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一陣急促的呼吸聲過後,承淺猛地睜開眼,若不是瀟瀟提前發現她的異常,恐怕她要從床上跌下去了。
「怎麼了怎麼了?做夢了麼?醒醒,我在這呢」瀟瀟抓住承淺的肩膀晃動她,企圖把她從深深的夢境里撤出來。
蒼白的臉頰,眼神空洞地看著一處,沒有血色的唇瓣也在顫抖著,無疑顯示著她剛才應是做了一個惡夢。
下顎繃緊,嘴開啟數次,均沒吐出一句話來,忽然之間,瀟瀟看到她的眼楮里全是淚水,淚水就是一霎那涌上來的。
瀟瀟大驚失色,驚喊道︰「怎麼了?你怎麼了說話啊」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承淺的眼楮里含有淚水,第一次是在水神殿的後山,他們再次相遇,她對他拳打腳踢時,這一次就是現在,此時此刻。
那雙不算太漂亮的眼楮此時里脹滿了淚水,仿佛一眨眼,淚水就會掉下來。
忽然,她的身體又抖了一下,眼淚傾瀉下來。
或許是瀟瀟的聲音太大了,琢玉也醒了過來,仍舊是獸態的身子,迷蒙的墨瞳正呆呆地看著他們倆人。
那種沒有聲音的流淚比哀嚎更加讓人心酸,瀟瀟見到她哭的那一刻,仿佛自己世界里的天空也崩塌了。
「你怎麼了,告訴我淺兒。」他焦急地問,奈何類似的話重復地說了好久,她都沒有一聲回復。
就這樣,時間過了很久,窗外鳥叫,太陽出山。
「我夢到,有人**我,在一塊石頭上,很疼。」她看了眼瀟瀟,用手捂著胸口,緩緩道︰「是這里很疼。」
幽幽的聲音傳入瀟瀟耳朵里,瀟瀟腦子里立刻混亂起來,不知怎麼回答她的話。
她怎麼會夢到這些?那是她第八世經歷過的事,她應該已經忘了,永遠的忘了瀟瀟的神情有些慌亂,好在承淺此時根本無心去看他,這才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兒之處。
「淺淺兒,那不過是個夢罷了,別多想了,夢醒了,便醒了。」琢玉晃動著她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看看自己。
那雙空洞的眼楮放到瀟瀟臉上時,瀟瀟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
「時辰不早了,我們快收拾一下,去山下跟他們集合吧。」瀟瀟說完,主動下了地,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放在她身邊,等著她穿。
琢玉跳下床,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抖動著一身銀白的毛發,又跳到了凳子用舌尖給自己梳理毛發。
漸漸地,她也回過了身,忙著自己穿衣服洗簌,收拾完個人衛生後,承淺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
初歷是有一定規定的,在人間不得對平民使用仙法,而且要盡量保持與凡人一樣的生活習慣,完成任務時要盡量避開凡人等等。
這些規定都被寫一塊桃木牌子上,人手一塊,這牌子被金澤施了法術,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在這塊神奇的牌子上,回到蒼梧山後,牌子會被金澤拿走,從而檢查這一路上,他們的表現到底如何。
承淺的乾坤袋里有一些生活用品和銀兩,這可是她來蒼梧山前做乞丐時賺來的錢,這些黃白之物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瀟瀟的乾坤袋還是承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給做出來的,里面的容量也小,頂多帶上幾套兩人換洗的衣服。
承淺手中沒有一件像樣的武器,連坐騎都是自己房間里最為普通的圓凳,瀟瀟也一樣,他剛入門兩天,見她用圓凳,他也跟著用,所以倆人此時一人搬了個圓凳坐在庭院里,同時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誰也不肯先起航。
琢玉維持著獸態,看著他們二人,輕聲道︰「你們還在猶豫什麼?時辰不早了。」
聞言,瀟瀟立刻干笑兩聲,撇過頭看承淺時,卻見她對自己使了個眼神。
瀟瀟眼楮一轉,食指指著自己。「我??」
承淺拉下臉,訓斥道︰「不是你是誰,你先飛吧。」
「這,這是不是太丟人了?」下山一定會見到金澤師兄,雖然他事先已經給金澤師兄打過招呼,說這一次他會暗中跟著去,師兄弟幾人都是見過他真身的,若見他坐著凳子出現,豈不是讓他們笑掉大牙?以後這不成了他們的談資麼?
「丟什麼人?外面還有坐在烏龜殼上飛的呢」她又罵了聲。「別磨蹭了,快點飛。」
瀟瀟一咬牙,罷了,丟人就丟人吧于是準備念咒起飛,這時琢玉卻突然問道︰「你們倆誰帶我飛?」
承淺驚訝地看著琢玉。「師傅不是不讓帶你去嗎?」。
「呃昨天我忘記說了,我與秋塵上仙說過,他同意我同去了,瀟瀟知道的,是吧,瀟瀟?」琢玉激靈的眼楮看向瀟瀟。
瀟瀟心里咬牙切齒,不過臉上卻還是擺著招牌笑容。「額,淺兒,你昨天睡得早,確實有著事,而且秋塵上仙也已經交代了,這一路他也跟著去,你放心吧,他的安全我負責。」
「還你負責呢,你能照顧好自己別給我添麻煩就不錯了。」承淺擺擺手,又對琢玉道︰「琢玉,你坐我著吧,這樣安全點,瀟瀟御物飛行剛學會。」
琢玉額頭發冷,小腦袋搖了搖。「我還是跟著瀟瀟吧」沒等承淺認同,琢玉一下便跳到了瀟瀟的膝蓋上,在他腿上縮成一團,很老實的模樣。
瀟瀟知道琢玉怕什麼,其實承淺才是剛學會飛的那一個,所以在他這邊自然安全很多,可承淺卻冷著臉,用特有的高姿態眼神蔑了他們一眼,而下一瞬,自己就念咒御物先走了。
「別生氣,你別生氣嘛」瀟瀟御物跟在後面,以不緊不慢的速度跟隨著,並不超過她,在這些地方可不能熱她懷疑。
因為承淺生氣,所以飛的比往常快上很多,這一路你追我趕,很快就到了山下。
山門口早就站滿了人,五行門下個佔了一小片地方,教導著自己要初歷的弟子該注意些什麼,還有一些師兄師姐們給他們傳授經驗。
小九牽著烏雲踏雪,靜心听著師尊的教導。
而這邊,邱菲菲听著師尊的教導,偶爾會笑著插上去幾句,熱得十個師兄師姐們一陣低笑,然後又乖乖地听師尊嘮叨。
承淺他們剛落地時就在他們後面,到是邱菲菲先瞧見了他們,對著他們一招手。「水神殿的承乾師妹來啦」
承淺腦袋立刻大了三圈,再看時,小丫頭已經跑到了他們面前,往他們的臀下看。「咦?師妹怎麼用圓凳的?」邱菲菲愣了愣,然後捂著嘴嬌俏的一笑。「掌門師叔真聰明,這凳子多好御啊,像我這條彩帶還要踩著,你的凳子坐著就行,簡單又方便,而且還不會累,哪里像我?這一路,兩條腿不得站細了?」
「就你最能說。」說話的是九正真人。
承淺順著目光看去,這人她不認識,不過穿著一身火紅色的衣服,從顏色上也看得出應該是火神殿的人了,他到是很年輕,容貌上只有三十歲左右。
她忙站起身來,卻見突然走來的九正頓住了腳步,手指遠遠地指著他們。「你你」
他你你了半天,因為弟子眾多,又圍城了一堆,他偶然間余光瞧見這邊,卻見他師弟步秋塵還原了原本的容貌站在自己徒弟身邊,嘴邊帶著特有的媚笑。
已經有女弟子在交頭接耳了,四周靜的要死。
「啊師弟,忘了與你們說了,這是掌門師弟剛收的記名弟子,這次初歷也跟著一起去。」金澤忙把木笛與九正拉到一邊,背對著承乾猛給他們倆遞眼色。
承淺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而此時琢玉太子已經跳到一邊,躲在樹蔭下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到是九正先反映過來,以為是自己師兄寵愛徒弟,不放心他們,特此化了原型跟著他們。
師兄寵愛徒弟是出了名的,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一身松綠色衣服的木笛到是臉色黑了黑,一副這成何體統的表情。可自己師弟什麼樣他也清楚,最後重重地說了聲︰「一路小心。」然後便留下了初歷的弟子,帶著其余人走了。
金澤立刻扶了扶額角,然後對自己的徒孫一招手。「侯峰啊,這一路有危險你就跟著他們倆,水神殿女乃正宗輔助治療,萬事找他們就是了。」
叫侯峰的男子有三十來歲,看起來應是這里面最大的,承淺撇著眼,心里卻在笑,這麼大的男人也要叫小九那小破孩師叔,真是有趣兒。
于是她又聯想到,輩分有時候也是個不錯的借口。
此時,木神殿門下的弟子也跟著過來了,看樣子與承淺年齡相仿,手中拿著一只開了叉的毛筆,正冷冰冰地看著這邊,承淺在他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或者說,他們臭味兒相同。
金澤看著面前站成一排的徒子徒孫們,臉上的表情收斂了一下,看起來嚴肅了許多。「這次去的地方離這不是很遠,御物飛行的話,有一天就到了。」
「是哪里啊?金澤師伯。」邱菲菲扯著兩個小酒窩問。
對于這樣活潑可愛的女孩,金澤也很是喜歡,但礙于這是比較正式的場合,所以語調仍舊嚴謹。「蒼梧山一直本著寧缺毋濫的條令來收弟子,所以入門的必定都是很有潛質的。」
金澤把他們從左到右地看了一遍,又道︰「入門也有兩月有余,拿出你們真正實力的時刻到了,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記錄在你們腰間的桃木牌子上,回來後我會一一檢查,你們此行可要小心。」
九正這時候笑著把一封信拿出來。「你們知道,蒼梧山上每年都會收到一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求助信,這封信是來自金陵的,最近金陵城郊的一幢頹敗的老宅里經常鬧鬼,已經接連失蹤了好多孩子,這些百姓托付我們去找回他們的孩子,你們的任務看似簡單,最重要的,是要把這些孩子安全解救出來,並且找出在那座老宅里鬧事的妖魔鬼怪。」
「現在告訴我,有問題嗎?」。
「沒有」邱菲菲響亮地回答,始終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承淺的回答只是緩緩搖頭,那響亮的回答聲讓吸引住了承淺的視線,她看了會邱菲菲,她是個不喜歡吵鬧的人,然而邱菲菲卻是那種喜歡嘰嘰喳喳的小女生,可她怎麼就不討厭她呢?煩都煩不起來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凝重,連邱菲菲也察覺到了,見她在看自己,邱菲菲更是笑的眯起了眼,模樣很是可愛。
承淺有點不自然地點點頭,收回視線後則是挑起一邊的眉,只覺得自己有些喜歡邱菲菲笑,唇邊的酒窩。
「這一路上你們可以互相認識,相處,路上由小九帶隊,你們幾人這一路上一切都听他的話,好了,如果沒問題的話,就出發吧」
一行人接連應聲,承淺的頭皮有點發麻,在這些人面前又召喚出自己的凳子,冷著臉坐了上去。
又瞧了眼其他幾位師兄弟們,這一看才知道,怪不得木神殿的弟子拿著支毛筆,原來那開叉的毛筆就是人家的飛行物。小九騎的還是那匹高大帥氣的馬,皮毛 亮,看起來定然也是被精心護理過的。邱菲菲則是踩著七彩的彩帶,盤成一團,很是漂亮。那個叫侯峰的弟子則是御劍飛行的,不過這劍的長度太寬,看起來是把重劍。
瀟瀟與她一樣,也是坐圓凳。
這時琢玉從樹蔭下跑出來,直接跳到了瀟瀟的凳子上。
琢玉要跟著是臨時決定的,瀟瀟還沒來得及跟師兄說,所以金澤以異樣地看著他,卻見他暗地里悄悄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九正也瞧見了這一手勢,雖然帶著疑問,但還是沒問出來。
于是金澤和九正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行人飛走了。
天空中,一行人已經消失,九正無奈地搖搖頭,想著在掌門師兄腿上團成一團的琢玉太子。「幸好二師兄沒有瞧見琢玉太子,否則飛跳起來不可。」
金澤跟著點頭。「是啊要跳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