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看起來……情況很糟的樣子。」唐風越蹙緊了眉頭,望向雲紫,「這是怎麼回事?」
「你原不知道,我們金環蛇一族中,有一種最極端的保命法子。不過那也是踫到實在無法抵御的敵人,才會用將出來。只是這法子一用,就是打定主意與敵人同歸于盡,而自己也會化為本源,只留一絲殘魂,等待天地仙靈之氣慢慢灌入,如此千萬年才有可能恢復。只是……畢竟也只是殘魂凝聚而成,醒來後,怕是前塵往事忘的一干二淨,也未可知。」雲紫想起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傳承,語氣幽幽,心下卻有些戚然。
「也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麼,要使出這樣同歸于盡的法子來。若非這石碑還不時渡了些靈氣給它,它怕早就陷入沉睡,也不會下意識地給我這個同族發出什麼感應了。」她感嘆幾句,轉眼又看了看那座九都異塔,眼眸轉動,卻是在思考這之間的前因後果來。
卻听唐風越一時了然地道,「原來是這樣我大概知道這其間的原委了。」他站起身來,往那晶瑩流光的寶塔走去,只在階梯下站住,「這九都遺跡便是他引發出來的。不然那兩個長生天的和尚前幾次打這過,為什麼就沒遇到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他在這異塔內遇到了些什麼,以致弄成現在這樣。不過我們要想月兌困出去,大部分,只怕還要落在這里。」
雲紫見他向塔頂的天地靈力一指,也明白他的意思。她也走過去,看著那神光耀目的「九都」兩字,有些遲疑,「難道要破了這九都異塔才能出去?不會罷?肖瑞本就是九環蛇王,如今卻成了這麼個樣子。我們現在又沒有法力,怕是連這門都進不去罷?」
她望望那緊閉的紅色大門,有些迷惘。不過回眼見到那金色蛇蛋的虛影,她道,「這地方的靈力都被這異塔吸收殆盡,又壓制了我們本身的法力,在這里想不到辦法的話,卻是要沿著李……渺空他們走過的路而去。這一路我們雖然沒問題,但我們總不能把肖瑞落下。這其中若又生出別的事端,卻又是大大的麻煩。」
她嘆口氣,見唐風越轉身去看那墨色石碑,若有所思的樣子。她想了一想,提起長裙,卻是踏上了那九都異塔前的台階。一步踏上,似乎並無不妥。她想了想,幾步上去,卻沒見任何事情發生。而唐風越此時正看著那墨色石碑上的畫跡,倒沒注意她的舉動。
雲紫一步踏出,終于來到那猶如紅瑪瑙做成的門戶前。那門並無拉環,只是看起來水潤光澤,很是舒心。她小心抬起手,一點一點朝那門上貼去。只是還沒挨到,就已經感覺到一分冰涼氣息。
突然只听唐風越難得的激動的聲音,「——果然沒錯這是九幽河洛碑這中間——」一語未必,他驟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天色黑壓壓的一片什麼東西瞬間沖了下來,大地也開始劇烈搖晃,就他一瞟之下,那金色蛇蛋明明是淡淡地虛影狀態,卻一下子向外稍滾,又重重的與石碑踫上,發出「啪」地一聲。
此時風雷之聲大作,腳下也站不太穩。他心中一急,不知發生了何事,眼楮往雲紫那面看去,卻見她也正茫然地站在九都異塔的台階之上,一手還維持著緊貼朱門的狀態,正訝異地朝他望來
這變化來得如此之快,雲紫實在還沒反應過來。剛才她正小心翼翼地向那朱門踫去,心中其實並沒有存心如何。只是唐風越突然認出了九幽河洛碑,難得的激動之聲卻嚇了她一跳,手卻不禁瞬間踫到了朱門。
而變化就開始了。
她感到似乎有什麼突然沖將下來,腳下大地不斷顫動。往唐風越看去,卻見他正往這邊看來,眼中帶了急切。她心中一激靈,瞬間往台階下越去。只是這一下,卻又感到身形輕盈,而裂天緞在心中歡呼一聲,居然在空中呈現出龍騰之勢,紫色神光四濺。
——啊法力回來了
她心中大喜,身形一閃,就往唐風越身邊而去。而此時地下震動的越發厲害了,大片的土地龜裂開來,成片的樹林東倒西歪,虎吼豹鳴之聲一時震天而響。
「你沒事吧?」唐風越也反應過來,「快離開這里」見雲紫好好的,他始自笑笑,回身準備將肖瑞所化的蛇蛋收起來,卻見之前那九幽河洛碑居然化作一道白光,倏忽沖入蛇蛋中,消失不見。而原本的金色蛇蛋虛影,卻更加凝實了些。
唐風越怔了一怔,手一揮,將蛇蛋收起來。待轉身時,卻見那九都異塔居然也發生了異變只見那原本七丈大小的晶瑩寶塔慢慢從地上升騰而起,身形卻不斷縮小,片刻後就變得只有拇指大小,也化作一道白光,朝這邊沖來
他這下始自驚奇起來,卻見那寶塔所見白光瞬間與雲紫接觸,就消失不見。而雲紫也沒多言,一拉他,兩人瞬間駕雲升上天空,月兌離了這片島嶼
到的三里外的高空,才見那似建在龜殼上的島嶼居然紛紛奔潰起來,漸漸朝水中落去。而再一瞭望遠方的原始森林,卻見那里也慢慢傳來木木的聲響,大片大片古林朝地下坍塌而去,這一片湖泊的水蔓延開去,很快就將之淹沒。
雲紫卻沒管那麼多,他們二人一升上天際,她手一招,神行梭龐大的身子頓時出現在空中。「我們走」她率先鑽了進去,卻似乎有人在追趕一般,不耽擱半點功夫。
唐風越知道她定有道理,也不多問,跟著她進了神行梭。待艙門一關,神行梭頓時如一道飛電,劃破雲層,往遠方而去。那速度愈發的快,只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際,不見蹤影。而此時,那還不斷坍塌的島嶼中,才歪歪扭扭飛上幾個修士來,這卻不是之前烤火時,雲紫他們所遇見那些修士又是誰?
此時天地靈力恢復,他們又都恢復了法力,見了彼此,卻是深含戒備,反而沒有失去法力時的交心。他們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又私下猜測肯定有人得了好處,卻是沒人肯問出來。彼此看了幾眼,互道幾聲,依然往自己原本的方向而去。至于之後有什麼舉措,卻又不為人所知了。
而在早已遠去的神行梭中,雲紫見離得遠了,才舒了口氣。她面上含了有些古怪的笑容,對唐風越挽起右手的廣袖,「你看這里——」
唐風越一見之下,居然輕笑起來,「你唉,你也真是機緣深厚,……這樣也行?」只見那如玉的胳膊上,卻現出晶晶瑩瑩一個小巧的寶塔印記,雖沒有什麼靈力波動傳出,唐風越卻是明白原委,這才笑著搖了搖頭。
雲紫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這次我是孟浪了些。」她內視下,見體內世界經過之前的凍結之後,再次運行,卻更見靈動。而世界的邊上,一座晶瑩的九層寶塔矗立其中,顯得格外神奧。
只是她試著用神念踫觸九都異塔的朱門,卻感覺那門戶依然閉的緊緊的,居然無法進去。她試了好幾回,終于放棄,嘆道,「看來得來太易,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九都異塔雖然自動進了體內世界,我卻終不得其門而入。還需想些法子才是。」
「你既有機緣得了九都異塔,便是好事。總會有煉化為己用的一天,不著急。」唐風越將她的袖子放下來,執了她的手,笑著道,「這次我們就直接去泠葉城,然後徑自上不動峰。到了峰上,我們再慢慢計劃,理出個章程來。」
「章程?」雲紫睜大眼楮看他。
他笑著,睫毛翹翹地,「嗯。哥哥是肯定要見的……哥哥雖然沒和我住在一起,卻是輕易動不得身,我們得主動去見見他。還有洞府的事情……」
雲紫听得他安排,卻是明白過來。她只覺得耳朵有些發燒,只是面上仍舊鎮定,「那啥……在不動峰,你是地主,你來定個章程就好。我一概听從就是。」
唐風越的眼楮笑得彎彎的,只是將她的手握得牢牢的。她听他一面高興地說著,手中又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心中便充滿了莫名的歡喜。
神行梭便在這樣的氣氛中,又急速行駛了月余。這一日,雲紫從透明的艙戶看出去,卻見隨著距離的接近,那不動峰巨大的山影漸漸凸顯出來。就像前方驟然多了一大片厚雲,將光影遮了個遍。
「不動峰真的好大……」雲紫心中感嘆,問道,「除了泠葉城,應該還有多處上山的路罷?我們直接飛上去不行嗎?」。她心下念頭一閃,卻是想起了李青楠的警告來。
……這麼大的山峰,不從泠葉城過,應該也不成問題吧?
「啊,」唐風越听到她的問題,笑了笑,「你還不知道罷?咱們不動峰整個峰體全布了禁制。是不能飛上去的。不過上峰的路倒是多,只是我們卻一定要走泠葉城過的……」
「啊是了。」雲紫想起來,「你和孟無歡約好了,要在泠葉城見面……現在想起來,當初在天涯海角城中的日子,卻是過了好久。也不知道他還在城中沒?」
「他一定會在的。」唐風越肯定的點點頭,「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他不會變卦。……說起來,和他分開後,倒真的發生了不少事情。我還好,只是你在浮生界中……卻是呆了兩千年……」他轉頭過來,眼中帶著抱歉,「我來的始終是遲了些,讓你受累了。」
雲紫笑著搖搖頭,「你我還用的著說這些麼?」她望著艙戶之外巨大的不動峰,斜著頭倚在他的肩上,心中一時充滿了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