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早就被暗影派來的人給攔了下來,所以再見到小九時,是第二天晌午,小九在院子外面喂馬,邊喂馬邊等。
見她與肖唯一同出來,他愣了愣,慢慢騰騰地上前,磨磨唧唧地問。「你是小淺姐嗎?」。
承淺與肖唯對視一眼,十分甜蜜。她點頭,叫了聲小九。
小九瘋了似的撲上來,一把抱住她,死死地勒著,好像她還會跑似的。
「誒,誒,勒死了小九」承淺假裝斷氣似地說。
小九臉上掛著眼淚,可卻又笑著,又哭又笑,想必就是這樣了。
「好了好了,親近一下就得了,你小淺姐還要去看兒子呢。」
在肖唯的拉扯下,小九的身體終于和她的身體分離開了,她笑著,笑的很開心,好像放下了負擔與重量,坦坦蕩蕩。
「要看瑾兒嗎?我也去,小淺姐,我們敘敘舊,給我講講你這些年都是怎麼回事,為什什麼不來找我們啊?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想你想的有多苦。」
一路上都听著小九喋喋不休地說著,活像一個小女人,抱怨著,又討好著,還會粘粘地去挽承淺的手臂,而她也想看孩子一樣地看著小九,眼楮里都是慈愛的目光,好像是母親看孩子
承淺心里也覺得奇怪,自己的性情好像有了很大的顛覆,難道真的是因為封印開啟了的原因嗎?在懷疑之中,她到了瑾兒住的偏殿。
在殿門口,小九與承淺商量了很久。
因為記憶已經解封,這九十加上從前做中皇上仙時的記憶,全部都想起來了,所以清心訣和凌水治療陣根本不再話下,再加上她也有從步秋塵身上得來的仙力,做起來更會得心應手。
進入正殿時,刀鳳穿著明黃色的袍子坐在床邊,看到他們來,簡單地站起身。「妹妹來了。」
沒敵意。承淺沒在她身上察覺到敵意,這很奇怪。她還是略帶謹慎地點點頭,叫了聲姐姐,然後起身就去看肖瑾。
因為昨天折騰了很久,瑾兒回來就昏睡,承淺不敢過大聲說話,更不敢有什麼動作,只得輕輕地在他的小臉蛋上印下一個吻。
縴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承淺從睡著的小人臉上看到了自己的臉,瑾兒長的真像前世的她,真的很像
肖唯過來,輕輕地攬過她的肩膀,示意他們往外走。
「小淺姐,你看瑾兒現在的狀況,多久能治好?」小九看剛才瑾兒的情況實在不好,依他看,至少得來年春天,一晃就得半年,或許是近來很少有曲音渡氣,肖瑾的身體虛弱了很多,病情只增不減。
一行四人,進了亭子各據一方地坐下。
不管怎麼樣,這里的人,沒有一個不關心肖瑾,希望他健健康康的,即便是刀鳳,她對承淺心含怨恨,但對肖瑾卻是一心一意。
承淺搖頭。「半個月前,凌水治療陣可能還行,現怕是不行了。」她捏著衣角的刺繡,不由地搖頭。「凌水治療陣主治外傷和五髒六腑,瑾兒的妖魔之氣已經侵到骨子里。」她抬頭,將他們三人看了一眼,三人也跟著一起緊張,都在等著她的答案。「恐怕我要回蒼梧山,找點東西來。」
「找什麼?」小九問。
「我跟你一起去。」肖唯說。
他們倆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承淺心里莫名地感動。看著他們一樣真摯的眼神,承淺搖了搖頭。「是師傅的東西,估計要用一段時間,因為我不知道他放在哪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肖唯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
「不行,這段時間,你得看著瑾兒,我臨走前會扔下個治療陣,暫且緩解病情發展。」承淺的口氣不容拒絕。
「你把掌管仙界法紀的步秋塵殺了,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肖唯抓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不管怎麼說,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承淺微微拍了拍他的手背。「所以在這之前,我要先修繕師傅的魂魄,讓他復活。有他幫忙,想必那東西也很好拿來。」
小九神情凝重地看著他們,最後不咸不淡地問了句。「你到底要拿什麼?」
同時,承淺看向小九。「逆天鱗,我要拿逆天鱗。」
小九吃驚地看著她,話沒再說下去。
承淺給了他們一個安慰似的眼神,「這些日子我不能分心,得先修復師傅的身體,不管十年還是一百年,我只有先把師傅的魂魄補全,才能去拿那逆天鱗。」她笑著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好了,定顏珠還在我肚子里呢,我得先給師傅,讓他吞進去。」
她的話說的很有連貫性,沒有讓任何人找到插嘴的間隙,如風如火地走了幾步,然後對小九道︰「小九,你先跟我進去把陣布了,一會肖唯,你帶我去我師傅那。」
肖唯在後面跟著點頭,小九便跟著承淺走著羊腸小道,在走了一段距離後,他抓住了她的衣袖。
那副模樣,好像要哭了。承淺捏了捏小九的臉頰問。「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麼?」
「他們不知道逆天鱗是什麼,但我知道。」小九眼楮里有些血絲,是睡眠不好的證明,承淺看著,揮之一笑,掙月兌開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你再這樣,我就去告訴肖唯了」他對著她的背影喊。
她停住腳步,回過頭,眉目之中好像閃現了一絲陰狠之色,伴隨著一點點殺氣,很快便被她收斂。
「就算是掌門師叔幫你,憑你們兩人的力量,還是不能從拿到逆天鱗吧?」小九走上前來,十分謹慎地看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反而激怒了他自己。「你是不是要找鬼權?」
被看穿了
「到時再說。」她不冷不熱地丟出這麼句話來,然後扭頭就走了,不管小九在後面怎麼問,怎麼追,她都沒再停下腳步。
毅然決然的背影,像她倔強的性格,小九忽然渾身發麻,心里打怵,不知這是不是又一場噩夢的到來,因為她的背影好像跟第八世的小淺姐的背影,重疊了。
再從偏殿里出來時,中皇山上的雪飄的小了點,門口站著一人,是肖唯。
「累嗎?」。肖唯走上前來,為她披上裘衣,用手絹擦她額角細密的汗珠。
她愣了愣,突然的笑了,道謝說的很靦腆,肖唯帶著她去了他平時住的偏殿。
在床上,他輕輕地攬著她的腰,讓她脊背的弧線緊貼自己的胸膛。
燭火跳動著,他在她耳邊輕輕出聲。「小淺,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麼在瞞著我?」
她心中一凜,身子卻沒僵,這樣赤luo著緊貼在一起,如果她身體稍有不對,他都會發現的。所以她只是轉過身,用自己的頭發蹭著他的下巴。「怎麼這麼說呢,我有什麼好隱瞞你的?」
眼神里清澈一片,肖唯真的找不到她不對勁兒的地方,于是搖搖頭,將他摟的更緊了。「那,我們說說步秋塵吧,活著說說瀟瀟。」
承淺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不像把氣氛弄的太僵,于是微笑給他看。「什麼步秋塵,瀟瀟,他們明明是一個人嘛。」
「好,那我們就說說瀟瀟,他」肖唯稍稍一頓。「你要怎麼處理?」
這個問題在她著想過不下數十次,處理起來也比較難,她正想著怎麼跟他說,他又扔出個疑問給她。「還有夢貘族太子,琢玉,他又該怎麼辦?」
肖唯這點聰明還是有的,很幸運的,承淺沒在他口中听到鬼權這個名字,心中想著琢玉如果知道自己不見了,不知會如何?
可在肖唯尋求答案的眼神下,承淺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她擰眉,想說出那句很傷人的話,可又不忍。
「仙魔不兩立,你應該知道。」肖唯的話說的干脆,直接拍死了步秋塵和琢玉。
他墮魔,還不是因為她?為了要給她報仇?這點承淺心里明白,但肖唯是這樣想,暗影卻在不知不覺中把肖唯駕到了一定的位置上,讓他上不去,下不來地選著,只能選擇繼續往前,一直走,一直走。
琢玉的問題還好解決,但作為瀟瀟的步秋塵,還有肖唯,他們之間的對立不是形成了一天兩天的,日積月累,即便沒仇也打出仇來了。
真不好解決
肖唯听著她平穩的呼吸,知道她腦袋里想著事,于是也不打擾,可等來的就是一片沉默,她不說話,甚至連身體都不在動一下。
這樣的沉默讓肖唯不知該如何面對,刺得他的心微痛,她早就說過了,在第八世她就說過,她有那該死的什麼任務在身,不然她就要灰飛煙滅。
那該死的灰飛煙滅
可是,只要她不死,只要琢玉也沒事,繼續活著,不就沒關系了嗎?就讓天劫耗在那里,無非是等時間罷了,實在不行,他們再提起勇氣去面對。
肖唯不知道,承淺喜歡琢玉。
對師傅步秋塵也許是深深的愧疚,對瀟瀟是因為依賴,但對琢玉,卻是真真的喜歡。
從喜歡容貌開始,那種霸氣會在他面前表露出來,把琢玉佔為己有的想法早就有過,想法一旦生成,就會刻在腦子里,許久都不會忘。
同床異夢,是他們都沒能想到的。
坦然面對,他們無法真正辦到。
因為每個人都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