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圍住對方相連的三顆子,自己則需要捌顆。按十則圍之的說法,就剩下了二十二顆。這種死板的戰法,必然使自己很多兵力閑置,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
古時的戰爭,當兩軍相遇之時,其戰線首先是一條直線。然後由于各處力量對比的不平衡,勇猛一些的士兵沖進了敵陣,直線被逐漸拉彎。再後,勇猛的士兵沖進敵陣之後,三面受敵,處于不利地位,就慢慢往後退卻或者被敵人殺死,曲線又重新被拉直。整條戰線便一直重復著彎曲、拉直、再彎曲的過程。後面的士兵,被前面的士兵所阻擋,沖不上去,往往被閑置起來,要等到前面的人戰死之後,自己才能沖上去繼續尋死。
這種典性的戰爭屬于消耗性的戰爭。雙方的作戰能力雖然要起一點點作用,但它主要消耗的還是雙方的兵力。
後來,兵法家們認識到了這種戰爭的危害,就不停地思索,怎樣把敵軍放入自己的陣中,在局部造成以眾擊寡的優勢。慢慢地,應用一些固定的戰濠、工事組成的天門陣、八門金鎖陣等種種陣式就應運而生了。這些陣式,由于事先考慮不當,其本身大都留有或大或小的破綻。其實它們最大的破綻,還在于敵軍有可能根本就不來應戰。
兩軍相對,講究的是攻敵不得不防。你雖然排了個陣式,敵軍完全可能改道進攻你的國都或重要城邑,等你匆忙趕去救援之時,陣式就完全沒有用了。
蔽櫓,指具有大盾牌的四輪車。它用桃木制成,外蒙生牛皮以抵擋弓箭,其內部除了馬匹之外,還可以容納士兵十余人,通常用以掩護軍隊接近城牆。偏廂、鹿角都屬于戰車。它們的防衛能力雖不如蔽櫓,但它們所載的士兵能夠揮刀、射箭,其攻擊力卻又強了幾分。蔽櫓在前,偏廂、鹿角緊隨其後,這樣就形成了一支沖鋒的隊伍。此次解成都之危,雷絕招總共派出三個三千人的沖鋒隊,分別由三位吐蕃將軍率領。洛追堅參、本欽所率兩支沖鋒隊各自依附成都東北面的紀波明和西北的敖聞喜軍隊,準備對大理軍主力發起沖鋒。班智達所率的沖鋒隊則在王濟恩所率軍隊之前,首先對東門外的大理軍隊發起沖擊。大理將軍單柘林所听到的,實際就是班智達所率沖鋒隊的鼓聲。
在雷絕招看來,戰爭的過程實際上就是沖擊、切割、包圍的過程。第一步,派出沖鋒隊向敵軍發起沖擊,在殺傷敵人的同時,主要的目的是沖亂敵軍的隊伍。第二步切割,利用敵軍隊伍混亂的時候,以主力作戰部隊將敵軍切割成兵力相差懸殊兩個以上的部分。第三步,以自己六七成兵力抵擋住敵方的九成兵力,以自己三四成兵力對敵軍剩下的一成兵力形成包圍之勢,盡快地消滅或俘虜這一成敵軍。沖擊、切割、包圍三個步驟每重復一次,勝利就近了一分。自從駐四姑娘山的吐蕃軍隊歸降之後,每日的訓練就是沖擊、切割和包圍,現在是實戰當中的首次運用。
為了觀察沖鋒隊沖擊敵軍的效果,分出的五個作戰部隊均攜帶一個攻城用的高塔。統帥站立高塔之上,居高臨下,雙方形勢一目了然。
由于沖擊、切割、包圍的要求對于軍隊的進、退、聚、散、停、轉等行動的指揮十分復雜,次主力軍改變了聞鼓而進、聞金則退的傳統方式,啟用了鎖吶,用曲調來指揮軍隊。
十五名江湖高手則用來緊急傳信。當出現某些復雜的局面,鎖吶曲調指揮不了的時候,這些江湖高手便派上了用場。十五人中,軍隊五人,沖鋒隊三人,五人作為機動,最後兩人,則是留給尊重和萬臨山的。
在班智達所率沖鋒隊沖擊東門外的大理軍隊之後,尊重、萬臨山二人緊隨沖鋒隊,掩近城門,傳達雷絕招的號令。城內鄧薛關打開城門,許邵陽、芮撫遠、魯旺水、岳彰武四將各率一萬多劍南軍隊殺出城來,接應川軍。然後,許邵陽、岳彰武兩支軍隊改由尊重指揮,芮撫遠、魯旺水所率兵馬則歸至萬臨山麾下。這兩支總共約五萬人的軍隊,主要的任務是包圍小隊大理士兵、押送俘虜入城。成都城內來自山南、江南的四萬多士兵則負責接收和看管俘虜。
大理軍隊共一十三萬,東南西北四門各有三萬余人,兵力大致相當。在杜聞秀從進攻東門、西門的軍隊中,各抽調一萬五千人馬,由甫石良和周澤國率領,分路包抄北面的千人鼓隊之後,就變成北面六萬,東西各一萬五,南面三萬了。猶其糟糕的是,東西南三面的大理軍隊都無領兵之人。
班智達所率沖鋒隊最先發難,沖擊東門。東門一萬五大理軍隊頓時大亂,幾趟沖鋒之後,大理士兵死傷逾千。正在吃緊之時,近五萬劍南軍隊又沖出城門,王濟恩率二萬川軍亦同時殺到,幾次沖鋒、切割、包圍之後,東門一萬五大理軍隊戰死兩千余人,剩下一萬三全部被俘。這時,還不到一袋煙的功夫。
緊接著,班智達的沖鋒隊在先,王濟恩二萬川軍居中,近五萬劍南軍隊在後,全部自東門而入,自成都城內,抄近道轉而南下,打開南門沖出。雷絕招親自率領的三萬川軍則在城外接應。一番砍瓜切菜,殺敵五千,俘獲一萬八。有大約七千名大理士兵逃離了戰場,雷絕招為了搶時間,未作理會。
南門之後,兵分兩路,分別從城內城外轉至西門。結果西門這邊,敵軍逃跑更多。總共算來,只殺死一百多人,俘虜四千多人,剩下一萬多名大理士兵全部逃走了。
盡管讓許多大理士兵逃跑了,但重要的是在北面的大理諸將尚未醒悟過來之前就解決了戰斗,所得大于所失。
雷絕招看看時機已到,拿出一顆用新藥制成的、需要引線的霹靂彈,綁在箭上,然後點燃引線,挽弓向天射出。
鑼鼓喧天,震耳欲聾。時而像高山滾石,時而如浪濤奔涌,時而似晴空驚雷。時而舒緩,時而急促,不停地變幻著節奏,不斷地改換著色彩。迷住了大理諸將,也沉醉了大理的士兵。
忽然,鼓聲嘎然而止。千人鼓隊領頭之人遙遙地向大理諸將行了個禮,然後率隊退去。
步賢寓本來負責觀察成都北門的動靜,但也被千人鼓隊吸引了過來。這時,見千人鼓隊退去,步賢寓嘆道︰「遇文王,奏禮樂。如此精彩的禮樂,還是頭一次看見。看來,川軍求和還真有些誠意。」
韋富陽道︰「步兄言下之意,到底是有人做媒,還是沒有人做媒?」
「去你的。」步賢寓推了韋富陽一掌,然後轉移話題說道︰「甫石良和周澤國又白白包抄了一趟,回來恐怕要發脾氣了。」
「管他的。」韋富陽模了模肚皮,「該吃飯了吧。」
步賢寓使了個眼色,低聲道︰「別忙。等他們走了之後咱們再吃。」
正在這時,士兵中忽然涌起了一陣喧嘩。二人抬眼一望,剛好看見洛追堅參的車隊沖了過來,自己的士兵則紛紛閃避。正沒主意之時,另一邊也響起了鼓噪之聲,原來是吐蕃名將本欽指揮的車隊殺到。二人慌忙重新上馬,對視了一眼,卻都不說話,都沒有主意。
正在緊張之時,杜聞秀的聲音傳了過來︰「躲進樹林,躲在攔馬桿之後。」二人一想,不錯。立即約束亂軍,涌向西北面的一小片樹林。
剛剛跑近樹林,林中卻萬箭齊發。有埋伏。步賢寓罵道︰「他**的,又中了杜聞秀的瞎指揮。」韋富陽道︰「干脆躲到城牆根下。怎麼樣?」
二人打馬回轉,帶領部分亂軍,轉到北門。誰知北門卻突然打開,班智達所率的車隊沖了出來。步賢寓喊道︰「他**的!我們兩兄弟不要被沖散了。」韋富陽遠遠地一眼看見旗牌官,忙叫道︰「旗牌官,到這里來。」一邊轉頭對步賢寓說道︰「步兄莫慌。旗牌官來了就能夠指揮了。」
這時,從四方八面擁來了成千上萬的川軍。川軍跟隨著三個車隊不斷跑動,帶動了大理士兵。旗牌官不但沒能過來,反而更遠了。韋富陽道︰「步兄,不能等了。我們沖過去找旗牌官吧。」步賢寓道︰「好。」
二人打馬,迂回、曲折,經過好一番功夫,終于沖到旗牌官面前。「把旗子給我。」韋富陽道。接過旗子,卻原來是杜聞秀的帥旗。帥旗的用法與自己的將旗完全不同。韋富陽擲旗于地,嘆道︰「倒霉,是杜聞秀的帥旗。」
步賢寓正欲接話,突然听到有數人喊道︰「抓住杜聞秀了!」「杜聞秀投降了!」「杜聞秀投降了!」
二人正在發愣之間,忽听身旁有人喝道︰「放下武器,下馬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