛的時候,麗妃都不曾到她的望雲殿坐一坐,如今她來此,一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進寶緩緩地步入殿中,望著麗妃悠悠然地坐在一側的椅子上,輕輕抬眸,勾了勾嘴角。
剛剛在惠妃處看到麗妃時,她就非常佩服,如今不得不再度感嘆。
想想自己小產那幾日,盡管有人在身邊精心的服侍,但她的模樣三人像人,七分像鬼,白如宣紙的臉色絕對不能和麗妃現在的容貌相比。
如今她面容白淨,泛著珍珠白的柔光,兩頰粉撲撲,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小產過,仿佛新婚燕爾與夫君你儂我儂的甜蜜樣。
她用眼楮掃了進寶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宮人們奉上剛沏好的香茶,放到她手邊的桌上。她拿起,翹著小指,掀開蓋碗,輕輕地端起茶盞,吹了一吹,柔聲地道︰「看來本宮上次說的話,你並沒有放在心上。」
連寒暄都省了,不愧是麗妃的作風。
不過……
上次?什麼話?進寶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