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淺請他進來的動作一下子就僵硬了,小九的這句責問好像將她推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她想著,仔細地想著,該如何解決他的疑問。
是啊,當初那把冰刃怎麼就刺穿了瀟瀟的身體,而他的身體又怎麼那麼殘破不堪,他怎麼就會死呢?看似機緣巧合,可承淺知道,實際上沒這麼簡單,暗中仍舊有人操控著,一舉一動,例如,那晚為何刀鳳會突然變作肖唯的模樣出現呢?
小九的眼神如刀子一樣凌遲著她的身體,承淺終究是躲避了那種目光,撇開了自己的視線,搖搖頭,道了句「人命天定。」
像是嘆息,小九看著她,心中不禁恨,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若他不停琢玉太子的話,留守在那里,會不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人總是這樣,在事情發生之後才會去想,如果當初如何如何,悔不當初,大概就是這樣。
「凌水治療陣和清心訣,你會不會?」小九沒忘了今天最為重要的事,口氣很不好地問她。
承淺垂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會。」這些咒訣都在裙子的第二層里繡著呢。
「既然如此,你只需要開這兩個治療陣,一會我們就去看一下瑾兒的病情,你立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出發。」小九說完,就翻身上馬,等著她。
承淺的耳朵習慣性地過濾了一些東西,根本沒注意是給誰治病,只听到馬上就要她去給人家治病。她當然不肯定魂珠還沒到手呢還有瀟瀟的身體,被肖唯扣下,昨天她也累的半死,就沒來得及問肖唯,今天當然要問問肖唯,到底是什麼意思,干嘛藏著尸體不給她
于是她狠狠地搖頭,態度很堅決地道︰「不見瀟瀟的尸體和定魂珠,我不會開治療陣還有清心訣的」
話說的毅然決然,小九愣了一下,然後扶了扶額角,無奈地道︰「定魂珠在小淺姐嘴里呢,我說肖唯怎麼把你騙過來的,原來你竟然想要小淺姐嘴里的定魂珠?」他露出個嘲笑,斜睨著眼,看著站在柵欄里的承乾。「承乾,我看你是真瘋了吧?」
聞言,承淺忽然抬頭。「你說,你說定魂珠在誰嘴里?」
「怎麼?不知道?」小九點點頭,「也是,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那時候我上水神殿,正要與你說當年的一段往事,剛好被掌門師叔給差過去了。」
承淺有點听不懂小九的話,這里面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她的聲音很大,把小九嚇了一跳,突然炸毛的承淺把小九從馬背上拉下來,抓著他的衣領,暴怒的神情仿佛讓她變成了另一個人,陰霾的面容變得恐怖起來。
小九看了她幾眼,磕磕巴巴地說了起來
听完了小九的話,她忽然失魂落魄地松開了他的衣領,眼楮看著地上的雪水,忽然蹲體,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她懷著孕的身體被暗影使了咒術,肖唯想報仇,才墮了魔,蒼梧龍的眼珠子是肖唯為她的尸體奪的,懷胎十月誕下的孩兒,也是承淺的孩子,孩子是仙體,身體又被妖魔之氣糾纏,身體羸弱,以前是靠曲音支撐著,現在曲音重傷,沒辦法幫這孩子,肖唯這才找到小九,求他幫忙。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
忽然之間,她想起了前世對鬼權說過的話,突然站起身,一把又抓住小九的衣領,眼楮里幾乎是充滿了血絲地質問他。「那孩子是不是叫肖瑾他是不是叫肖瑾」
小九的耳朵頓時嗡嗡一響,她抓著他的衣領狠狠地晃動著,小九更是覺得眼暈。「是,是,是瑾兒,是叫肖瑾」
晃動終于停止了,再一看,承淺已經翻身上馬,喝馬飛奔。
「烏雲踏雪烏雲踏雪」小九在後面猛追,怎麼回事,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烏雲踏雪竟然讓承乾騎在自己背上?再一轉眼,承乾早已經跑的不見了人影,她到底去哪了?天吶
在馬背上的承淺幾乎是無法阻攔的,她見了人便揪過來問,太子肖瑾在哪。
可是這些小妖一听是問肖瑾的,怎麼地都不敢回答,她這樣氣勢洶洶地問太子殿下的寢殿,誰知會不會對太子殿下不利?不告訴她,被這個瘋女人抓到興許暴打一頓也就算了,要是被魔尊知道那可是要命的事。
于是小妖們被打的鬼哭狼嚎,有的趁機偷走去稟報。
而承淺這樣橫沖亂撞,根本沒有章法,暴走起來的承淺也無人攔得住,整座中皇山她又十分清楚地形,甚至是一些暗道,她都清楚。
看似慌亂地尋找,實際上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地毯式搜尋。
正在與暗影商討計劃的肖唯被前來稟報的小妖弄的魂不守舍,不知她突然為何找肖瑾,他忙轉身去肖瑾那,見小太子正在小白的懷里哭,淚眼朦朧地叫著娘親。
肖瑾一見是父尊來了,掙月兌著小白的懷抱,往他懷里撲。
肖唯蹲,張開手迎接了他的小身體。輕輕地撫模著他的頭,安慰道︰「怎麼了瑾兒,想娘親了嗎?」。
肖瑾邊哭邊咳嗽,帶著一聲聲空洞的咳聲,听的人心碎。「瑾兒嗅到娘親的氣息,是娘親,娘親在。」
「瑾兒別鬧,娘親不在,娘親不在了。」肖唯心碎般地哄著他,可聞言,小家伙在肖唯的懷抱里也掙扎起來,就是要往外跑。
「尊上,承乾跑到蜜桃園去了」外面的稟報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肖唯愣了一下,以為她是要搶定顏珠,讓小白抱著肖瑾便往蜜桃園而去。
而已經進入蜜桃園的承淺,直覺性地進了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一樣的裝飾,一樣的燻香,什麼都是一樣的
慢步到床前,窗幔遮住了她的視線,里面的人,應該是上輩子的她吧?除了她,沒人會住在蜜桃園里。
面對自己的尸體,何等可笑之事,此時此刻竟然要發生了。
一想著她的嘴里有那顆珠子,承淺便忍不住顫抖著手去掀開了簾子。
見到自己的那一刻,承淺忽然有想哭的沖動,前世的記憶翻滾而來,直接沖上腦頂。
她如睡著了的人,靜靜地躺在那里,不受環境所改變,永遠是那副容顏,如一個女圭女圭般,怎麼踫都不會碎。
「承淺」不用懷疑,她是在叫自己。錦緞被子下,是她自己的軀體,她忽然笑了,笑的那麼悲傷,因為那具身體上,有一個刀痕,直插在胸口的,如一個夢魘,永遠揮散不去。
忽然,踫撞聲傳來,很悶的響聲。
承淺忙回身去查看,卻見肖唯幾乎在外面,幾乎已經拆了那道結界。
她愣住了,緊接著就如腳底抹了油般地往回跑。
而這時,肖唯已經破了她的結界沖了進來。
承淺一把撬開床上尸體的嘴,那顆金色的珠子果然在她口中含著,就在她要拿出來時,肖唯大喝一聲。「不」
她扭頭看肖唯,小白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所形容了,那額角流下的細密汗珠,證明著他多麼深愛這個女人。
「你別動,我可以把步秋塵的尸體還給你,只要你別動那顆珠子,我可以把蒼梧龍的另一顆眼珠挖下來給你」肖唯的聲音已經是顫抖了,而承淺的兩只手指就捏著那顆珠子,珠子已經被她提出一些,如果珠子被全部拿出來,她的身體就灰飛煙滅了
那一刻承淺百感交集,心里想著不能讓肖唯再繼續愛這具冰冷的尸體,一方面又認親,肖唯是她的夫,肖瑾又是她的兒,她怎麼能讓這麼一具冰冷的尸體佔據了自己本該佔有的位置?
承淺流著眼淚,對肖唯道︰「肖唯,不是因為步秋塵,不是」她哭的難以自持,淚眼朦朧。
肖唯見機,準備暗中出手時,她也瞧出了肖唯的意思,于是不再等待,直接把那顆珠子拿出來,塞到自己口中,然後吞下。
「不」絕望的哀嚎聲擴散整座中皇山。「小淺,小淺」他沖上來,把承乾一把推開,看著床上的承淺,她的身體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只剩下虛無縹緲的形狀,他伸出雙臂去抱她,可卻空了懷抱,怎地都樓不住那個身體
「娘親,娘親」
孩童的聲音從外面沖進來,聲音過後,從外面沖進來一個孩子,一把抱住了承淺的大腿,哭喊著叫娘親。
雖然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親骨肉,可此時此刻,她的心全都系在肖唯一人身上,見肖唯這樣絕望的表情,承淺也覺得天塌地陷般的時刻到來了,抓著肖唯的衣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肖唯,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才是承淺,我才是承淺啊那個身體只是我的第八世,我才是真正的承淺啊,你看看我,看看我」
可不管承淺怎麼叫,肖唯都像被那個已經消失的身體勾走了魂魄,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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