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碧月聞言吶吶的紅了臉,這不是男子選妻室的程序嗎?怎麼到她這兒就改了。
「阿彌陀佛,幸好你們是跟了咱們福晉,這是多大的恩典呢,不說在咱們原先府里是沒有的,就是整個京城也沒听過,碧月丫頭,你可得好好挑,可有多少人羨慕著你呢,」趙嬤嬤說著又看向青蘿,「昨兒個我回了趟咱們府里,太太听說這事,還笑呢,說您可是對您身邊的丫頭好,也不回去看看太太。」
青蘿听了感慨道︰「前幾日才見了額娘,她總是這麼念著我們,索性身子還好,五娘又是個能干的,府里的事也省些心思。」
「可不嘛,府里人如今都夸少女乃女乃呢,還不都是托了咱們家福晉的福,福晉不知道,原先完顏家的六姑娘也已經嫁了人,是個八品的縣丞,外放出去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京,還說那人比六姑娘大了好些,嫁過去還是個續弦的,倒比咱們家差了許多。」
青蘿是頭一次听見這事,五娘在她面前也不太說起娘家的事,原先看著那六姑娘倒像是個有心計的,怎麼就嫁了這麼個人,不過話又說回來,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又能做得了主,何況她還是個庶出的,听著著實感慨了一番。
「福晉,您看是讓他們進來呢,還是?」趙嬤嬤發覺話題歪了,照這麼說下去還真的耽誤正事了,忙轉回了正題,青蘿也才想起這會子的正事來,點頭道︰「都進來吧,我先看看模樣。」
趙嬤嬤應著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就領了三個小子進來,青蘿一眼就看中了最後面那個,有著書生特有的儒雅氣質,眼楮里卻有透著生意人的精明,吳修杰一進來就看到碧月站在一旁,神情頗有些緊張,便沖她點了點頭,讓她不必擔心,一轉頭就踫上了青蘿探究的目光,只當做沒看見的凝視著前方。
青蘿暗地里撇了撇嘴,這小子還真是有股子傲氣,自己怎麼早沒發現府上還有這麼個人物,一邊心里又暗喜,碧月還算是個有眼光的,可面上什麼也不表現出來,指著前面站著的一個小廝隨便問了幾句,察覺到碧月緊張的目光,便故意走到吳修杰面前,圍著他繞了一圈,問道︰「叫什麼名字?」
吳修杰彎腰拱了拱手,「吳修杰。」
「吳?」青蘿故意問道,「可是城郊莊子上吳之文家的大兒子?」
「正是。」
「你是書生,為何不去考取功名呢?只是在府里做個看門的,豈不是辱沒了滿身的才華?」
「官場黑暗,不是我這等草民能站得住腳的,再說我讀書識字只是為了方便,並無他想。」提起官場,吳修杰冷笑著搖了搖頭。
「你難道不知道這里是阿哥府?難道就不知道你們家的主子是一位阿哥福晉?既然那麼鄙視官場,為何又一只腳踏進來?府里平日里進進出出的還乏官場中人了?」青蘿好奇的問道。
「只求一餐溫飽而已,再說十三阿哥乃是公正明理之人,跟那些貪官又怎麼能相提並論,府里常來往的在下都有記載,也都是好官,能在十三阿哥府里討生計,吳修杰一點也不覺得為難。」
「說得好!」青蘿贊道,想了想又接著問,「那你想不想跟十三爺談談?」
「這……」吳修杰有些受寵若驚,他只是一個下人,平日里就算見到十三也是急匆匆的往來,並未搭過話,他听人說十三是個好人,卻並未仔細的了解過,「能跟十三爺相談片刻,是吳修杰的榮幸。」
青蘿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他有些瘦弱的身上套著半舊的褐色長衫,洗的都有些發白了,想來那吳之文家日子也還過得不錯,怎麼就這麼苛待這個兒子呢,再說自己給的月錢也不少啊,難道就買不起塊布?想著便笑著問道︰「難不成公子也學起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毛病?」
吳修杰臉面一紅,看著自己身上洗白了的衣衫,吶吶的說道︰「我……」他本來想著今日要見福晉討碧月的,應該打扮的好一些,可是他以為完好的那件長袍,卻在早起時才發現破了一個洞,才只好穿了這件來。
「主子,公子的月錢都買了書了,又不好意思問家里要錢,前幾日吳莊頭送來的銀錢也被公子退回去了,他說自己不能幫襯著家里,怎麼能再要家里的錢呢,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弟弟尚未娶妻。」碧月怕青蘿怪罪吳修杰,忙著站出來幫他說話。
「哦?」青蘿強忍著笑意,板起臉來說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難不成你跟他有什麼?」
「主子恕罪,奴婢只是一時口快,跟吳公子也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碧月並沒有說謊,他們真的才見過幾次面,不過會有人相信一見鐘情嗎?
青蘿甩了甩衣袖,走到書桌前坐下,看了看碧月,又看了看吳修杰,最後把頭轉向趙嬤嬤,「嬤嬤,把人帶下去吧。」
趙嬤嬤應了,把底下的三人都攆了出去,才進屋笑問青蘿,「福晉覺得哪個好?我好說親去。」
「我覺得第一個好,長的還清秀,人也老實。」碧痕第一個跳出來發表己見。
「還是第二個,那人是跟在爺身邊的,能說會道的,為人也圓滑,將來也不至于得罪人。」青蘿跟她打擂台。
「第一個好,老實了將來才好管,免得再納小。」
「第二個,爺身邊的定都是好的,」青蘿故意 道,又拉了拉碧月的手,「回頭我跟爺說說去,就把你許了他可好?」
碧月縮了縮身子,腦子里想著那個能說會道的小廝,怎麼就那麼多話呢,想著便忍不住的問道︰「主子剛剛不是還夸吳公子的嗎?」。
青蘿故意嘆了口氣,搭上她的手,「吳修杰人是不錯,為人耿直,而且滿月復的才華,可是正因為這些,為人耿直了便容易得罪人,滿月復才華更是容易遭人嫉妒,萬一有一天他想通了,躋身官場,那可是都要有三妻四妾的,你能受得了那個委屈?所以啊,還是找個踏踏實實的就好,跟在我身邊,自是不會虧了你。」
「是啊是啊,主子說的是,姐姐就听主子的吧。」碧痕忙站出來接著話,跟青蘿唱了出雙簧。
聞此言,碧月的臉上立刻就顯出了失望,還有無可奈何的隱忍,眼眶都要紅了的樣子,趙嬤嬤見狀忙走上前來,「這事不急,福晉也再多觀察觀察,這人見上一面,未必就能知道好壞的,也讓碧月再想想。」
「不用想了,我說的那個就很好,嬤嬤去提親吧。」青蘿干脆利落的拒絕了她的提議,趙嬤嬤只能應著下去了,青蘿使了個眼色,碧痕忙也跟了出去。
回到木蘭小築,青蘿還拉著碧月的手,笑吟吟的指著自己的屋里,「可有喜歡的?若是看上了我就送你當嫁妝,還有最近先別做其他的活了,先把自己的嫁衣做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那些陪嫁妝樞就交給瓔珞吧,她心細,讓她幫你打理,雖說是嫁在府里,可爺身邊的可都是體面的小子,風風光光的把你嫁了,我也了卻一樁心事。」
碧月不敢拒絕,只得喏喏的應了,青蘿便放她回自己屋里做嫁衣去了。碧痕進來竊笑道︰「主子好狠的心,碧月姐姐這會子肯定難受極了。」
「到成親的時候可不就是驚喜了?趙嬤嬤那邊交待好了嗎?」。
「主子放心,趙嬤嬤應下了,我偷偷的拿了碧月姐姐的帕子給她拿去當信物。」碧痕得意的笑著,那繡著鴛鴦戲荷的帕子可是她昨晚好不容易才偷出來的,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做得好,碧痕,看來我得賞你。」青蘿一手托著下巴,做沉思狀。
「真的?主子有什麼好東西要賞奴婢?」碧痕眼楮發亮,拍著手笑,主子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不是陪嫁的,就是宮里賞下的,要麼就是爺特意給買的,哪一樣都好。
「賞你點什麼好呢?」青蘿忽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對了,我想到了。」
「什麼?」碧痕忙湊過來想听。
「給你找個好夫婿!哈哈……」青蘿話還沒說完就跑開了,她可是知道碧痕這丫頭下手狠毒,上次直把她摁在床上撓她癢,想著想著,一回頭就看見碧痕果真惱羞成怒的追了上來,便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誰知卻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里,抬頭一看是十三,便躲到了他的身後,笑著幫十三解惑,「爺,碧痕那丫頭瘋了。」
十三還沒來得及問詳細情況,碧痕就追了上來,見十三擋在那里,紅了臉沒好意思的掉頭就走,青蘿便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她是怕你的。」
「你又欺負她們了?」十三無奈的嘆氣搖頭,他這個寶貝福晉,心情不好的時候恨不得有個地縫讓她鑽進去躲起來,誰也不理,可心情好的時候,卻是誰都敢惹,連那幾個丫鬟也不放過,碧痕那樣刁鑽的她也敢取笑。
「哪有,我就是說要給她找個婆家而已啊。」青蘿眨巴著眼楮裝無辜,見十三一副跟你沒完的表情後,立馬就伸手撫了自己的額頭,「哎呀,頭好疼啊。」
「怎麼會突然頭疼的?剛才不還有說有笑的?」
望著十三懷疑的表情,青蘿便往他懷里鑽去,「可能是剛才跑的太猛了,爺抱抱,一會就好了。」
「這……」十三雖然半信半疑,可是軟玉溫香誰不喜歡呢,便寵溺的親了親她的額頭,就那樣靜靜的抱著她,旁邊不時有走過的丫鬟婆子,個個都抿了唇低頭悶笑,這一幕她們可是常見的。