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氣安康 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能彌補的話就盡量去彌補

作者 ︰ 風縴素

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滿滿一桌子的菜肴連一筷子也沒夾過,反而那些上好的花雕,空了一瓶又一瓶。

整整三個時辰,李福站得腳發軟。畢竟是揚州商業協會總舵大當家身邊的紅人,過慣養尊處優的生活,如今這樣鞠躬哈腰地站著,真是一件累人的活。

不過,即使再累,他也不敢要求坐下,平日里大當家總會讓他坐下來的,但是今天大當家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只顧著自己喝悶酒,都把他給忘了。

他偷偷拿眼楮望了一下大當家,暗自揣測大當家今天的心情。大當家今天的心情好像很郁悶,一大早就來到這西湖中小亭子里,一邊喝酒一邊長吁短嘆的。不過,準確地說,不止今天,似乎自從大當家從京城轉回來之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他想到了前幾天探听到的消息。對于上段時間大當家讓他送去北地商家的密信,以及賬簿上,大當家先後分兩次,親自提走的幾萬兩銀子,都讓他心存疑惑。

他並不是懷疑什麼,對于揚州商業協會總舵,他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在揚州商業協會總舵做了近十年,沒有感情那是假的,而他真正見到大當家,也不過是四五年的事情。之前的大當家,總是深藏不露,神龍不見首尾,所有的指令均派人過來傳達。李福也是一個資深的生意人,縱橫商界數十載,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只是,踫到了這麼離奇的事情,起初他也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但是,慢慢的,大當家冷漠凌厲的作風、交錯復雜的人際網絡令他感到訝然,震驚,以至欽佩。

試問這天下,哪個做生意的可以自由出入皇宮?不管怎麼說,這個神秘的大當家肯定與皇室有著深厚的淵源。李福以前曾一度揣測過,這個大當家,說不定就是皇室中的一員。

大當家的身世如雲里霧里,令他無從探查,但是,對于那封密信與先後兩次共提走的幾萬兩銀子,作何用途,他終究還是打探了出來。

密信是送給北地專做綢緞生意的各大商家的,那幾萬兩銀子是用來付貨款的。而訂貨單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單州的雲霞縑十五匹,越州的茜緋紗二十五匹,蜀中的「錦鯉背」二十匹、江寧的雲錦十八匹。這些,都是蘇文清的「衣錦閣」里燒毀的貴重衣料。

一個心思縝密,處事冷靜的人,突然失卻了作為一個資深商人一貫的清醒與計算,無端端地花費了重金去采購一些自己並不需要的東西,那說明什麼?

李福的唇邊隱約泛起一絲笑意。看來大當家真的對蘇文清這個野丫頭發生了濃厚的興致,而且這種興致並沒有隨著時日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愈加強烈起來。

只是,當事人不知道而已。

還有,這花雕,大當家是如何沾染上的?在李福的印象中,大當家從來都不喝酒的。他說過,喝酒能麻痹人的頭腦,而他,需要的是時刻都保持清醒。

「大當家。」李福看著旁邊石桌下的酒瓶子堆疊起來,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不由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出聲提醒道,「這杯中物還是少喝一些…….」

「無妨。」大當家仰頭又喝了一口酒,酒杯是白玉夜光杯。李福發現,大當家似乎很喜歡這一套杯子,幾乎是從不離身,喝茶用它,喝酒也用它。

「李福,你坐吧,坐下來慢慢吃。」大當家這時才發現李福還在身邊站著,忙招呼他坐下來,看看桌上精致的菜肴,示意他不用介意,盡管吃便是。

李福也不客氣,一就坐到了凳子上。站了這麼多個時辰,從上午到下午,他也的確餓了。吃了幾口,他抬頭望著大當家,輕聲道︰「大當家,你也吃一點吧,空月復喝酒對身子不好。」

「無妨。」大當家淡淡道,神思有些恍惚。

李福輕嘆一口氣,繼續低頭填飽自己的肚子。他是過來人,他明顯地感覺到,大當家似乎被什麼事情困擾著。

他伸手給大當家斟滿了一杯酒,輕聲道︰「大當家有什麼煩惱的事情,不妨對小人說說,或許小人可以分擔一二。」

大當家執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搖搖頭︰「我很好。」呷了一口酒,嘆息悠長,「你說,一個人如果做錯了事情,又無從彌補,該怎麼辦呢?」說這話的時候,大當家的眼中明顯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李福訝然地望著大當家。他認識的大當家,從來行事都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即使有時候差強人意,決策失誤,他也不過置之一笑,從來沒有如此這般上心的。

李福心中一動,難道,難道大當家指的是關于蘇文清的事情?上段時間的利益之爭,大當家為了維護揚州商業協會總舵的利益,難免對于蘇文清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如逼她遠嫁之類的事情。如今,蘇文清遭遇感情變故,大當家似乎也看清了自己的情感方向,想到以前對她的所作所為,心中自是不大好受。

「大當家,」李福看著大當家,目光慈祥,像在看自己的孩子,「有些事情,能夠彌補的話,就去盡量彌補,不能彌補的話,就讓它過去。人哪,總會有做錯事情的時候,只要下次做事之前,想清楚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不該做就好了。」

大當家執著酒杯的手忽然不動了,他微低了頭,默然不語。過了片刻,再抬頭時,目光一片清亮。

「李福,你說得對。來,我敬你一杯。」大當家拿過另一只酒杯,親自斟了一杯酒,遞給李福。

李福趕忙誠惶誠恐地雙手接過,連聲道︰「多謝大當家。」

「大當家可是為了蘇文清的事情而煩惱?」李福小心冀冀地看著大當家的臉色道。

這次,大當家並沒有生氣,像被人說中心事的小孩子般,低垂了頭默然不語。

「大當家,既是有這份心意,何不找人說去?」李福又道。這是剛剛升騰起來的想法,他想也沒想就張口說了出來。說出來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馬上想到自己這樣唐突的話被大當家听到,恐怕又要生氣了。想到這,不由偷偷瞄了大當家一眼。

奇怪的是,大當家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再斟了一杯酒,一飲而下,深深嘆了口氣︰「她恐怕是再也無法原諒我的了。」語氣里竟透出一股深深的悔意。

李福有些動容,這麼多年來,他從未見過大當家這樣頹廢的樣子。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叱 風雲的大當家這回是動了真心了。

可是那位蘇姑娘,真的就那麼令人念念不忘嗎?李福搖搖頭,京城傳來消息,蘇文清當眾掌摑當今狀元郎兼皇上賜婚的新郎官的消息傳遍了大江南北。對于這個生性野蠻潑辣的丫頭,許多人都退避三舍,躲之不及,大當家怎麼就偏偏看上了這朵帶刺的玫瑰呢?

只要把私底下援助的事情,還有那幾萬兩銀子的真實用途告訴蘇文清的話,還有什麼誤會化解不了呢?李福看著又仰頭把一杯酒灌下喉嚨里的大當家,終究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

***

「小清,那個朱大*女乃真是難纏,我大姐都快被她整治死了。」張二花氣呼呼地坐在正廳的藤椅上,一邊用手使勁地拍著藤椅的邊緣扶手處。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大姐挺著個大肚子,卻要給那個陰毒的朱大*女乃支使來支使去的,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朱大*女乃,雖說因為金簪子一事,威信全無,更因了家境敗落,在朱家的地位大不如前。但是,她畢竟是朱氏族人認定的朱家的大*女乃,只要她不犯什麼大逆不道的罪過,一般人是撼動不了她的地位的。

而正房,永遠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要不然的話,這古時代,怎麼會為爭個正妻的位子爭個頭破血流呢?

而朱大*女乃正房的權利發揮得最為淋灕盡致的時候,就是把朱大公子招進來的妾室,一個一個折磨至死。

就好比她現在折磨張一花一樣。小翠就親眼看到她把一杯滾燙的熱茶全部潑灑在張一花的手上,還怒罵道,是不是張一花圖謀她這個正房的位子,斟了這麼滾燙的熱茶來,想燙死她?

小翠回來說的時候,張二花听了差點沒跳起來沖到朱家去找那個朱大*女乃理論。

「小清,你快快想個辦法,不然我大姐在那樣的大戶人家里面沒法活了,說不定還未挨到我外甥出世,我大姐就給她們折磨死了。」張二花灌了口茶,氣咻咻道。听到張一花在朱府的遭遇,張大娘哭了一個早上,硬是讓張二花上蘇文清這里來,討一個辦法。

蘇文清撫了一下額頭,畢竟是別人的家務家啊,怎麼管?

然後,她想起一個人來︰「二花姐,你讓你大姐在朱大公子枕邊吹吹風,不就得了?你上段時間不是說,朱大公子開始對你大姐好起來了嗎?」。

「哼」張二花冷哼一聲,「好什麼好,還不是看在我大姐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前段時間,他到靈覺寺算了一卦,說他今年會喜得貴子,延續香火,他才對我大姐好一點的。」

這樣的男人啊?蘇文清暗暗搖頭,處在那樣的環境里,張一花要想保住自己,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得改一改過去那柔弱的性子了。

張二花怒氣還未消停下來,猶自在拍著藤椅的扶手,口中恨恨地罵道︰「那個朱大*女乃也真是歹毒到了家了,癱了還有這麼多的精力折磨我大姐,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癱了還是裝出來哄人的……」

「你說什麼?」蘇文清不由一動。

「我說的是朱大*女乃那個惡毒的女人啊。」張二花莫名其妙道,「真是應了報應那句話了,自她的弟弟被官府抓了以後,她回到府里,沒多久便癱了,大夫說是急怒攻心,半邊風了。」

「你說朱大*女乃癱了?」蘇文清有些不可置信,半邊風也就是半身不遂,中風癱瘓了。

雖然只是見過一面,但蘇文清一眼看出朱大*女乃絕對是一個精明陰險的女人,那樣的女人會癱,蘇文清覺得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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