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悶悶不樂地回宿舍,卻看見花花在等他。春田這個激動啊,簡直是小鹿亂撞,雖然剛才虹飛飛讓他激動了一把,但是他那時心里想的也是花花。畢竟已經大半月沒見過花花了,最近忙著學校的考試,一直不知道花花的情況,他天天都在想她呢現在看到花花甭提多高興了。
他馬上快走幾步,沖到花花面前微笑著說︰「花花,你怎麼來了,我還說等考完試再去看你呢?你最近好嗎?怎麼?買新衣服了?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呢?」他繞著花花走了一圈,說︰「乖乖,我們的花花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嘿嘿,還有桂花糕,是給我帶的嗎?」。春田接過桂花糕的盒子就自顧自地吃了一塊,「嗯嗯,怎麼這麼香?你還繞遠去東門市場買的嗎?花花,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太激動了。」
春田一番自作多情的表白並沒有影響花花多少,她的臉上此時還布滿了因為剛才吃醋所留下來的陰雲,心想︰反正你跟虹飛飛好了,還了債我就不欠你什麼了,不用這麼假惺惺。于是冷冷地說︰「春田,當票……」花花才說了四個字就覺得喉嚨像堵住了一樣難受,她真不知道自己下半輩子會不會變成啞巴,該死的。
春田听出了異常,說︰「怎麼了花花?你的嗓子沒事吧?」
花花擺擺手,她也不想解釋什麼原因,只能讓自己少說話,又重復了一遍︰「當票。」
「當票?哦,你說典當我爸懷表的那個當票嗎?怎麼了?你想贖回來?」春田還算聰明,一下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花花點點頭。
「別逗了,十萬塊錢呢?咦?不會吧?你把家里的房子和地都賣了嗎?花花,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一塊表算什麼,房子和花田才是咱的命根子啊你傻了嗎?還是腦子進水了?你想把我氣死啊?」春田有些急,一股腦把想問的全問了。
花花也是個急性子,照以前早就打斷了春田的話了,但現在她的嗓子基本上已經處于半報廢狀態了,再急也只能慢慢說,于是她等春田羅里羅嗦地問完所有的話,然後說︰「我~沒賣房……我~繼承了~遺產。」
「啊啊啊,你說什麼遺產?」春田瞪大了眼楮,顯然他也不信忽然在這種關鍵時刻掉下大餡餅的美夢。花花本來準備把遺贈協議讓他看的,但是剛才她看到了春田和虹飛飛擁吻的一幕,也不知為什麼,是出于報復還是出于不信任,反正她最終也沒有把協議拿出來。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的~小姨~去世了~留給我二十萬。」
她隱瞞了咖啡店和幸福公寓的事,只說了二十萬現金。之所以說出二十萬,是表明自己還寬裕,讓春田不要有負擔。因為她要拿出十萬給春田贖回懷表,剩下的錢足夠她生活和上學。因為不信任,她也不想全部告訴他,她要對他有所保留。畢竟錢這個詞足以使一個正常人瘋狂。也因為不信任,她沒把常寧遺贈說出來,因為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妥當,越多人知道這件事越不好。
「啊?什麼?小姨?怎麼都沒听你提起過?也沒見過啊?你不會是騙我吧?花花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麼有這麼些錢的?」春田拉起花花的手關切地問。
花花也懶得跟他費口舌,最關鍵是自己的嗓子太不給力,她正好也不想說太多以免穿幫,讓春田發現她的嗓子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又得嘰嘰歪歪地問來問去了。跟他解釋又有什麼用,除了擔心,他也不能分擔什麼。花花打定主意,只是淡淡的說︰「是~遺產,你~拿~當票吧我~最近~跑這些手續~弄得~嗓子都~啞了。」
春田盯著花花的眼楮看了半天,說︰「你,真的沒騙我?你小姨是哪里冒出來的?」
花花說︰「前幾天~有~律師~來找我,我才~知道~有這麼~個~有錢~親戚,其他~我也不清楚~反正~錢多~總沒壞處。」花花說這句話幾乎憋足了所有的力氣,她很久沒有說這麼長的一段話了。
春田這才放下心來,又問︰「你如果拿這些錢把表贖回來,真的還留著自己的積蓄?」
花花又點點頭。
春田忽然搔了搔自己的頭,不好意思的笑了,有點自我解嘲地說︰「唉,我在想什麼呢?我怎麼能不相信花花呢?對不起,我剛才可能有些急了,我不知道你這幾天跑手續跑得嗓子都啞了,辛苦你了。」她心想︰小男孩果真好騙,說什麼都信,省了我好多口舌,真好。
春田又說︰「你別怪我多心,我只是怕你為了我讓自己受苦,我只想好好的。花花,相信我,以後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不會像現在這樣為錢發愁。」春田的溫言細語到此時還是十分地動听,只是花花再也不會感動了。花花冷笑一聲,依然是那兩個字︰「當票」
春田說︰「好,我去宿舍拿,等我。」
春田拿了當票,兩個人一起去找典當行的老板,其實春田這些天也很焦急,但他也無能為力,畢竟十萬不是個小數目,他一個學生,又忙著期末考試,只憑做家教他累死累活也就是頂多掙出來花花的學費錢,懷表的事連想都別想。前幾天虹飛飛還答應說要幫他從爸爸那兒借些錢的,但是虹校長一听女兒要措錢給這個窮光蛋就把她罵得狗血噴頭,說幫忙救花花就已經十分破例了,再借錢這種事萬萬不能再答應了。而現在,春田又跟虹飛飛劃清了界限,他就更加不好意思麻煩虹飛飛了。
如今,既然花花有了筆巨額遺產,那他自然高興得很,想著爸爸的原物能夠物歸原主了,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邊走路邊哼著歌,那心情自然是得意得不得了。
花花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檔子事,哼,你這個虛偽的男人,高興成這樣,一定是剛才跟虹飛飛在操場上玩親親玩HI了吧?現在還在回味窮?哼,男人啊男人,我陶花花真是看透你們了。
一個是滿月復怨氣,一個是春風得意,春田也沒看出花花的不快,還以為是她最近太累身體不舒服的原因呢此時,兩個人只有一個目標是一致的,就是快點去贖回懷表。
到了典當行,老板一看見他們就殷勤地迎了上去,他以為兩個人想通了,打算低價賤賣金花呢?于是單刀直入,說︰「兩個年輕人,這次又來典當什麼啊?今兒我心情好,給你們開個好價錢。」
「嘿嘿。」春田沒說話就先樂了,可見他對贖回表這件事有多麼看重,說︰「老板,我們不典當什麼了,就想贖回來上次我當的那塊懷表。」
老板听了,臉色旋即楮轉多雲,笑容一下子僵在那兒了,但是這個表情只停留了三十秒鐘而已,很快他就又變作笑面虎,說︰「不急不急,我給你們泡壺好茶去,新進的普洱,***應該多喝些,對身體好,嘿嘿。」說著轉身去屋里沏茶了。
春田不知所以然,與花花的目光對視了一下,說︰「是不急,咱們等會兒,好事多磨嘛」花花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糟了,老板不會是想賴帳吧?
果不其然,老板慢悠悠地請他們品茶,又給他們拿點心吃,無比地殷勤,甚至跟他們扯些有的沒的。一直扯到快中午了,還沒有拿出懷表的意思。春田有些沉不住氣了,說︰「老板,你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還是干點正事吧把懷表拿出來,我贖了好回去給媽媽。」
「小兄弟,急什麼啊?凡事好商量,是這樣的,你那個懷表是個好東西,但是有些舊了,其實吧,也就值這些錢了,但是呢,前兩天有個有錢人來看過它,一眼就相中了,雖然這塊表值不了多少錢,但是難得人家看上,並且可以出大價錢。不過話說回來,最關鍵也不是錢的問題,我知道小兄弟也不是為錢。但就算送也應該送給有緣人你說是不?他想讓我幫忙問問小兄弟你現在能不能割愛啊?」
老板這話說的十分藝術,一是說這塊表不值錢,但有人想出大價錢,如果你肯賣肯定能發一筆小財,二是說就算你不在乎錢,把這塊表送給有緣人也算積德行善了。
春田哪里管得了這些,他一心要贖回爸爸的遺物,這可是唯一可以讓他想起父親的東西了,說︰「老板,你那些說辭我也不懂什麼意思,反正我得贖回這塊表,這是爸爸的遺物,我決不會賣的。現在我錢也帶來了,你快把表拿出來,我好拿回去。」
「唉,小兄弟,你也別這麼固執。我還沒說價錢呢說出來也許你會改變主意呢」老板仍舊是和顏悅色。
「不管什麼價錢,就是在我面前堆一座金山,我也要把它贖回來。」春田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了,決定速戰速決。
可是,老板明顯不想讓他贖回去,又說︰「知道知道,這塊表是對小兄弟的意義非常大。但是……小兄弟,要不你明天再來吧?」
「為什麼?」
「我想請買家來跟小兄弟直接談談,到時小兄弟再做定奪好不好?」
「不用了。」
「這個……」老板有些面露難色。
花花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此時,她似乎看出一些端倪,說︰「表~是不是~沒有~在~你這兒~」
老板馬上矢口否認,頭搖得像波浪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在我這兒,我只是想請你們想明白些,因為……唉……那個買家……我惹不起啊」
一語既出,春田和花花都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