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你還真是能干。」黃二嫂子由衷地贊道。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環視了一下四周,「小清,你娘呢?我剛從城里回來,沒看見醫館開門呀!」
「我娘,去靈覺寺給我哥哥上香去了。」李紅冰咬了嘴唇,輕聲道。
黃二嫂子的神色也有些灰黯,嘆了口氣,「唉,小宇要是在的話,如今也該是十六歲的大小伙子了,那你和你娘,也不用這般辛苦……」
李紅冰低下頭去,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輕輕顫動,上面已凝了一層淚珠。
「瞧我這張嘴,說到哪里去了?」見李紅冰如此悲傷的樣子,黃二嫂子才晃過神來,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忙笑著道,「嫂子的嘴沒個遮攔,小清別見怪,這日子嘛,總歸是要過的。現在不是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還有攢下幾個錢。」她拍拍李紅冰的肩膀,「你這麼能干,你娘,也算是有個依靠。」
李紅冰抬起頭,眨眨眼,不由笑了。黃二嫂子說得對,從今往後,蘇氏可得全靠她了,她可不能倒下。
閑扯了幾句,黃二嫂子惦記著剛開張的新鋪子,回去張羅去了。李紅冰把每間蘑菇屋都巡視了一遍,又交待了幾句,就把整個後院交給了張二花,自己則折回前院。這後院與前院是一牆之隔。其實,也並非所有人都從前院進入後院,蘑菇園另外還有一個側門,專供雇用的管理人員進出。
前院有兩排的平房,前面的一排稍大一些,有正廳、廚房、三四個房間;後面的一排稍小,是範老先生的居所及試驗室。範老先生一生致力于蘑菇種植研究,除了去附近的學堂教授一些貧家子弟一些基本的算術認字外,大部分時間全放在蘑菇上。十年過去了,仍是孤老頭子一個。
近兩年來,李紅冰的蘑菇園漸漸有了小小名氣,生意也開始風聲水起,前來洽談生意的人也陸續多了起來,還有一些是前來取經、觀摩學習的,李紅冰也沒打算秘而不宣,盡心盡力地教授。平日里,這後院的蘑菇園,就有三四個是前來取經的。
這事張二花也擔心過,要是一經普及,大家都學會了,競爭對手就會增多,會不會影響利潤?李紅冰笑笑,有競爭才有進步,況且,這社會是進步的,封閉只會導致退步。只有自身不斷創新,才會立于不敗之地。這個道她早在現代五年闖蕩社會的經歷中已經學會了。
正廳的擺設莊重典雅,一襲江南人家的牡丹花樣的珠簾,一副梨木桌椅,按主次分別擺放,東西角各有一個景泰藍的陶瓷長頸花瓶,上面分別插著剛折下的青蔥翠竹。左側還有一個櫥窗,里面擺放著各種茶葉,供南方北方前來洽談生意的人飲用。
上午來了幾個北方來的商人,洽談了幾筆小生意,訂單也接了下來。已近晌午時分,後院蘑菇園里的人也散了。李紅冰就著昨天隔壁張婆子送的一些小菜,洗淨炒了,和著昨天剩下一碗白米飯,做了一碗蛋炒青菜飯,胡亂吃了。
剛洗了碗,門外就傳來「呯呯」的敲門聲。李紅冰開門一看,認得是張婆子家的閨女小翠。這小翠其實也和她一般,十三四歲的年紀,但身材瘦得跟干柴似的,像極了一根長期沒有被陽光照射的豆芽,乍看之下,李紅冰還以為是以前的張二花。
那小人兒佇在門邊,抬起頭,一雙略顯得有些大的眼楮怯怯地望著李紅冰︰「小清姐,我來取我爹的草藥。」
自搬來揚州城後,蘇氏又像在桃花村一般,平日里隔壁鄰里有個頭痛發熱的,上門來取草藥,蘇氏就無償贈送,分文不收。私下里李紅冰也勸過蘇氏,這今日不同以往,好歹也收些成本的費用。蘇氏只是笑笑,說鄉里鄰里的,這滿山野長的草藥不值幾個錢。就像這個小翠家吧,老母親給人做漿洗工,一個月下來也掙不了幾個錢,全用在弟弟妹妹的吃穿用度上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家里的頂梁柱張大伯又得了肺癆,常年臥病在床,從未停過藥。草藥都是在蘇氏開的那間藥鋪里抓的,蘇氏知道她家境困難,每次抓藥只是象征性地收了幾文錢。這幾年下來,倒貼在她家的草藥錢也有十幾兩銀子。
李紅冰轉身去取草藥。草藥放在院子邊上,一捆一捆扎好,也有十幾捆,蘇氏昨天就囑咐了的,就等張婆子家上門來拿。
提了草藥,回轉到院子門口,那小女孩仍怯生生地站在原地,不敢進來。李紅冰把草藥遞給她,她瘦瘦小小的臉上便露出喜滋滋的笑容,伸出雙手來接。李紅冰的目光滯了一下,停在那小女孩青紫的手背上。
「怎麼回事?」李紅冰抓住小女孩的手,瘦得像雞爪的手背上,一團一團的青紫,看得她的心不由一緊。
「沒,沒什麼。」小翠忙提了草藥縮回手,嚅嚅道。
「是不是朱府那個大少女乃女乃又用簪子扎你了?」李紅冰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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