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一聲,雷絕招笑出了聲。敖聞喜料想是自己的想法過于幼稚。這才引得軍師發笑,故漲紅了臉,怔在當場。
雷絕招忍住笑之後,起身向敖聞喜施了個抱拳禮,口稱︰「我不該笑。特向敖監軍陪禮。」敖聞喜慌道︰「不敢當,不敢當。」伸手欲扶,忽又省到雷絕招是女子,授受不親,伸出的手又僵在了空中。
雷絕招行禮之後,道︰「敖監軍請坐。」一邊轉身回到自己座位。等敖聞喜已基本恢復了神色之後,雷絕招環顧左右,道︰「言幫主有何高見?」
言壽風道︰「老叫化不懂這些,你莫來問我。」
「好,三位監軍分析得很有道理,準確地預見了正常狀態下軍事的發展方向。敖監軍的想法更是別出心裁,很有新意,十分的可喜。雖然,事情有可能不會按照三位監軍想象的方向去發展,然而吃一塹長一智,失敗乃成功之母,三位監軍總會從中得到某種啟發的。」雷絕招道︰「好了。你們所獻之計我全部采納。你們這就集合軍隊去吧。」
三位監軍出去之後。雷絕招道︰「大姐隨我一起行動。言幫主,勞煩你老人家住到玉堂鎮,直至發現異常之後,才到達維橋來向我報告。」
當日整軍,下午開拔。
雷絕招與雷招弟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路游山玩水,十分的逍遙自在,全然沒有戰爭將臨的樣子。如此這般,緩慢地行進,當日扎營新店子。
十七日再次行軍,正午,趕到達維橋。三位監軍立即四下踏勘地形,戌時,畫好了埋伏的圖樣,請示雷絕招。
來的路上,雷招弟抓了一只錦雞和一只扭角羚。此時,兩個女乃娘正在開膛破肚,燒水熬湯,干得熱火朝天。見三位監軍到來,雷絕招收了圖樣,絕口不提軍情,只一個勁地挽留三人一同吃飯。
十八日三位監軍再次請示軍師,被雷招弟阻在了帳外。雷招弟說道︰「她昨天吃壞了肚子,拉了七八次了。這會兒正躺著呢。」
每隔一個時辰,三位監軍就到帥帳探望一次,均被雷招弟攔駕。次日白天,三位監軍干脆一直等在帥帳外面。不走了。
深夜,言壽風趕來,報告吐蕃大軍,約有五六萬人,已經開進了灌縣。雷招弟大驚,當即準備擊鼓傳見監軍,被雷絕招阻止。
「大姐過來。你不用慌,沒什麼大不了的。言幫主累了,只好請大姐辛苦一趟了。還是在玉堂鎮,直到有異常情況,再回來給我說。天亮之前,必須趕到。你這就,動身吧。」雷絕招一邊夸張地喘息一邊說道︰「夜深了,言幫主就在招弟的床上睡吧。」
言壽風忙道︰「不敢,不敢。」
二十日深夜,雷招弟趕回。報告另有一支吐蕃大軍,也有五六萬人,押送糧草輜重,從麻溪方向過來,直奔杜鵑城而去。剛過玉堂鎮,卻被從灌縣派出的七八個士兵攔住。然後大軍改道,也進了灌縣。
「大姐辛苦了,快睡吧。」雷絕招道。
大理軍隊通過冕寧,未作停留,直接往山上前進。
雖說走了彎路,但一路平安,亦有所得。照目前這個速度算來,三日之後就能到達夾江。夾江之後,更是一馬平川,兩百余里路程,若是急行軍,一日便可到達成都。
層層疊嶂,越上越高。轉來轉去,就到了彝海子。
「砰」的一聲,霹靂彈炸響,左邊峭壁之上沙拉拉滾下許多石頭。這些石頭,經過事先砸碎,最大的只有拳頭大小。因地勢太高,就這麼大的石頭砸下,一樣的能夠奪人性命。
大理士兵有數十人頓時傷亡,隊伍立即騷亂。報至中軍之後,層層傳下嚴令。大理士兵全線停止前進,緊靠山壁而立,躲避從天而降的石頭。
剛松了一口氣,忽然,這邊的飛石停止了拋酒,改由小溪對面的山頭拋出飛石。這下,緊靠山壁就沒有用了。
好在飛石緊一陣慢一陣,大理軍傷亡還不是很重。似乎川軍準備好的石頭不多。正在現取現用。
「他**的川鼠,有膽量就出來真刀真槍的打。暗算傷人,不算本事!」「你***川耗子,也敢打我大理貓?」「女人作主的川軍,你們還是大老爺們嗎?」。咒罵聲中,還夾雜著「哎喲──」「啊!」「三娃,你醒醒!」各種聲音。
無論大理士兵如何叫罵,山上的川軍說不出來就不出來。幾個精銳小隊,順著山縫鑽了進去,想繞到後面爬上山去。誰知進入山縫之後,飛石密如驟雨,幾乎全軍盡墨。有一個精銳小隊運氣特別好,鑽進山縫之後,居然沒有遭遇飛石。但是鑽來鑽去,卻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一炷香之後,大理軍隊的傷亡已增至兩百多人,依然無法前進。杜聞秀一聲令下,後隊作前隊,全線往後撤退。
這一撤退,好不要緊。
最先只有四五個山頭拋出飛石,大理軍隊這一撤退,沿線彎彎曲曲近五里長山路兩旁的山頭,都一齊拋出飛石。大理士兵近三萬人被籠罩在飛石之下。
前進不得。包抄無效,正在撤退之中的大理軍隊士氣早已低落。飛石之下,立即潰不成軍。相互擁擠、踐踏,奪路而逃。這便是王濟恩的「避其朝銳,擊其暮歸」的戰術。
退到柯別大橋,一加清點,少了幾近一萬人。杜聞秀觀察山勢走向之後,重整旗鼓,派出兩個五千小隊,分別向大火地和炭保子探路。其余所有人就地扎營。
傍晚,兩個五千小隊戰敗而回。報告說也中了埋伏。大火地戰死一千余人,炭保子損兵更是將近兩千。
深夜,席大猷悄悄來到杜聞秀帳前,問帳外侍立的小兵︰「今晚監軍的心情怎麼樣?」
「報告元帥,監軍沒有發脾氣。」
席大猷掀簾瞅了瞅,被杜聞秀發覺,過來見禮。席大猷道︰「今日打了個敗仗。我真擔心你的心情呢。」
「準確的說,應該是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中了川軍的埋伏。」杜聞秀道︰「任何一個將領,在這種情況下,都免不了損兵折將,更何況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之事,絲毫不能影響我運籌破敵之策。」
「這就好,這就好。」席大猷道︰「想到什麼沒有?」
杜聞秀道︰「從今日之戰看來,敵軍只是防守,並不追擊,其兵力顯然遠不及我軍。但敵軍倚仗險要地勢防守,若是硬攻,必然會造成很大的、無謂的傷亡。因此,我們首先要將敵軍進行分化,調虎離山。明日早晨,弟子準備派人問一下當地的鄉民,找出幾條能夠繞過去的路。然後我軍佯裝成繞道而過的樣子,將本來兵力就不足的川軍調開一大半。最後再正面給予強攻。」
次日,向鄉民打听之後得知,此地東面是小相嶺,西面是錦屏山,兩條山脈都非常險峻,糧草輜重絕對過不去。原來曾經走過的大火地和炭保子也是死路,要往正北過去,只有彝海子一條道路。
「輜重過不去,就不帶輜重。每個士兵自帶七天的糧食,沿途砍伐樹木煮食。爭取用七天的時間,繞到敵人的後方。」杜聞秀略微盤算之後,派出兩萬步兵,經鹽井轉移到曹古。做出要翻越小相嶺,直插越西的跡象。下午。杜聞秀再派出一千士兵,試探彝海子。
佯裝翻山的士兵第二日返回,說是沿途都未受到任何阻攔。試探彝海子的一千士兵,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沒了消息。
第三日,佯裝翻山的兩萬士兵真正帶好糧食,真正地翻越小相嶺的時候,卻中了埋伏,損兵一千余人。
杜聞秀道︰「看來,敵人能識別我軍是真的繞道,還是假的繞道。」
席大猷道︰「這怎麼可能呢?為師以為,他們只不過是踫巧罷了。」
「這倒不是踫巧。」杜聞秀道︰「只能說是他們用兵有方。」
席大猷道︰「我不信世上有這麼神的人。」
杜聞秀道︰「說穿了,當然也就不神了。他們一定是在這一帶的山峰之上埋伏有很多哨兵,掌握了我軍的一舉一動,故此才能識別我軍是真繞道還是假繞道。我們的疑兵之計,就騙不過他們了。」
「哨兵?」席大猷欲言又止地道︰「為師想……」
「弟子請師父過來,正是要請師父與三位師叔一道,把這一帶的山峰都清理一遍。」
「好,好,好。」席大猷連說三個好字,轉身就走。杜聞秀叫住道︰「師父且慢,還是那句老話,請師父千萬要隱諱行跡。」
席大猷與刁邑陽、麥水吉、竇均邦三位師弟這一去,兩日沒有消息。直至二十五日晚,席大猷才狼狽地逃回。
據席大猷說,果真很多山峰之上都有川軍的哨兵。四人一路砍瓜切菜,殺了將近有一百人。後來,由于竇均邦貪功,四人一直殺到彝海子附近,被川軍發現,麥水吉、竇均邦、刁邑陽當場被射死,自己則僥幸逃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