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蒼梧寒冰谷的風雪,進入流水洞便覺得有些溫熱起來,步秋塵抓著琢玉這麼個成人一樣的身體走實在不方便,于是便把琢玉變成原本的小獸態。
從人形變成獸態身體上會有一點疼痛,微微的痛楚刺激著琢玉,腦中浮現出的皆是承淺讓他離開時的樣子,那樣淺薄的笑容里似乎沉浸著深深的安慰之感,好像沒有顧慮的笑,能洗滌人沉甸甸的心。
脖子那的皮毛被步秋塵提在手中,他的身體寒冷的幾乎沒有溫度,白色的長發隨著他的邁開的步子而飄動著,甚有風姿。
這付魅惑的容貌再加上這等身姿,或活月兌月兌一個惹桃花債的主,難怪他非要變成個耄耋老人。
可是他現在如果這樣出去,還會有人貼著步秋塵的跑麼?不會了,因為他太冰冷,完全沒有七情六欲的感覺。琢玉懷疑,承淺沒有還給他的魂魄到底是不是第五元魄,否則步秋塵怎能這樣?
她會怎麼辦?只靠那一魂一魄活著?步秋塵永遠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人?他們倆只能是這樣的結局嗎?
琢玉胡思亂想著,卻絲毫沒覺得自己身參何處,畢竟,他與承淺也是沒有機會了。
原來,有緣有份也需天成全,他們的身份注定了這一生不能隨心而活,疲憊加身,怎能拋棄父母族人?
可是,他說過的要幫她。
她最後的冤枉是奪下逆天鱗吧,那麼,他應該幫她的。
想到這里,琢玉看了眼蒼梧流水洞,倒流的溪水邊,水邊盤踞的青螺,慢慢地往移動著身體。
眼看洞口在那,步秋塵已經一腳邁了出去。
是時候了。
琢玉張口露出鋒利的牙齒,突襲般地咬在了步秋塵的手腕上。
這一口下去,穿破皮肉,使得步秋塵松了下手一甩,邁著的腳步沒停下,最後一只腳也已經邁出了洞口。
琢玉被甩的翻了兩翻,在空中找了平衡,四腳平穩落地。
或許連步秋塵都沒想到,琢玉在最後會來這麼一出吧?
在外面的步秋塵反應過來神時,已經被一群妖魔圍住,心下惱怒琢玉不識好歹的同時,振袖施咒,與這些妖魔打在一起。
琢玉在流水洞門口等了等,舌尖舌忝了舌忝濕乎乎的小黑鼻子,十分滿意地搖著尾巴,順著原路奔跑回去。
他滿心歡喜地回了蒼梧寒冰谷時卻發現,雪花不如原來那般小,這時卻是鵝毛大雪,能見度只達到一臂之遠。
這是怎麼回事?
琢玉驚訝的同時,心里又著急不能馬上變回人形,身上還有攝魂刺所帶來的痛,只得用小獸態的身體跑在雪地里尋找她的身影。「承淺承淺你在哪里?我回來了琢玉回來了你快出來」聲音只環繞在他自己身邊,被大雪阻隔。
這里的雪足有一尺深,琢玉的小身體,踩一腳,陷一腳,跟踩進泥潭似的,行動十分不便。可他沒放棄,還是直奔這那個印象中的冰棺而去,這才多長的功夫,她應該還在那里待著呢吧?
印象中那條路並不遠,可實際上琢玉自己都不知走了多久,風雪擾人視線,終于找到了印象中的那個冰棺,卻發現四周起了為妙的變化,仔細定楮一看,冰棺邊並沒有承淺的身體。
琢玉立刻用前腿拋開雪,叼了個石子狠狠甩出去,卻見那石子踫到一個薄膜一樣的東西,然後便碎成粉末。
承淺之前破的那道咒術又有了是她有重新施上的嗎?
琢玉驚訝不已,仔細地看了看,這里真的沒有一個人影,水晶冰棺的蓋子也已經蓋在冰棺上了,舜帝的骸骨也回歸原位了。
「承淺」琢玉對著風雪大喊,可還是沒有回應。
難道她去蒼梧盤龍寨了?她瘋了,沒有伏羲琴的情況下,這麼沖動,直接去找蒼梧龍了?
想到這里琢玉渾身不可抑止的抖動起來,她千萬不要那麼沖動才好,這樣去,無非是送死
風雪中,該如何找到她?琢玉在雪地里不斷地跑,整整找遍了蒼梧寒冰谷,在一處發著光亮的地方,好像找到了下蒼梧盤龍寨的地方。
寒冰谷幾乎被他找遍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已經下了蒼梧盤龍寨,心里想著,也不敢猶豫,直接從那光亮進入了蒼梧山最高處,蒼梧盤龍寨。
與蒼梧寒冰谷不同的是這里是更為寒冷的冬天,吹在身上的風雪好像還夾雜著封印,吹的琢玉腳下沒跟,而他想在這里用妖力時卻發現根本無法使出妖力。
六界之中竟有此等地方,強大的封印壓的琢玉呼吸困難,若非他是上古神獸後裔,恐怕會立刻被這些風雪冰封住。
原來風雪便是封印,太強悍了。
琢玉盯著風雪而走,好在這里只有一條筆直的大路,四周皆是高山石壁,沒有一個人影,不過琢玉相信,她一定就在這條路上,只要他快步追趕,定然能找到她。
可是風雪太大,琢玉只能放低重心,像爬似的往前挪著腳步,否者迎著風雪而走,必定會被越來越強悍的風雪卷走。
不知過了多久,日升月落,以往的春夏秋冬在眼前輪番上演,身體被凍的幾乎僵硬了,琢玉便相像自己伸出炎熱的夏季,這樣的幻想或許能讓他覺得暖和一點。
太冷了,骨頭里都浸滿了冰刺,血液里都帶著冰渣了。
「淺承淺」琢玉濕乎乎的鼻子仿佛失去了嗅覺,鼻子上的水份也沒了,都被凍住了,黑溜溜的眼楮被風雪吹的泛起血絲。
沒力氣了,可是不能就這樣放棄啊。
她還在前面等著他呢。
琢玉邁著僵硬的腳步,一步一陷地掙扎在風雪中。
可是,不能放棄啊
好像看到終點了,那里春暖花開,沒有刺骨的風,沒有寒冷的雪。
置身于桃園之中的感覺剛襲來,他便倒下來了,眼神迷離之時,他看到前面有一名穿著紅衣的女子,慢慢地走了過來。
抬頭,努力地看著她,琢玉想看她藍色的眼楮。
「你不該回來的。」她十分憂傷地說。
如果獸態的琢玉可以微笑的話,那麼他現在應該是微笑著的,唇瓣翕動幾次,終于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我會走,但不是現在。」
然後他便暈了。
承淺把琢玉抱在懷里暖,在火堆旁邊烤火,暖著他的身體。
不知不覺,承淺也睡了一覺,因為她想琢玉補充補充體力,他該吃點噩夢當飯食了。
這一覺,還是承淺先醒來了,火堆已經熄滅,樹枝冒著徐徐青煙。
看了眼琢玉,他懶懶地翻了個身,肉團一樣的身體十分可愛,把琢玉抱起來,又放在懷里,用自己的臉貼著他濕乎乎的鼻子,喃喃道︰「三十里風雪,你是怎麼走過來的?」
是啊,從蒼梧寒冰谷進入這里,一直走到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整整三十里的風雪,越走到後面,風雪越大,她在風雪中摔倒過,但還是堅持地走了過來,獸態的琢玉是怎麼走過來的,她幾乎不敢去相像。
但這樣的相遇無非是延長了時間,拉長了彼此的疼痛。
他能那樣走了,那該多好,
琢玉醒了,在她懷里,瞪了瞪黑溜溜的眼楮,然後又安心地闔了眼。
承淺垂頭微笑,捏著琢玉白色的睫毛,咯咯地笑著,笑的全身都顫抖起來。「快醒醒,小懶豬。」
「我不是豬。」琢玉睜開眼,有點生氣地道。
「是是是,你不是豬,你是夢貘族太子,多高貴的身份啊」她又變了腔調地笑諷他。
可琢玉偏偏不生氣,而是用小舌舌忝著她的手。「我本就是上古神獸後裔,還是夢貘族太子,你不滿就找我父王母後投訴去啊」
她一頓,立刻拎著琢玉脖子上的皮毛,把他拎在半空中,另一只手搔著他身上的癢癢肉。
琢玉哪受過這樣的刺激,立刻在她手中撲騰起來,剛開始還說著威脅的話,可到最後,就開始求饒了。「別,好癢,承淺你別別啊好癢,別鬧」
可她並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更加放肆起來,拍著他肚皮上的粉紅色桃花型印記,然後把他像抱小孩一樣的仰面抱著,嘴上不由分說地就親了那處桃花,羞得琢玉縮著身子不敢動。
如果是人身,他一定會紅透了臉吧,承淺想。
琢玉不認輸地回口含著她的手腕,半咬不咬似地甩著腦袋用勁兒,承淺無奈只得松開鉗制著他的手。
他喘著粗氣,跳上她的身體,在她肚子上呼呼地亂蹦亂跳,跟小孩玩蹦蹦床似的,興高采烈的。
歡聲笑語剛進行沒多久,忽然感覺到一陣顫抖,像地震一樣,琢玉身子沒平穩,跟個小球似的被搖擺著,承淺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抓過來放在懷里。
蒼梧盤龍寨里怎麼會地震?承淺心下一驚,想著蒼梧龍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不可能過來啊
就听這時,天空中忽起一道驚雷,甚有劈在她身上的趨勢。
雷聲過後,空中立刻烏雲滾滾,像要有一場暴風雨。
「爾等何人,竟敢擅闖蒼梧盤龍寨」滾雷一樣的聲音從遠處的天際排山倒海般地到了穿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