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水軍與荊州水軍及江南水軍不同。劉備的水軍實際上一開始就是海軍。劉備的水軍還從來沒有過在內陸江河湖航行的經歷,除了近海便是遠海,最後就是海島。因而劉備水軍對大海的習性,還是比較熟悉的。
比如漲潮落潮的現象,都不需要有人告知,所有的人早就知道了。這次,上了一支島,需要建房了,那房屋肯定得建在漲潮之後也淹不著的地方。因而,一安排找地方,找出來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合格的。
接下來,就是建房了。根據材料,顯然只能做木房而不能做磚石房屋。刀是有的,其它工具較少,但也有。那些工具,主要是準備來修船的。這時拿來建房也是可以的。工具不夠,建房的速度就慢了一些。
捕魚,最主要的工具是魚網。這個真沒有。比建房的木工工具更有不如。種地,刀槍棍棒也可以勉強使得,但如果有稱手的農具,就更好了。如此一來。三類工具,都需要向岡崎大陸采買。
采買,就需要錢。大漢的銅錢,在岡崎大陸能否使用,還不知道。並且,劉備水軍所攜帶的銅錢並沒有多少。就現在而今眼目下,劉備水軍比較充足的物資是糧食。盔甲及兵器雖然也多,卻是按人頭配備的,並沒有什麼余量。
也就是說,所謂采買,其實並不是買,而主要將會用以物換物的方式進行。但劉備這邊卻並沒有什麼用來交換的物資。如果用糧食交換,很可能會被鹿本八東誤以為是自己救濟的糧食,影響了關系就不好了。
鹿本八東的向導走的時候說,三天之後,就會有第一艘船來。那艘船將會引導劉備的人前往岡崎大陸交易。劉備水軍本也是有船的,但卻不願意輕易破壞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合法存在。因而就只有等。
第一批交易的貨物,劉備水軍就只能準備了二十只羊。最低的要求,是換取一張魚網。有了魚網才能捕魚,捕到魚才能用魚進行後期的交換。而準備去交換的人,三斗必去。另外派兩個士兵跟隨。就是前次出使的那兩名士兵。回來之後,劉備就叫那兩名士兵當三斗的親兵了。這時,兩人還肩負了一項特別的任務。那就是學習當地土語。
……
商量完了這一切,閻柔道︰「等三天,三天難挨呀。不如這樣,督郵,你是必定要等的。只有你才會說這地兒的土話。你不去不行。當然嘍,你那兩個親兵肯定要跟你一起去。說不定,他倆將來就是你的好幫手。三天,明天、後天、大後天。明天、後天他們還不會來。督郵你呢,就幫忙看著士兵建房子。我跟哥哥呢,干脆出海一趟。我們去找長奇島,去探探路。看看那上面有些什麼。听他們說,那島挺大。除了大呢,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閑著也是閑著。哥哥,您看如何?」
劉備道︰「賢弟提議不錯。但我不能去。我得留在這兒管束全軍。我若離開了,多半會有忍奈不住的士兵偷偷跑到岡崎大陸上去。那樣就壞事兒了。這樣吧,你叫上梁寬,佔一百士兵,立即進行出航的準備。對,就駕新大船,明兒一早就出發。我就懶得送了。」
……
閻柔也沒多勸。一般來說,有好事才勸,事情不夠好,就不應該多勸。眼下正是這樣。本來出海與閑著相比,閑著較悶,出海較好。但自水軍遠航以來。都很不順利。五日遠航,遭遇兩次風暴。誰知道這次會不會再次遭遇風暴。因而閻柔就沒有再勸,而是出帳而去,找梁寬去了。
新大船本來的定員就是一百人。也就是說,當它的載人量是一百人的時候,各方面都是優良的。因為風暴而略有毀損的部分,早在福江島那邊就已經修好了。雖然沒有三斗同行,但能夠熟練駕駛船只的士兵卻有多名。
據說,長奇島在西北方向一百多里。也就是兩天左右的航程了。一去一回,就是四天。那島據說很大,簡單地搜索那座島,不知要多少天,暫時就按六天計算。也就是十天。于是,此次出船的物資,按照二十天攜帶。
由于新大船沒有槳,閻柔此行還帶一艘小型戰船同行。無風而需要航行的時候,就派三十名士兵下到小型戰船上去劃槳,繼而牽引大船。有風的時候,就讓那些士兵回到大船上來,將空船拖在後面。
次日,閻柔、梁寬就出發了。
……
天亮後不久,就起風了。士兵們都回到了大船上面。把空空的小型戰船拖在了後面。此時,刮的風居然是少見的東北風,即由東北往西南方向持續吹動的風。梁寬命令,將船帆調整為南北方向,將風力轉化為船只往西北方向的動力。
這一次出海,眾人都沒有初次見到海天一色的那種喜悅和興奮。而代之以一種擔心。大家都擔心風暴。不知道風暴什麼時候會來。一會兒就看看天,一會兒又看看天。
結果,風暴始終沒有來。就這樣航行了一天。風力未變。風向未變,海面波瀾不興。晚上下錨也順利。兩道錨都很快落到實處。下兩道錨,是為了維持一個方向。
……
再一日,繼續航行。午時剛過,就見到海岸了。若不是事先就知道長奇島很大,閻柔一定會以為那就是大陸。因為一眼望去,海岸左右無邊,不知道有多寬廣。這樣大的規模,著實上閻柔心驚。
靠岸了,士兵們並沒有急著上岸。而是在船上弄飯吃。吃飯之後,這才上岸。四十人守船。六十人探路。探路的六十人分為三隊,閻柔和梁寬各帶一隊。三隊呈扇形出發,閻柔的那一隊處于正中。
……
這里的地形與一支島或者福江島相比,真有些大陸的氣象了。山脈縱橫,嶺谷相間,路很不好走。島上植物茂盛,動物也多。一路上都有動物被驚走的聲音。還看見過好幾起。走了一段路,居然遇著一條河流。河流湍急,水量充足。河床也較深。好在士兵們人人都會水,倒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再往前走,又听到海浪的聲音。似乎已經走到了海島的另一端。閻柔估算了一下時間,再將時間換算為距離,感覺大約就是十五里左右。果然。看到這邊的大海了。這就算是探了一次海島了。
原路返回。到船上歇息。過了不久,另外兩隊也回來了。相互之間,說了一下探查到的情況。閻柔又默默地設想著下一步探查的方法。
……
選擇了若干個地方所為起點,士兵的足跡于長奇島縱橫穿梭。探查得到的情況,閻柔仔細記于紙上。逐漸地,一張長奇島的地圖就出現了。怎麼看,長奇島都是一個好地方。起碼有十個一支島那麼大。為什麼岡崎大陸的百姓不到長奇島上來種地呢?
五天之後,探查完畢。帶著這樣的疑問,閻柔、梁寬等人踏上了歸程。返回途中,路去時一樣,沒有遇見風暴。風還是那個方向。士兵們調整了風帆的角度,就變成往東南方向的動力了。同樣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回到了一支島。
……
回到一支島,從離開的時候算,已是九天之後了。島上水軍已經經過了兩次以物易物的交易了。頭一次,二十只羊換一張魚網,搞了半天羊還不夠。魚網太值錢了。純粹靠鹿本八東的人擔保,這才換回了一張魚網。
有了魚網之後,水軍里面的漁民不少。很會觀察魚情。頭天近海試網,打了一些魚,自己吃了。第二天稍遠,到深海捕魚,結果滿載而歸。第二次交易的時候,不僅還清了上次的欠賬,而且又換回了一張魚網和幾樣木工工具。
……
閻柔將長奇島的探查情況給劉備說了。劉備听了,也非常興奮。按照鹿本巴東的許可,長奇島直接就可以當作是自己的地盤。那可比一支島好多了。而且長奇島還夠遠,有什麼事情,岡崎大陸短時間內也不會知道。
休整了一天之後的又一日,鹿本八東的交易船又來了。這一次,因為開展長奇島的需要,增加了很多農具。雖然說,按照季節來看,現在是秋節。並不是種田的好時節。但長奇島那邊,完全是原始的。所有的田地,都需要由無到有地進行開發。還有一些引水的溝渠塘堰也需要建設。所以,趕早不趕晚,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
東西換回來了。三斗保質保量完成了任務。不過,三斗帶回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三斗說,自己這一次,換這麼多的農具。由于秋收剛過,大部分農具閑置,倒是佔了不少的便宜。但自己的行動,引起了別人的好奇。鹿本八東的引領官就詢問了一下,為什麼在這個時節換這麼多農具。自己就說了,鹿本八東讓開發長奇島。這些農具就是準備用來開發長奇島用的。
三斗說,那個引領官當即大驚。說此事需要斟酌。長奇島不是什麼善地。說是在長奇島的西北方向。距離也是一百多里水路,又有許多海島。其中有一個大海島,名叫巨雞島。那上面,有非常凶狠的海盜,殺人不眨眼。
三斗說,那個引領官還說,以往,在很早的時候,實際上岡崎大陸的百姓就有在長奇島上生活的人。就是因為巨雞島的海盜太凶了。百姓不堪忍受,最後紛紛逃離,那座長奇島才荒了。
……
巨雞島,這名字,怎麼那麼奇怪呢?通常,巨,表示特別大。任何動物,加上巨字之後,就特別嚇人了。就比如蚊子。蚊子,是很小的,很不起眼的。蚊子雖然討厭,也有人說怕蚊子,但卻沒有人會真正害怕蚊子。加上巨字,就變成巨蚊了。那只巨蚊,一口下去,就咬掉一只手。那就可怕了。
但巨雞則不可怕。這是因為那個雞字不好。雞,在民間常用來形容男孩撒尿的物什。一般就是小**。以小字去形容,沒有用巨字的。用了巨字,其實不能說明大,反而說明更小,小得都怕人知道子,這才使用了巨字。如此一來,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
所以听到這巨雞二字的時候,劉備、閻柔都笑了。只不過,劉備笑過便算。而閻柔卻有些魂不守舍。接下來劉備與三斗說話,閻柔就成了鋸嘴的葫蘆。過了一陣,劉備才發現閻柔有些不對頭,便拍了一下閻柔的肩頭,將其驚醒。然後問道︰「賢弟想什麼哪這麼入神?」
閻柔道︰「啊,兄弟在想那個巨雞……」話未說完,劉備便是一笑,打斷道︰「巨雞又有什麼好想的。不過是一個名稱罷了。那島上固然有海盜,而我的水軍也並非一般百姓。找個時候,我們先到巨雞島,把那些海盜滅了再說。」
三斗跟著說︰「州牧說得不錯。我軍完全有能力消滅海盜。不過,鹿本八東的那個引領官說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巨雞島上還有沒有人,也許都成問題了。很可能,從前是有海盜的。長期搶不到東西,然後就轉移了。」
……
閻柔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個巨雞島的名字以前听說過?」「以前?」劉備道,「沒有啊,就這兒,第一次听說。」閻柔又道︰「但是,我總覺得是听說過的。這樣,你倆先聊著。我回去翻一下海圖。說不定,在以往的海圖里面就有。」
劉備道︰「那好,你去吧。」待閻柔走後,劉備問︰「那兩個士兵學習當地土語,進展情況如何?」三斗就那兩個士兵學習語言的情況作了一些匯報。正說著,閻柔闖了進來︰「哥,快看!」啪的一下,將一大疊紙扔在桌案之上。又一把拉了劉備,湊到桌案跟前。閻柔再用手一指。劉備一看,閻柔所指之處,是「巨濟」二字。而那張圖,分明是一張朝鮮近海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